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棠的答覆簡單明了,沒有任何猶豫糾結。 “孫女不嫁。” 老太太本來還不知該如何勸阮雲棠,如今見她主動放棄,頗感驚愕。 “那可是蕭家,你真的不想嫁?” 就因為是蕭家,那更不能嫁! “孫女無福高攀,還請祖母替孫女回絕。” 老太太瞧著阮雲棠,眼神裡滿是心疼,她到底沒說什麽,偏頭問阮南薑和阮綠茉的意見。 “你們怎麽看?” 阮南薑的回答也很乾脆:“就衝他這咄咄逼人的態度,我也不同意三妹嫁給他。” 看得出來,老太太還是很喜歡性格直爽的阮南薑的,她露出一個慈憐的笑容。“傻姑娘,剛才說話的那位,可是蕭家小金孫。” “管他金孫銀孫,既然是來求我家姑娘,好歹拿出個求人的態度來。” “不是他要求娶,郡主,公主他都娶得,又怎會願意和咱阮家結親。” “那他那麽激動幹什麽?孫女還以為,是他自己想娶三妹呢。” “他那是在為他九叔說親呢。” “就是那個病秧子?” 老太太顯然對阮南薑口不擇言的脾氣很是頭疼,她放棄和阮南薑彎彎繞繞的打算,開門見山: “薑兒,你對這蕭家九公子,有沒有什麽想法?” 阮南薑面色驚愕,一時都沒接上話來,剛才還憤憤不平的囂張氣焰,這會兒滅了不少。 “老……老太太您開玩笑吧。” “你看我像開玩笑的樣子嗎?” 阮南薑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呆若木雞。 反倒是阮綠茉,表現出了很強的興趣,問道:“祖母,這位蕭家九公子,又是什麽來頭啊?” “他啊,是蕭家庶子,也是蕭家懷字輩最小的一個孩子,雖說是庶子出身,人品和能力都是沒得說的,年少時就在京都頗有盛名,前幾年遭賊人綁架,所以現在身子骨才顯得弱一些。” 老太太最後這句解釋明顯是說給阮南薑聽的。 在她的心裡,還是阮南薑這個二房嫡女更適合蕭家。 而此時,阮雲棠也越聽眉頭皺得越深。 倒不是因為老太太的意圖,而是因為這個名字。 蕭家,懷字輩,她心裡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而老太太的話,印證了她的預感。 “他叫蕭懷瑾。” 果然是這個克星! 那個咬了他的妖孽,那個一杯毒酒送他上西天,會在後續劇情中把她虐得死去活來的男人。 她早該想到的,蕭家人,還生得那般好看,智力和顏值都點滿了,怎麽可能是一個打醬油的角色。 這倒不是阮雲棠敏銳度低,實在是蕭懷瑾在原文裡大殺四方,風頭太甚了。 誰能把一個權傾朝野的權臣和連路都走不了的病秧子聯系起來! 阮雲棠抬眼看向老太太,她的目光落在阮綠茉身上,很顯然,在得到兩個孫女的拒絕之後,阮綠茉成為了她的希望。 老太太問阮綠茉的意見。 阮綠茉恭敬地回答:“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孫女不敢擅作主張。” 阮南薑一邊啃著果子,一邊不忘吐槽。 “得了吧,你直接說你想代替三妹出嫁不就行了。裝得累不累啊。” 老太太都被氣笑了。 阮南薑做了個鬼臉,她知道老太太不會罰自己,愈發肆無忌憚。 老太太讓阮南薑站好,和妹妹們站在一排,然後,深吸一口氣,吩咐道:“今兒個把你們三個喊來,就是為了這份婚約。” 說這話的時候,老太太還故意朝阮雲棠這邊看了一眼,畢竟阮雲棠是對方欽點的人。 可阮雲棠,只是動了動手腕,依舊還是那副冷淡的模樣。 “此事現在也並不能定音。”老太太繼續說道:“當日太后娘娘的確只是隨口一說,中間還有許多轉圜余地。” 聽到這,阮雲棠明白了,阮家如今是想拖。 而老太太沒說出來的另一層意思就是:你們要各憑本事,博得蕭懷瑾的好感。 這倒是給了阮雲棠幾分信心。 母胎單身的她,博男人好感這件事或許不在行,但是想讓一個男人討厭自己,她還是有信心的。 阮南薑微微欠身,心不在焉地應付著,只有阮綠茉是恭恭敬敬地接下了老太太的話,瞧著很有雄心壯志。 “好了,此事你們也不要太過憂心,且還有段日子呢。”老太太揮揮手,對阮南薑和阮雲棠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吧,茉兒留下,我有話和你說。” 阮南薑早就呆不住了,忙不迭欠身告退,阮雲棠也趕緊抬腳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跨過門檻往外走的時候,老太太慈愛的聲音從房內傳出來:“茉兒,你可願意留在上房跟著我?” 阮雲棠的腳步懸在半空。 意料之中的失敗,她心中歎息:果然,還是拚不過女主光環啊。 不過,老太太不選她這件事對現在的阮雲棠而言,反倒沒那麽重要了。回去的一路上,她都在想蕭懷瑾。 惜遇還以為她是因為老太太失落,心疼地看著她,努力想幫她打起精神來。 “姑娘別灰心,老太太不選您,那是她沒眼光,咱姑娘可是萬裡挑一的,各方面都能碾壓那四姑娘。” 阮雲棠無奈地搖搖頭。 —— 上房,老太太還在等阮綠茉的答案。 阮綠茉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得逞微笑,磕頭謝恩。 “孫女能得祖母教導,是孫女的福分,謝謝祖母。” 老太太親自將她扶起來,替她攏上額間碎發。 “我收到消息,張氏病重,你當回去看看才是。” 張氏就是阮綠茉的親祖母。 老太太主動提起張氏,讓阮綠茉很是吃驚。 “祖母,我……” 老太太親親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並不介意。 “她對你有知遇之恩,我也不是那種小氣之人,該盡的孝道還是要盡的。我給你備了上好的藥材和一些衣物錢財,你一並帶回去,替我問聲好。” 阮綠茉忙不迭磕頭謝恩,眼睛裡閃爍著淚花。 阮綠茉從上房出來之後,就收拾好包袱出了阮家。 張氏居住在一個兩進小院,阮綠茉的母親早逝,只有一個張氏這一個寡老婆子支撐家業,所以處處都透著寒酸。 阮綠茉剛走到小院,就聽到裡面傳來咳嗽聲,她慌慌張張地跑進屋裡,一進門,就有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阮綠茉看著張氏床前的嘔吐物和已經髒得不成樣子的被褥,心中酸楚。 “祖母,孫女不過離開幾日,您怎麽就成這副樣子了?” 張氏伸出枯瘦如柴的手,在半空中抓著,竟是已經連人都看不清了。 阮綠茉心疼地上前,坐在床邊握住張氏的手。 “祖母,孫女在。” 張氏已到彌留之際,此時說話都氣若遊絲:“茉兒,聽聞蕭家和阮家要結親?” “是。” “蕭家是個好人家,你要把握住機會啊。” “祖母您放心,茉兒會聽您的話的。” “我撐不了多久了,我死了以後,隨便找個地兒把我埋了吧,秘不發喪,不能影響你的婚事。” “祖母!”聽到這裡阮綠茉幾近崩潰:“孫女不能這麽做!” “傻孩子,你嫁給蕭家,比她詹氏教養的孫女強,就是對祖母最大的孝順了!記住,在阮家你可以信你二伯和三叔,切不可信你那個三表姐,當年詹氏入門,只有她爹去迎,他們大房,早已背叛了我!” 說到此處,張氏氣得一口氣沒喘上來,咳了半響。 當年阮正清是如何放棄自己的親生母親,為了官位去投奔詹氏的不孝行為,阮綠茉從小到大聽了不下百遍,她的眼神裡也迸發出恨意。 “祖母,茉兒記住了。” 父債子償。 阮雲棠,她不會讓她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