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了何医生，这只是权宜之计，为了应付李恒睿而已，求原谅，求原谅……删完好友，她收起手机，起身对李恒睿说：“我能做的都做了，可如果以后他还要死乞白赖地找我，我也没办法。或许你可以找个保镖二十四小时监控他，反正以你的能力，这个应该不难办到……“至于这饭嘛，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恐怕也很难心平气和地吃完了，我先撤，您自便。”蒙萌其实已经饿得有点不舒服了，只想赶紧离开这儿去填饱肚子。就在她转身要走时，李恒睿出声叫住她：“我很抱歉，这顿饭让蒙小姐不舒服了。不过，我已经提前让人打包好了，你可以带回去。我的车就在楼下，送你一程，希望蒙小姐给我这个弥补的机会。”李恒睿从座位里站起来的时候，从旁边拿起了他的手杖。蒙萌在心底啧啧惊叹，原来李恒睿早就料到这顿饭吃不下去了。她也懒得推托，想着蹭一顿饭也算没白受这通挤对。回去的路上，蒙萌实在饿极了，她将车窗摇下来三分之一，选了个气味小的点心直接往嘴里塞。副驾驶坐着的助理和司机小心翼翼地看了李恒睿一眼，见他专心用电脑办公，又松了口气。李恒睿最讨厌有人在车上吃东西，上次他的表妹在车上吃了包薯片，直接被他的黑脸吓到哭，后来他再没允许过她上自己的车。大家都说，他小时候本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就是因为那年摔坏了腿，之后就性情大变。李家人其实暗地里都挺怕他。车子开到小区门口时，蒙萌已经消灭了好几盒点心，她心满意足地拎起包下车，本打算对着车窗和李恒睿道别，谁知对方竟特意下车走到她面前。“蒙小姐很有趣，伶牙俐齿的，脑袋转得也快。不过女人太聪明，终将被聪明误。我今天说的话，希望你每个字都听进去了。我从不喜欢恃强凌弱，但不代表做不得。”李恒睿说完，微微颔首，便拄着手杖离开了。蒙萌手里拎着云水楼精致的打包盒，目送他走到车旁。电光石火间，夜幕里突然冲出一道人影，快得像阵风。只听空气中传出拳头撞击肉的声音，后面的黑色轿车里立刻下来两个身形矫健的人，直接将打李恒睿的人反扭控制住。“手脚轻点。”李恒睿用丝质手绢沾了沾嘴角的血，目光和此刻的夜色一样深沉。“无耻。”带着痛意的声音响起。蒙萌心里咯噔一下，听出是何慕白，连忙将手里的东西丢了，冲上去挡在他的前面，质问李恒睿：“你们要干吗？”她想自己一定是武侠片看多了，才会如此正义感爆棚。可这举动看在李恒睿的眼里，又是另一层意思，他越发觉得面前的女人有趣了。“蒙小姐不用这么紧张，打人的是他而不是我。何况我只是‘请’我这位很久没回过家的哥哥回去看望一下父母，请你不要插手我们的家事。”蒙萌将信将疑：“既然如此，你大可不必这样让人扭着他，不然你们回家前还要先去骨科挂个急诊。”李恒睿哂笑了声，下巴一扬，几个人立刻会意，放开了何慕白。蒙萌连忙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就算不是你的生父，你也姓李，你的一切都是他给的。但凡你还有一点良知，就马上跟我回去，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李恒睿说完便上了车，刚刚被蒙萌摇下来的车窗快速升起。何慕白扶着手臂，额头上有一层虚汗，大抵是疼出来的。他扯着笑对蒙萌说：“你先回去。还有，别莫名其妙把人拉黑，真够绝情的。”“抱歉，我其实不是……”“不论他说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要听，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好。”何慕白上了车，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蒙萌站在原地，脑袋里嗡嗡一片。等她回过头，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如墨的眼睛。最近气温降得快，谢衍却只在衬衫外套了件黑色圆领卫衣，立领压在卫衣的领口里，远远看去像个乖巧青涩的大学生。他整个人站在黑暗中，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刚刚戏剧性的一幕。蒙萌知道这几天谢衍在公司加班，殷文祥入院的事，她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他。“谢经理？”谢衍随意点点头，也无意与她交谈，径直往前走。蒙萌见他手里拎着个白色的塑料袋，上面印着几个字，竟是药店的logo，她快步跟了上去。借着路灯，她看到谢衍的侧脸有种不正常的潮红，担心地问：“你怎么了？生病了？”谢衍仍旧没答话，沉着脸快步往前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脑海里还是蒙萌刚刚冲过去保护何慕白的样子，还有她扶何慕白起来时，那种关切担忧的眼神。身上发着热，但实际上浑身都是冷的，但他心里又窝着火，如此冷热交替，着实难熬，偏偏某人还不依不饶地追过来，手臂一伸，拦在了他的面前。“你……”他停下来，眉头紧皱。蓦地，额头上袭来一股凉意，她带着女人特有的馨香一齐靠过来。他垂下眼，目光依次划过她的鼻尖、唇畔、玲珑的曲线……以及她努力踮起的脚。蒙萌退开一步，又拉开他手里的袋子瞥了一眼，说：“你发烧了。这个药我吃过，不太行。我那儿有个很灵的药，等会儿回家拿给你。”谢衍能感受到后背的一层虚汗，此时他有些唇舌发干，声音涩涩的：“你对每个男人都这么关心？”“你什么意思？”蒙萌正在想为什么向来很少生病的谢衍会突然病到发烧的地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没什么意思。”谢衍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板着脸走了。临近圣诞，南城的气温一降再降，九点还没到，外面就已经没什么人了。从这里的小区开到李家大宅至少还要半小时，后排座位很宽敞，尤其为了考虑李恒睿那条有残疾的腿还特意做过改造，但何慕白还是觉得如坐针毡，只得望着窗外冷清的街道发愣。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了两下，是蒙萌的短信，他被她的语气逗笑了，好像他是被黑社会的人劫走了一样。“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值得吗？”李恒睿正对着电脑工作，说话时头都不抬。“值不值得，我说了算，与你无关。但有件事我要和你说清楚，”何慕白将手机收起来，“商场上的事我不懂，也不想了解，你们想怎么耍心机都行，但别把手伸向映射。你知道我对人家的意思，就不要来试探我的底线。毕竟……和病人待久了，难免被同化。”两个男人相视假笑。“我只不过出于对长辈以及公司的考虑，不得不请蒙小姐借一步说话，自认为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我说的是余漫江的事。不巧，病人家属突然搬入的那套别墅，被我顺藤摸瓜查到了你这里。当然，一般人可能查不到这儿，可我好歹也算是李家的人，知道的总归……”“这个时候是李家人了，何大医生？”李恒睿面带讥讽，“诚如你所说，我做的都是公事，你既然什么都不懂，就别来插手。何况，你也没这个能耐。”“是吗？那就试试吧。不如就从你做的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开始，随便爆料一点出去，都够那些媒体过年了。就算主流媒体不敢报，我还可以去微博、论坛、朋友圈……你们李氏一族不是最好面子吗？就算我这些爆料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但也够弄得你们满脸灰了。”李恒睿幽深的一双眼紧紧地逼视着他，须臾，突然笑起来：“何慕白啊何慕白，没看出来，你还是情种一枚，果真半点没有我李家人的品性。”何慕白也笑着说：“友情提示啊，凭我多年的工作经验，像你这种夜路走多了的，终将会被黑暗反噬。说简单点，就是报应。”“是这个报应吗？”李恒睿用手杖的底端缓缓挑起裤腿，露出人工关节的连接处，看着有种莫名的惊悚。他见何慕白面色变了，又冷笑道：“你这么帮着映射，我差点以为你是想还人情。毕竟，要是没有他帮你背锅，恐怕你早就被我父亲扫地出门了。”何慕白苦笑：“你早就知道他是谁了？”“也没多早。不过，你若是真想还人情，就别去人家的感情里插一脚。”“我的事，不用你管。”何慕白语气凉薄。他想：感情恐怕是这世上最不讲道理的，就算他想插一脚，别人也不会给他机会。终究是一场无疾而终的单相思罢了。“哦，对了，你医院的那份工作到今天为止，不用再去了，我已经和你们院长打了招呼。父亲近来身体很差，你先顺着他的意思去外面进修一段时间，手续都给你办好了。回来后，你就先去子公司上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