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橙橙便被林寒霄吻醒了。

    他的吻一个接一个，细密缱绻地落在她的脸上、额前、脖颈上。

    林橙橙红着脸：“你干嘛？”

    林寒霄却伸出两只沾着面粉的手掌给她看：“没办法，手脏，只好这么叫醒你。快些出来吃饭吧，我在前坪的院儿里支了张桌子，我们可以边吃边看风景，还有微风，很是惬意。”

    在午间舒适宜人的风里，林橙橙打开了门，见眼前绿色的竹林摇曳，开阔的前坪里有一张木质的桌子，旁边摆着两张小小的靠背竹椅，而她的夫君身材颀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衫，在为她布置这一桌饭菜。

    风掠过他的发间和衣袍，越发衬得他温润如玉，清逸出尘。

    林橙橙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林寒霄的腰：“我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拥有这般的幸福。”

    林寒霄的动作顿住，他回身吻住林橙橙的双唇：“你原本就值得所有的幸福。”

    及至二人七日后返回京城，才听人说起——骠骑将军沈懿身中剧毒，已于近日毒发身亡。纯圣帝悲痛不已，特追封谥号为神武将军，并已命人将其厚葬。

    而他去世的时间，恰好就是林橙橙的生日，也就是林橙橙与林寒霄成亲的当天。

    林橙橙唏嘘不已，眼睛立马就红了。

    她想去沈懿坟前看看，又恐新婚期间去坟地于礼数不合，正在纠结时，林寒霄已经驾好了马车到了门口。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他。”他对林橙橙伸出手说。

    依照沈懿的遗嘱，他的墓碑是一块白色的无字碑。

    想到曾经的枕边人竟长眠在这地下，林橙橙悲从中来，靠着林寒霄，不停擦拭着眼泪。

    曾经的惊鸿一瞥，五年的同床共枕，到最后却连遗腹子也没能为他保住。

    沈懿这一生，竟好像没能留下什么印记。

    林寒霄在沈懿的墓碑前摆好了各色瓜果吃食，又在地上撒上三杯水酒。

    二人静默地驻足了许久。

    离开前，空中竟没来由地升起一只蝴蝶风筝，叫林橙橙出神地看了好久。

    “喜欢那风筝么？”林寒霄搂着她的双肩，温柔地问她。

    林橙橙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知为何，我竟觉得自己曾有过一只这样的风筝。”

    转念又说：“可这墓地之中，怎么会有风筝呢？”

    林寒霄说：“许是附近的贪玩小孩，误入了此地吧。橙橙，这里阴冷，咱们先回马车上吧。”

    林橙橙依言跟着他往回走，却被墓碑前的一株野草牵绊住了裙角。

    恍惚间，她好像又听到沈懿的声音在唤她：“橙橙！”

    林橙橙蹲下身来轻抚那墓碑：“阿懿，此生与你，就此别过了！”

    第八十七章

    自沈懿死后，沈母便枯坐于房中，不吃不喝，也不休息。

    人人都道她是因了丧子之痛，一心求死。

    连张五云都摇着头说：“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还如此糟践自个儿的身子，便是神仙也难医哦！”

    沈母以为自己就会这么孤独地油尽灯枯，万万没料到，居然还会看到林橙橙。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不成？”沈母沉默半晌，方才开口说道，“我一心想要拆散你和阿懿，却那把毒妇当成宝，活该我晚景凄凉，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老妇人，逝者已矣，阿懿也不希望看到您如此。”林橙橙将一碗白米粥放于桌前，“多少还是吃些东西吧。”

    沈母闭上眼：“你可知阿懿弥留之际，口中说的是什么吗？”

    “他说有愧于你，哪怕是三生三世轮回受苦，也是他罪有应得。他还说，他能与你做这五载夫妻，已是天大的福分。可笑啊，我儿对你如此情根深种，我这做娘的竟一无所知，还处处刁难于你。橙橙，你可恨我？”

    林橙橙摇了摇头：“我从不曾恨您，如今也希望您能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两行清泪从沈母眼中落下：“可叹我儿，怎的年纪轻轻就……”

    林橙橙轻轻抚着沈母的背脊，直到她情绪平稳下来，方才直起身说：“沈老夫人，时候不早了，我改日再来看您。这碗白粥就放在此处，若是一会凉了，还会有下人来给您换一碗新的。”

    沈母道：“你就要走么？不在此再坐些时候？”

    林橙橙笑道：“不了，我的夫君还在门外等我。”

    “是了，”沈母怅然若失道，“你已经嫁了林寒霄……”

    林橙橙颔首离开，刚要把门关上时，却听得沈母从里边说出一声低沉但清晰的：“橙橙，对不起！”

    她一时百感交集，顿时便红了眼眶，匆匆离去。

    沈母听着门外由近及远的脚步声，又呆坐了片刻，突然便将那碗粥端到跟前，一口口慢慢地吃了起来。

    她只知自己的儿子在离开人世之前，满眼全是对林橙橙的眷恋。

    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