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位及人臣,却也仰仗皇帝鼻息生存,一朝天子怒,便可在瞬间夺走你的所有。jinchenghbgc.com 他垂下头,胸闷气短的要呼吸不过来,艰难的转过身,仿佛嘴里含了黄莲苦的他说话都是苦涩。 “也罢,我管不得,就劳烦公主你自个管吧。” 抬脚间,有些踉跄。 温安公主瞧着他的背影,心底漫上一层一层的愤恨和悲凉,她清楚的知道如今能压着他的唯有她的公主身份了。 除却这层身份,她什么也没有。 这是她最大的悲哀,也是她最大的依仗。 “贱人,都是那个贱人!”叶仙乐将满腔怨怒转嫁到叶画身上。 她生恨叶画引起了她父亲母亲的嫌隙和争吵,更恨父亲为了叶画打她骂她。 她恨不得此刻就能将她所受的屈辱十倍百倍的奉还到叶画身上,可她从来都打心眼里瞧不起叶画,也瞧不起和叶画同住在碧心苑的叶舒婉。 她到松福阁去给老太太请安,贵脚从来不会踏入碧心苑那个贱地。 她欲出胸中恶气,却不愿踏入贱地,温安公主身边的焦嬷嬷便心领神会的领略了叶仙乐的想法。 焦嬷嬷是温安公主的乳母,身份自然不一般,别说府里的奴才,就是府里的主子也需让她五分。 她带着两个小丫头急步而去,彼时,叶画刚用完晚饭不久,准备上床睡觉,叶舒婉说会积食,便拉着她说家常话。 珍珠,夏荷两人做着绣活,春梅棒疮在身不在跟前服侍,就唤了另一个二等丫头红琴服侍在侧。 二人正说着,就听到屋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屋内的小丫头都来不及回报,焦嬷嬷已经带人闯了进来。 叶舒婉眉心一蹙,心里虽不喜焦嬷嬷狗仗人势的猖狂,脸上却带着温和笑意,忙起身迎道:“这么晚了,不知焦嬷嬷到此有何事?” 焦嬷嬷锐利的眼睛在叶舒婉脸上狠狠一刮,冷笑道:“婉姑娘可真是一副菩萨心肠,见到小猫小狗可怜就要救。” 说着,眼睛瞟向离叶画脚下不远处燃烧的冒着细微青烟的银炭,嘴角浸了森森冷意,目光上移紧紧盯住了叶画。 叶画抬眸扫了她一眼,那一眼却是冰冷如雪,凛冽的刺人。 纵使焦嬷嬷是宫里历练的老人,也经不住被这样的眼神震到,身体也不由的跟着一抖。 眸光逡巡几番,她抬起头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叶画,阴阳怪气道:“七姑娘,这府里的银炭都有定例,按规矩,你一个庶女只能用寻常的黑炭……” 叶舒婉神色一痛,生平她最恨人一口一个庶女,她咬牙将这口恶气吞下。 夏荷上前道:“焦嬷嬷,说什么庶女不庶女的,都是府里正儿八经的姑娘。” 红琴亦不服,但到底气怯,只敢嘀咕道:“也不知嬷嬷在哪里吃了酒,跑来寻我家姑娘的晦气。” 焦嬷嬷冷笑道:“嫡就是嫡,庶就是庶,这府里不能乱了规矩。”说着,径直走到叶画面前,手一挥道,“来人啦,将这银炭给我撤了。” 珍珠气不过,挺身上前:“这是老爷命人送来给我家姑娘的,嬷嬷若有意见大可以到老爷跟前说出。” “你个大胆的贱婢!”焦嬷嬷抬头就往珍珠脸上打去。 叶画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握住焦嬷嬷的手腕,声音虽平淡却透着一股冷意。 “嬷嬷是府里的老人最懂规矩,若有奴才敢乱了府里的规矩,当如何责罚?” 10把火里的炭送给她 焦嬷嬷不想叶画竟然敢接住她的手,她矍然变了脸色,将手一甩,怒气冲冲道:“或打或卖或杀。” 叶画神色清冷的收回手,迎着焦嬷嬷凶狠的眸光,“哦”了一声淡淡道:“若数罪并罚又将如何?” 焦嬷嬷瞪着叶画,看她眸子水汪汪,清凌凌,连半点惧意也无,她微一怔,厚厚的嘴角抖了抖复又立眉道:“自然要往重里罚,打死也不为过。” “很好,看来嬷嬷你真的很懂规矩。”叶画冷冷笑了一声。 那一声极轻,却也极阴冷,极诡异。 焦嬷嬷不知所以,但心内总觉得不大对,打了一个冷颤,再细看叶画时,却见她那大大的眼眸里透露出与她年纪不相符的冰冷。 她感觉自己仿佛给什么厉鬼盯住了,嘴里却不甘道:“你笑什么?” “我笑可笑之人。”叶画声音淡淡,“嬷嬷你身为奴才不经人通报擅自闯入碧心苑,这是以下犯上,此其一,嬷嬷一口一个庶女,可是你别忘了温安公主也是庶出,不仅温安公主就连当今皇后也庶出,你的话侮辱的不仅仅是小姑姑和我,还侮辱了当今皇后和温安公主,这乃杀头的重罪,此其二,其三……” 叶画故意停顿不再说话,焦嬷嬷就如霜打的茄子顿时蔫了大半,她从来都以为叶画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不想今日竟说出这番叫她无可辩驳的话来。 也不知怎么的,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她气势忽然就矮了半截,结巴道:“我可从来没……” 叶画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果断抢过话道:“一个奴才在主子面前也敢自称我?嬷嬷,你又犯了府里的大忌!” “我……奴……奴才……”焦嬷嬷更加结巴。 珍珠不由击掌道:“好,姑娘的话真真叫人敬服。”说着,斜睨了一眼焦嬷嬷道,“不知嬷嬷你数罪并罚是该打还是该杀呢?” 焦嬷嬷不亏是经过事的人,很快她就平静下来,努力镇定了神色。 “奴才是公主的人,是该打还是该杀当由公主发落。” 叶舒婉见焦嬷嬷吃了瘪,心中自然痛快,可她却有隐隐不安之感,她自认为很了解叶画,不想今日她发现,素来笨嘴笨舌的叶画口齿竟会如此伶俐。 她正想着,却听叶画轻叹一声,有意无意慢悠悠道:“小姑姑,一件事我实在不明白,不知小姑姑可否告之?” 叶舒婉一怔,随即问道:“不知囡囡有何事不明?” 叶画转过头轻轻咳了两声,珍珠赶紧上前替她捶了捶背,夏荷则递上了茶。 叶画似乎并不着急,慢慢喝了一口润了嗓子道:“这府里究竟是老太太做主呢还是公主做主呢?” “自然是……”焦嬷嬷身后跟着的一个小丫头正要说是公主,焦嬷嬷眼一横制止住了她。 叶舒婉拿手缕了缕鬓角垂落的发,想了想道:“皇上以孝治天下,老太太是婆婆,公主是媳妇,论理公主该孝敬老太太。” “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公主孝敬老太太,怎么会让身边的奴才如此张狂的闯入碧心苑,这里可是老太太的院落。”叶画眉心蹙紧。 珍珠和夏荷默默点头,唯有红琴依旧不敢作声,她知道即使叶画在口头上占了上风,但焦嬷嬷终究还是温安公主的人。 叶舒婉哑然无答。 叶画嗤笑道:“小姑姑是最最孝顺老太太的,怎可能会让人如此践踏老太太尊严?”说着,脸色突地森冷,盯着焦嬷嬷道,“你犯上僭越,口出狂言侮辱皇后和公主,还目无家规蔑视老太太的权威,这样的大罪,足以仗毙。”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焦嬷嬷不想叶画步步紧逼,把她打的措手不及,可她的话严丝合缝,她抓不住一点错漏。 都怪她太轻敌,原以为叶画不过是个无能的病秧子,哪知道会让自己吃了大亏。 “小姑姑曾教导我主子罚奴才天经地义,不知此事姑姑预备如何发落?” 叶舒婉的脸色发白,捧着手炉的掌心灼的有些发烫,想当初她抛给叶画的难题,叶画竟然回赠给了她。 罚或不罚,她都落不着好儿。 她将手炉递到红琴手上,有些惶惶的搓了搓手心道:“此事还是交由老太太发落吧!” 此话一落,她深觉自己说错了话。 她这一说,不是明摆着把老太太推到温安公主的对立面,让老太太难做吗? 亏她素日作出个孝顺的样子,不能替老太太解决烦忧,岂能给老太太添烦忧的。 突然一阵冷风灌入,她打了个寒噤,想找话描补却又语塞。 叶画的眸光掠过叶舒婉苍凉而柔弱的面孔,眼中闪过一分旁人难以察觉的萧杀冷意。 从前她不明白外表善良柔弱,内心却如蛇蝎的叶舒婉会装那么多年的好人,像她这样的人怎会懂得知恩图报,报答娘亲当年一饭之恩。 后来她才明白,那皆是因为她的血。 她笑了笑道:“到底是姑姑孝敬老太太,不管大事小事都要征询老太太的意思,只是老太太经车马劳顿刚回府也不便现在去打扰,小姑姑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我相信小姑姑你自个就能处理好。” 叶舒婉身子微微一晃,她不知道叶画是故意说这刺心的话,还是她自己想多了,脸上勉强蕴起一丝苍白笑意:“囡囡言之有理。”说完,便拿出小姐的款来,斥道,“嬷嬷你今日一再坏了府里规矩,念及你年岁已大……” “好了!既然不便打扰老太太,奴才自去公主面前领罚。”焦嬷嬷很不耐烦的直接打断,说完,手一挥,冲着两个小丫头道,“走!” 叶舒婉被骤然打断,顿觉窘迫,红脸拧着帕子愤恼的盯着焦嬷嬷,张口欲言,焦嬷嬷已转身欲走。 “慢着!”叶画一声厉喝。 “你想怎样?”焦嬷嬷转身恨恨盯着她。 “你是奉命来拿银炭的,若不拿回如何交差?”回头看红琴道,“红琴,把火里的银炭送给焦嬷嬷。” 焦嬷嬷顿时僵了僵。 红琴拿火钳夹了火里烧的通红的银炭一块块放在簸箕里,捧着簸箕畏缩不敢上前。 “红琴,你还愣着做什么,嬷嬷还等着回去交差呢。”珍珠性急。 红琴涨红着脸色,颇为不愿哆嗦向前。 忽然“啊”的一声惨叫。 ------题外话------ 求收藏啊求收藏,星星眼求收藏…… 11惨被烫伤 一阵白烟冒出,随后传来炭烧皮肉的焦味,焦嬷嬷厉声尖叫,一簸箕火炭尽数倒在了她身上。 她被炭火所灼,吓得她带来的两个小丫头连忙替她去掸,手指不小心触到火红的碎炭,两个小丫头尖叫着躲开。 炭滚落一地,带着火星冒着白气,焦嬷嬷身上厚重的棉袄已被烧了几个大洞,而她的脸也未能幸免,被灼热的炭烫出一溜燎泡。 没有人知道红琴是如何把炭泼到焦嬷嬷身上脸上的,就连红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犯下大错,唯有叶画知道,不过是滚落了一颗珍珠。 好巧不巧,珍珠滚到红琴的脚下。 叶画深知自己势单力薄,她一时间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制敌,可没有足够的能力不代表她不作为。 叶舒婉是个自尊心极强同时也极为自卑自怜的人,她早与温安公主联合,娘亲怀孕的事就是叶舒婉告诉温安公主,所以前世她们才会设计了私通之事。 以她对叶舒婉的了解,叶舒婉并不会真正公开惩罚焦嬷嬷,因为她想要卖个人情给温安公主,可即使不惩罚也在叶舒婉心里埋下对焦嬷嬷的恨意。 焦嬷嬷在府中横行惯了,从前她倒还不曾和叶舒婉有过什么正面交锋,因为她压根瞧不上叶舒婉这样的庶女,哪怕叶舒婉和温安公主有勾结,她也只觉得那是叶舒婉谄媚讨好公主的,所以她并不会给叶舒婉脸面。 她一口一个庶女触了叶舒婉心底最深处的隐痛,还当众无视叶舒婉好意让叶舒婉没脸,叶舒婉表面不会有什么,但她一定会默默在背后做小动作。 焦嬷嬷被烫伤根本不可能让叶舒婉满意,她精通医术自然知道那些杀人于无形的法子。 想当初,叶舒婉利用她的医术暗害的人可远远不至她一人,自己还是王后的时候,因为叶舒婉勾引慕容昀之事,自个的贴身宫女素英看不过眼申斥了叶舒婉几句,叶舒婉表面作小伏低,哭诉冤枉,背地里却暗下毒手,素英后来因急病暴毙。 今日自个利用一颗小小的珍珠让焦嬷嬷受伤,一来要惩治惩治这刁钻恶毒的老奴,二来也顺便给叶舒婉创造一个便利的下毒机会。 焦嬷嬷受伤必然要喝药抹药,而说到药正是叶舒婉的专长,她绝对有机会让这药变成杀人毒药,让焦嬷嬷的死亡变得合情合理。 虽然这只是她的推测,可正因为经生死得重生她才看透了叶舒婉的人性,她并不害怕得罪了焦嬷嬷,得罪了温安公主,因为即使她不得罪,温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