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谢某如何……" "大人,爱民如子,别再推辞了。" 谢知府不再推辞,就是默许收下了玉器,一旁的下人眼尖手快,赶紧将东西包好了捧着走了。 刘家自从出了千两银子买了玲珑,一时拿不出现成的银子打点,刘左氏便从嫁妆里挑个玉瓶,当做礼物。而且官场上打点开路,直接送银两是下下的招数,一般读过些书的官员都不消沾染,玉器字画既有档次又有脸面,是首选。 谢知府便没理由准备对刘家出手了,否则像刘家这样的富庶大户,免不了因为官司再出一大笔钱。 -- 从知府衙门回到刘府,由姐夫亲自在门口迎接,得到相安无事的答复,刘庭举才算彻底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中。 经过这次事件,他愈加坚定了要和官宦攀亲的心。 低娶高嫁----儿子如果没有功名,娶官宦小姐全无可能。但女儿高嫁,未尝不可能。想到这里,他将目光投向三个嫡出的女儿,咱们刘家若是有福气,就在你们三人身上了。 ☆、016元宵之夜 傍晚前下了场雨,夕阳从云缝中挤出几分颜色,照在积水的青砖地面上,映出耀眼的斑斓。 人都准备好了,圆月搬了椅子放在上位,安静的立在一边,随后夫人便从后院慢步踱来,懒洋洋的坐□,朝圆月的方向声音不大的吩咐:"把人带来吧。" 圆月传了夫人的命令,下人立即拖拽着一男一女两人进来,啪叽让湿漉漉的地面一扔,摔的两人皆是痛苦的闷声直哼。 "打。" 早就准备好的婆子们抡起板子,朝两人臀部以下的部位猛打,女人开始还能哼唧几声,多了不知是麻木了,还是昏死过去了,竟然一声不吭。倒是那个年轻的少年,一直哭喊着求饶。 刘左氏面无表情,眉眼冷漠,根本不做理会。 这时就听一声脆响,几乎同时方才昏死的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了一声,高高抬起的头像不屈服的斗ji,但只一瞬,她便双眼一翻,脖子如断了般的毫无支撑作用,脑袋磕在了地上。 "回夫人,腿断了。" "行了,扔回她屋去罢。"刘左氏摆摆手:"去告诉老爷,说打完了。" 下人便赶紧一溜小跑去向老爷禀告。刘庭举正和左怀堂闲聊,听说将三姨太腿打断了,抿了下嘴,道:"知道了,下去罢。"心里责怪妻子下手太狠,只说打几棍子教训一下,怎么想她竟然把人的腿弄断了。但是左怀堂还在,不好说什么。 刘左氏听到回报,不禁冷笑,她就知道刘庭举不好发作。徐氏断了腿,以后应该老实。早先就点拨过她,谁知她不长记性,这次怨不得别人。 而挨打的少年还在哭爹喊娘,他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要被打断腿,才能停止。这时他发现了曾经的主人,用哭肿的双眼看向他:"少爷----少爷----救救鹦----"没等他说完,小腿剧痛直通脑仁,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卖身契揣他怀里,扔远点。" 家丁领命,架起昏死的少年带了下去。一旁观看的梦庆不禁想摸自己的腿,断了骨头是得多疼?那徐姨娘以后是不是都要一瘸一拐的了?正想着,刘左氏朝他招手:"寻思什么呢,过来扶着我点,你舅舅明天走,今晚你知些礼数,说些暖心的话,再和你舅舅面见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鹦哥……那奴才……" 刘左氏道:"我知道你恨不要了他的命。但你放心,他断了腿,无依无靠,命好做个讨口子,苟延残喘几年,命不好,今冬就得冻死。行了,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再想那猪狗不如的东西,心思放在正事上。" "啊……是……是。"孟庆发现自己想法上恨不得血流成河,行动上却是妇人心肠……不,不是妇人心肠,母亲是妇人,心肠可不柔软,那是小女孩心肠?也不对,明盈是小姑娘,却也颇有点心术……。 "还有,圆月该回你那去了,别闹脾气了,她伶俐手脚也勤快。" "嗯,孩儿知道了。"就知道推不出去。 明日左怀堂就要离府回大同,今晚是家宴,所以一家老小都上了席,表面上其乐融融。小孩子们吃个热闹,填饱肚子后觉得没趣,就各自回房了。老大梦庆作陪最久,直到天色暗了,才离席往自己房里走,路上听到两个又细又尖的声音在吵架。 "不行,你明天去和娘说,让绿衣跟着我,我不要绿竹这笨蛋丫鬟。" "……我不去……你不喜欢的gān嘛给我,我喜欢的为什么让你?" "尊师敬长,我是你姐姐,理应如此。你这点道理都不懂?" "你又没七老八十,等你老的没牙了,我肯定会喂粥给你吃。" "你去不去?"个子明显高很多的那位,挽起袖子准备要动手:"我看你是不服管了!小小年纪敢姐姐顶嘴!" 小不点的身影向后退了几步,看来也不是好惹的,突然加快了几步就想冲破姐姐的阻拦,奈何身小力薄,被一把揪了回来。正在两人拉扯的时候,梦庆自觉该出场了,大喊一声:"明盈,放开她!" 明盈吓的一怔,很快委曲的哭道:"gān什么啊,吓死人了!" "你还有脸哭?!"梦庆本对她有一肚子火:"家里没事的你上跳下窜,出了事抓不着你半点影,原来是搁这欺负人呐!" "我怎么了啊,你上来就训我,她没大没小的,你怎么不说她,都是我的错了?"明盈气的直跺脚:"新来的先生看的紧,我白天没时间,晚上我又不许出门,才没去看你,你就记恨上我了!" 梦庆心里嘀咕,原来她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她不顺眼,那就更可恨了,明知故犯。 这时就听明妆道:"反正我的绿衣不和你换!我有什么你都想要!开裆裤你穿不穿?" 昨天新买进来几个伶俐年幼家底清白的小女孩,分配到各小姐处伺候。刘左氏将最顺眼的取名绿衣分给明妆,其余的随便指配了。绿衣对明妆最衷心,前生一直对她不离不弃,她见到她真的来到自己身边,又惊又喜,却不想明盈蹦出来,非要和她换丫鬟。 岂有此理!明妆的性格也不是好想与的,也忘了伪装示弱,和明盈大吵起来。 梦庆扑哧一笑:"明妆,你小声点,叫娘听到,非骂你不可。" "你看到了?她就会人前卖乖,人后可是满身刺的主儿。这么小就假惺惺的,长大了可怎么了得!"明盈绝不放弃任何打击明妆的机会,自从怀了明妆,母亲事事围着她转,自己被挤的没地方。现在大哥又倒戈了,想到这里,觉得心里悲凉像是被冻住了一般。自己真是个可怜人。 梦庆道:"是,她假惺惺替你大哥我挨了一藤条,怎么没见你也来假惺惺?!你就会挑事,姓徐的刚断了腿,你小心出嫁一样的下场。"他想什么说什么,也不知这句话轻重,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