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善終?” 蕭懷瑾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 他突然逼近,將她抵在柱子上,表情陰狠。 “阮雲棠,我從出生那一刻開始,就沒想過能善終。” 自從來京都,阮雲棠見到的蕭懷瑾都是溫柔和善的,她都忘了,他還有陰險狠辣的這一面。 阮雲棠聲音忍不住顫抖起來。 “蕭懷瑾,你……你想幹什麽?” 蕭懷瑾突然伸手,阮雲棠下意識地縮脖子。 害怕,躲避還有厭惡…… 這些情緒,他在太多人身上見過了。 如今,這些也出現在阮雲棠身上。 蕭懷瑾突然覺得,這一切都索然無味。 阮雲棠勸他:“放過我吧,蕭懷瑾,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的表情落寞。“可惜了,我以為,我們能成為朋友。” 蕭懷瑾眼裡的星星漸漸熄滅,變得如古井一般漆黑,深不見底。 “你說得對,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麽失魂落魄的蕭懷瑾,這麽頹廢自卑的蕭懷瑾,這麽傷心絕望的蕭懷瑾。 實在是讓人無法招架。 阮雲棠只能一次次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強迫自己的心腸變得冷硬起來。 她從袖口裡掏出一個錢袋,遞給蕭懷瑾。 “一千三百兩,你點點。” 蕭懷瑾詫異地抬頭,打開錢袋,裡面是厚厚一疊銀票,不多不少,一千三百兩。 “你……你哪裡來的這麽多錢。” “自然是和人做生意賺的,謝謝你幫我,如今咱們兩清,互不拖欠。” 俗話說,無債一身輕,阮雲棠本來也以為自己還完錢之後能毫無負擔地轉身離開。 如今,她的確是轉身了,不過是落荒而逃。 不知道為什麽,她不敢面對蕭懷瑾那失落的眼神。 因為害怕,因為巨大的心理壓力,她甚至都沒有心思去深究,為什麽蕭懷瑾明明找到了他的“水冰月”,還要糾纏他。 阮雲棠回到馬車旁,柳嬤嬤還被朝辭控制著,阮雲棠對朝辭說道:“我已經和你家主子把話說清楚了,你還不把人放開。” 朝辭往蕭懷瑾那邊望了一眼,只見他失魂落魄地坐在涼亭裡,並沒有要阻攔的意思,只能收回手。 “不好意思,阮姑娘,多有得罪。” 柳嬤嬤得到自由,扶阮雲棠坐上馬車,車夫揚起車鞭,馬車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在路上,柳嬤嬤忍不住問道:“姑娘和蕭公子……” “嬤嬤放心,以後,我和他不會再有交集。” 柳嬤嬤是個聰明人,她點點頭,不再多言。 而另一邊,朝辭匆匆趕往涼亭,問蕭懷瑾。 “主,阮姑娘已經走遠了。” 蕭懷瑾依舊是那副呆滯木訥的樣子,並未回他。 朝辭歎氣,低頭髮現散落一地的銀票,他將銀票撿起來,數了數,不多不少,正是一千三百兩。 “阮姑娘哪裡來的這麽多錢?” 蕭懷瑾終於有了反應,他抬頭,盯著朝辭,眼神仿佛在問:“這個問題,不應該問你?” 朝辭這才意識到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趕緊說道:“我這就去查。” 沒等朝辭查出結果,“結果”自己找上門來。 蕭懷瑾剛回府沒多久,二皇子宋戈就興衝衝地跑過來,神秘兮兮地讓蕭懷瑾屏退左右,將一個物件拋給蕭懷瑾。 “收好了,這東西可是花了我大價錢搞來的,下次可別再丟了。” 蕭懷瑾定睛一看,竟然是手繩。 “你從哪裡弄來的?” “從阮三姑娘手裡買的!”宋戈得意揚揚地邀功。“我知道這是你和阮四姑娘的定情物,你錯送給阮三姑娘,後來還被弄丟了。不過你沒想到這三姑娘是在騙你吧,她其實早就找到手繩了,不還給你,是想把手繩賣了換錢,還好我發現得及時攔下來。” 宋戈一邊說一邊催:“這是你跟四姑娘的信物,人家一心一意等你,你可不能再認錯人,做出對不起她的事來。” 蕭懷瑾咬牙切齒地問:“你買這個,花了多少?” “一千兩。” 正是蕭懷瑾當初對阮雲棠開的天價。 宋戈看蕭懷瑾神色不對勁,還以為他是替他心疼錢,大大咧咧地說道:“都是兄弟,你不用替我心疼錢,這錢,就當是我給你和四姑娘隨份子了。” 蕭懷瑾的笑比哭還難看。 “這麽說來,我還得謝謝你。” “你我兄弟,何必拘禮。” 蕭懷瑾被宋戈氣得,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半晌,他站起身,從阮雲棠交給他的那個錢包裡,數出一千的銀票,交還給宋戈。 宋戈下意識推辭:“蕭懷瑾,你這就是不把我當兄弟了。” 蕭懷瑾將銀票塞給他:“這本來就是你的。” 宋戈拿起錢想還回去,瞥了一眼才發現不對勁。 “這銀票,不是我前幾天剛從錢莊取出來的嗎?這上面還有我不小心弄上去的油漬呢。這錢,怎麽會在你手裡?” 蕭懷瑾揚起手中的手繩,點醒他。 “她兜這麽大一個圈子,就是想把手繩還給我。” 宋戈不理解。 “她想還給你直接給你就是,為什麽要買來賣去啊。” 蕭懷瑾知道,以宋戈的智商,這件事是不太可能想明白的,他不想再看到他,推著他往外趕。 宋戈滿腦子問號,一隻腳都已經跨過門檻,突然回頭,問道:“蕭懷瑾,你的意思是說,我被那個黃毛丫頭耍了?” 宋戈居然才意識到這件事! 蕭懷瑾無語問天:“不只是你,我們都被她耍了!” 宋戈又氣又好笑:“這個女人,膽子倒是不小。”宋戈想到了什麽,問道:“你跟我說實話,溫如言落榜的事,和你有沒有關系?” 蕭懷瑾錯愕:“連你也這麽看我?” 宋戈無奈地攤攤手:“實話實說,這的確像你能做得出來的事。” “就算那個溫如言當上狀元,也不是我的對手,他還不值得我動手算計。” 宋戈疑惑:“那這個誤會可大了,阮家好像都是這麽認為的,你怎麽也不解釋一下?” 蕭懷瑾搖搖頭:“皇上不想讓不聽他話的人當臣子,又不想讓人說他昏庸,他要找替死鬼,誰敢拒絕?” 宋戈聽完,半天隻擠出一句:“辛苦你了”來。 蕭懷瑾將手繩緊緊地攢在手心裡。 他想起她對他說過的那句:“吃慣了苦,一點點甜,就能滿足。” 他以為,她是懂他的。 畢竟他等了她這麽多年,為的也不過是當年的那一句:“你是我的男主角。” 他雖然會對她耍小心機,但從未把陰損的招數用在她身上。 哪怕知道溫如言不算良配,哪怕會惡作劇逗逗她,卻從未采取過任何行動。 他想的,最多也不過是她若是被欺負了,他就為她出頭。 他本就是地獄爬出來的惡鬼,手上沾滿鮮血。 他若想害人,定會讓那人死無全屍,豈會這般不痛不癢。 阮雲棠,世人如何冤我怪我,我都不在乎。 唯獨你不行! 我早跟你說過,我睚眥必報,記仇得很。 你以為還錢了就能一刀兩斷,一走了之? 門都沒有。 既然你說不得善終。 那就只能生生世世糾纏,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