梁知夏翻了个白眼：“还好意思问？比赛应该已经结束了。混沌和映射直接弃权，听说还有个做VR房地产的公司也被取消了参赛资格。我们急着来找你们，哪儿还顾得上看比赛结果？”
VR房地产？蒙萌顿时想到了赵然。她刚才迷路的时候仔细想了一圈，指南针和地图肯定是在车上弄丢的，赵然的嫌疑最大。
这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别原路返回了，我知道一条近路，从这儿下去，可以直接绕到北门参加闭幕式，更近一点。”
张楚珺适时地插话进来，显得有些急迫。
她带头往前走，大家也都没多想，以为她对这一带很熟悉，直接跟着她走了。
蒙萌趁大家没注意，悄悄退到了队伍最后面，和谢衍并排。
她拽了拽他的袖子，压低声音说：“抱歉啊，刚刚是一时情急，前两天我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和你划清界限，这做总经理的，总不好自己打脸。”
谢衍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当然了，这也不能完全怪我，谁让你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绯闻传得满天飞！”蒙萌松开手，她不擅长哄人，此时也不爽地撇撇嘴。
谢衍愣了愣，嘴角一扬：“吃醋了？”
“吃你个大头鬼！”
这一声，成功地让大部队都转过了头。
蒙萌差点当场石化，正想着怎么解释，突然看到脚边蹿出来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正是刚才那只橘猫，它似乎很喜欢她，圆滚滚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
“这只猫一路都在跟着我们，我想把它带回去，哈哈，有缘分。”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猫抱进怀里。
众人成功被这只猫吸引视线。
沈沈笑道：“都说猫是通灵的，也许蒙总你注定会成为它的主人！”
梁知夏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继续往山下走，蒙萌松了口气，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怀里的小家伙身上。
这条路不好走，旁边连个护栏都没有，谢衍皱了皱眉，揣着裤兜绕去了靠外的一侧，蒙萌正专心逗猫，并没有察觉左边多了道人影。
谢衍见她一路都在和猫嘀咕着什么，整张脸像是在发光，竟有些移不开眼。
过了半山腰，路平坦了不少。
不知是谁小声说了句“这边好像会经过墓园”，女孩们下意识地都往里靠了靠，唯独张楚珺和梁知夏无动于衷，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队伍的最前列，谁也不和谁说话。
蒙萌没有注意路，只跟着大部队往前走，可走着走着，她发现路边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墓碑。
这一片的墓园还没有进行专业化的管理，偶尔还会出现野坟头，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还有人埋怨张楚珺带错了路。
橘猫突然挣扎起来，蒙萌也被吓了一跳，只得把它放到地上。它的动作飞快，一眨眼就往某个地方冲去。众人都好奇地看过去，只见那墓碑旁正坐着个男人，他手边放着秋刀鱼和清酒，像是在自酌自饮。橘猫在旁边徘徊，想找机会偷鱼吃。
“居然有人在坟前吃东西，我还是头一回见，怪吓人的。”
“没想到这猫的鼻子这么灵……”
虽然只是个侧影，梁知夏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司沣，心如擂鼓般怦怦跳了两下。
她转身对身后那些人说：“你们先走，我陪蒙总去把猫追回来。”
此次映射过来的都是年轻女孩，司沣平常在公司极为低调，除了沈沈，没人认出他。
“好的，梁总监，我们下山等你们。”沈沈走时，又往墓碑那边看了眼，最后匆匆带着其他人走了。
一时间原地只剩下四个人，除梁知夏和蒙萌外，还有谢衍和张楚珺。
蒙萌这会儿也觉得那背影熟悉，刚要走过去，却被梁知夏拦住：“你是我们公司的代表，先去参加闭幕式，我帮你把猫抱回来。”
“不用麻烦的，我自己可以。况且猫的脾性不稳定，万一把你抓伤了不好办。”
“没事。”
张楚珺冷笑道：“人人都说梁总监一心只有工作，没想到还这么护男人。你知道那墓碑上写的什么字吗，就着急忙慌地要帮他隐瞒？”
梁知夏扫了她一眼，语气也沉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倒是你，放着好端端的大路不走，偏要把所有人往这边带，到底安了什么心？”
“哎？我的本意只是想把你带过来，怪只怪你们总经理弄了这么一出。”张楚珺走上前拍了拍梁知夏的肩膀，说，“你真的不想知道那块墓碑上写了什么吗？”
梁知夏甩开她的手：“那是别人的隐私，我不想知道，还有，你这样根本不是爱，是伤害。”
张楚珺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笑话，捂着嘴笑了起来。
“我爱与不爱，不重要。而你，连别人的秘密都不知道，你爱的又是什么？粉饰太平后，那具虚假的壳？”
虚假的壳。
这句话似曾相识，司沣也对她说过。梁知夏愣在原地，两只手无力地垂下来。
蒙萌原本想说点什么，但发现自己完全插不进话。谢衍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站在风口上，把蒙萌拽向自己的臂弯。
“你们……怎么在这儿？”带着醉意的声音传过来。
四人一齐抬头看过去，只见司沣站在墓碑前，一只手端着鱼盘子，一只手提着猫的后颈皮，那猫恹恹地吊在空中，毫无挣扎之力。
蒙萌心疼猫，连忙跑过去，将猫从他的手里接过来：“司大哥，我们今天来参加定向越野登山啊，你忘记了？刚刚抄小路下来，没想到……这么巧。”
司沣喝了点酒，眼神不复往日那般澄澈，还布满了血丝，看着有些瘆人。
他见那猫依偎在蒙萌的怀里，问：“你的？”
“现在算是了，我在山上捡的。”
司沣勾了勾嘴角，将盘里的鱼递到她手里，重新在墓碑前坐下，好像并没有人打扰过他一样。
蒙萌下意识地看了眼司沣身后的墓碑，心中咯噔一下，半天没说出话来。而跟在她后面过来的梁知夏此刻脸色也突然变得惨白。
只有张楚珺面色平静地看着那个让她曾经疯狂嫉妒，也疯狂记恨过的名字，眼神里只剩下空洞。
梁知夏突然想起第一次和张楚珺见面，临别前，她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这世间最永恒的东西不是爱情，不是鲜活的生命，而是死亡。
亡妻林岁岁之墓。
原来这就是司沣最大的秘密。如张楚珺所说，她们谁都超越不了那个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毕竟，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
无法比拟，无可取代。
上午的登山活动正式收尾。
等蒙萌一行四人走到山下，闭幕式已经开始了。张楚珺将梁知夏拉去说话，蒙萌和谢衍各自回到自己公司所在的阵营里。
由于户外气温一降再降，主办方临时将活动挪到了旅客休息中心的大厅里，地方缩小了一半，还临时划了块区域做舞台，加上两排媒体的拍摄区，其余人都一个挨着一个坐着。
进门前，蒙萌就看出里面人很多，她担心橘猫看到这么多人会害怕，便将它放在了外面的草坪里。如果这只猫真的想跟她走，就会在这里等她，反之，它就会离开。她想，就当是再给它一个选择的机会。
等她真的走进去，才发现里面的拥挤程度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瞬间让她想到了以前跟着沈青跑校招的场景，也差不多是这样。
大家刚比完赛，身体虽累，兴致却很高，围在一起聊天，像是大型郊游现场。工作的事全都被抛到了脑后。
这次夺冠的公司是睿奇科技，近来他们的宠物养成对战类RPG手游成绩斐然，加上有银河投资扶持，未来的前景不可限量。
领奖人是总经理周成，他和谢衍差不多年纪，瘦得有些过头，长得倒很清秀。他说完感言，主持人突然问他对于明年初即将颁发的新晋创业公司奖有什么想说的。
“虽然一同入围的依云科技和映射科技都比我们睿奇资历深，但我们初生牛犊不怕虎，说不定能创造奇迹……”
梁知夏刚从外面回来，只有她一个人，张楚珺直接离开了。
蒙萌忍不住对她说：“幸好这次依云为了准备今晚要公测的《虚拟人生》没来参加比赛，不然这主持人很可能会把我和关赫叫上去一起发表感言，到时候场面肯定很尴尬。”
蒙萌说完，发现旁边的人半天都没回她，不由得转头去看。
梁知夏正抱着手臂发愣，双目失焦。她鲜少有这种状态，也不知道张楚珺跟她说了什么。刚才听她俩说话的意思，张楚珺是故意把他们引过去的，也就是说张楚珺早就知道这件事。
刚刚看司沣那副沧桑的样子，必然是对亡妻念念不忘。都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张楚珺和梁知夏共同的情敌是那个叫林岁岁的人才对。
蒙萌没再打扰梁知夏，抬眼在四周扫了一圈。她下意识地想找谢衍，不料却恰好看到殷昕贴在他耳边说话，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谢衍的侧脸竟有几分笑意。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那俩人，恨不能有千里耳，好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隔壁公司的人好像也闻到了八卦的味道，立刻讨论起来。
“原来殷文祥一直扶持谢衍的原因是看中了这个女婿啊，啧啧啧，现在做上门女婿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了。”
“能成功就行，没人在乎过程啦。”
“那种千金大小姐都是只可远观的，真要做老婆，指不定有罪受……”
“这罪受得值，且不说那是个大美女，就冲着这家世，都不知道可以让我少奋斗多少年！”
…………
蒙萌摸了摸鼻子，取出手机给谢衍发微信。
此蒙非萌：你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微笑）。
编辑完，她又觉得自己完全是一副吃醋的怨妇形象，犹豫着没按发送。
登山前三名的奖已经发完了。
正赶上平安夜，又是登山比赛的最后一天，主办方准备了抽奖活动，从登山前每个人领的号码牌中随机抽取，奖品全部来自目前国内最火的电子科技品牌JR的产品。
蒙萌还盯着谢衍的对话框发愣，根本没意识到周围突如其来的兴奋和火热。不知过了多久，坐在她身后的沈沈突然推了她一把：“蒙总，蒙总！我记得你好像就是258号，你快看看！”
她完全没在状态，只是在对方的指引下机械地翻出号码牌，在看到上面写着的数字后，其他人好像比她还激动，纷纷站起来对着主持人挥手示意。
“258号在这里！是我们蒙总！”
这一喊，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蒙萌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奖，一时间也有点被周围的氛围感染，开开心心地上台去领奖。但让她意外的是，等她站在台上，主持人又去抽奖箱里摸了另一个号码，是“177号”。
原来最后一轮是双人奖。
台下年轻人多，对这种现场凑对的戏码很来劲，都在大声起哄。在一片欢呼声中，有道颀长的身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之后走上舞台，站到了蒙萌的身边。
工作人员给他俩各递了一只话筒。
“两位还真是郎才女貌呢，恭喜你们拿到了我们今天的终极神秘大奖。”
此起彼伏的闪光灯里，蒙萌的眼前只剩明晃晃的一片，这种感觉很不真实，唯有身旁的这个人是真实的。
“……这份神秘大奖就是来自JR品牌今晚即将发行的新品，尤其适合异地恋情侣，有很多小心机藏在功能里。好了，让我们一起拆开这份礼物吧。”
蒙萌接过属于她的白色小方盒，打开的那一瞬间，她险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黑色的丝绒内衬里，正放着一只白色的智能手环，和她手上戴着的一模一样。
而旁边谢衍手上的盒子里，也正放着黑色的那只。
主持人站在蒙萌这边，好像也察觉到了。
“这位女士，你手上的这款手环好像和我们送出的这份礼物有点相似啊。”
蒙萌低头看着手腕上的东西，也有点疑惑：“可能手环都长得差不多吧，我这个只是普通的运动手环。”
主持人灵机一动，突然对台下说：“JR此次推出的情侣手环，虽然外观和目前市面上的其他手环无异，但有很多独特的功能。”
他从工作人员手中拿过一款新产品，示意把台上的灯光调暗，之后轻轻在手环上敲击了两下，很快手环的显示屏上就出现了一枚爱心。
台下的女孩们顿时响起惊呼声和赞叹声。
蒙萌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默默对着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环也做了相同的操作，果真触发了爱心。
台下再次引发一阵骚动，却不是冲着蒙萌，而是她旁边的男人。
就在刚刚，谢衍手腕上的手环竟也亮起了一颗鲜红的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