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猴子闪身躲过砍刀，一脚踢去，逼得那人后退一步，此时那个胳膊受伤的人冲过来，大喝一声抡刀横劈，孙猴子在两人夹攻之下，手枪无暇射击，但身子灵活，闪展腾挪，虽然一只手受伤，但在两柄大刀的夹攻下，依旧进退自如。

    “孙长官好功夫。”在一旁观战的牛娃子忍不住喝起采来。

    “他妈的上去帮忙啊。”老赵正对着巨石上的土匪瞄准，扭头对王义和牛娃子骂道。

    “好的，帮忙帮忙，怎么帮？”王义捂着脑袋看了看四周，语调惊惶地说：“好家伙，好厉害的强盗。”

    牛娃子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用力一甩，朝强盗扔过去，没有砸中，但将那些人注意力吸引了一下，孙猴子趁机飞起一脚，将其中一个拿刀人踢倒在地。这边王义捡起路边一截枯树枝，大喊着“抓强盗啊。”大步冲向前去，这时眼见拿短火枪的强盗举枪瞄准，王义脚下一滑，口中“妈呀”一声，一跤跌倒，火枪响了，一片黑烟散过，枪砂噼噼叭叭打得旁边的矮树一阵摇摆。

    这时牛娃子捡起地上的乱石，接二连三地向强盗抛过去，有的砸中了强盗的身子，一个拿刀的强盗恼了，转身朝牛娃子奔过来，王义此时爬了起来，手持枯树枝，大喊一声：“看棍”，劈头盖脸朝强盗砸下去，强盗挥刀一挡，树枝“叭”地被打成了两截。

    那边孙猴子此时腾出手来，手起一枪，击中那个手持短火枪的人，胳膊受伤的强盗一愣，刚举起刀来，孙猴子又一枪，他举刀的胳膊又中一枪，大刀“当啷”掉在地上。

    这一下形势逆转，这边对付牛娃子和王义的强盗见势不妙，转身就跑，王义大喊一声：“狗强盗，哪里跑。”手中半截枯枝向前掷去，也正巧，砸中那强盗的后背，将他砸了一个趔趄，那强盗脚步不停，疾转身拐向一堆乱石后面。

    “嗵，”趴在巨石上的强盗枪又响了，这一下孙猴子不防，一下被打倒在地，几乎同时，老赵手中的枪也响了，打得那巨石噼叭直迸碎石屑，牛娃子朝老赵直喊：“打啊，再打。”

    “叭，”老赵的枪又响了，巨石后的强盗不敢露头了，此时那两条胳膊都受伤的强盗一声呼哨，一众强盗一齐向后退去，孙猴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手枪，一阵射击，强盗们已经躲到乱石后面，利用地形掩护，跑开了。

    见强盗退了，老赵跑到孙猴子面前，见孙猴子臂上腿上，都被枪砂打中好几处，好在伤势不重，虽然流血，但伤口都不大。王义和牛娃子把孙猴子搀扶到路边，王义问老赵：“长官，咱们是追贼呢，还是赶路呢？”

    “追个屁贼。”老赵骂道。

    刚才那马惊得乱跑，好在山形复杂，跑了没多远，便绊住山石翻了车，马被车拖住，并未跑远，王义和牛娃子将车搬正赶回来，扶孙猴子上了车，赶紧重新上路。

    孙猴子说：“那两个趴在前面开枪的人，就是昨天咱们看见的那两个骑马人。”

    “是吗？”坐在车辕上赶车的王义回身说：“我就说他们不象好人嘛，鼓书上总说，有强盗踩盘子，路上就肯定会劫道。对了，那个客店墙上的鬼符，一定也是他们画的。”

    老赵对坐在前面的牛娃子夸奖道：“小伙子不错，关键时候胆子大，今天立了一功。”又对王义说：“你比你侄子差远了，手忙脚乱，笨得要命，就会咋咋呼呼。”

    王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辩解道：“其实捉强盗，就得先把他们吓住，鼓词上说，这叫‘先声夺人’，刚才他们要是再不跑，我就全把他们逮住了。”

    2

    因为牛娃子和王义在和强盗的战斗中“立了功”，老赵还奖赏他们两块大洋，并说：“只要卖力气，以后还有重赏。”

    “没说的，要是再有强盗，我一定打他们个落花流水。”王义坐在车辕上一扬马鞭子，挺着脖子说。

    好在走了十余天，路上并未再见强盗。这天走出山区，到了一带平原，道路宽阔，行人渐多，孙猴子长出一口气，“总算走出这个倒霉的乱山坡了。”

    马车行至一处村庄附近，只听一阵马蹄声，扭头一看，从旁边另一条路上，奔过来两匹马，孙猴子一见，吃了一惊，说道：“快，躲一躲。”

    王义看了一眼，见那两个骑马人都穿着军装，显是士兵，只是那军装颜色是国军打扮，心中也有些纳闷，这一带虽然接近日伪占领区的边界，但并未到国统区，哪里来的国军？他对孙猴子说：“不要怕，是当兵的，不是土匪踩盘子。”

    “快点，”孙猴子喝道：“这些兵是蒋军，比土匪更不好办。”

    然而此地地势宽阔，无处躲藏，王义只好把马车赶到路边，这两个骑马的军人一会便奔了过来，看了马车一眼，老赵和孙猴子在车里把头低下，那两骑并未停步，从车旁驰过，向前面的村子奔去。

    孙猴子长出一口气，对老赵说：“奇怪，这里哪来的蒋军？”

    “不管哪来的，躲一躲。不要进村，从旁边绕过去。”老赵说。

    王义答应一声，将车赶向前去，走了没多远，忽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传来，听声音，不是一两匹，而是一大群，扭头一看，一行骑兵，由远而至，老赵和孙猴子面色紧张，吩咐王义避到路边，转眼间，一行十余骑，奔驰而来，都是身穿蒋军服装的士兵，在路上趟起一溜烟尘，一会便来到近前。

    为首的一个骑兵见到路边一辆马车，将马放慢，对王义喊道：“干什么的？”

    “长官，我们是老百姓。”王义喊道。

    “过来过来。”那骑兵蛮横地喊。

    王义看了看老赵，老赵白色的面皮更加苍白，点了点头，王义把车赶过去，作出一副苦脸对骑兵说：“长官，我们是走亲戚的老百姓。”

    “谁管你走不走亲戚，”那骑兵喊道：“我们正缺辆车拉货，你这车被征用了，跟着我们走。”

    “长官……”王义还想磨叽。

    那骑兵一瞪眼，手中的马鞭一扬，“叭”地朝王义抽过来，王义一缩脖子，鞭稍从头顶上飞了过去，虽然没抽着人，但是驾辕的马吃了一惊，“咴咴”一声跳起来，车子颠了一颠，差点翻倒。旁边的骑兵们哈哈大笑起来。

    王义无奈，赶着车，随着这些骑兵向前走去，走进村里，看见一些士兵走来走去，有些门口还站着岗，看来村里早已驻了军，那些骑兵带着马车走到一个大院前，喝令站住，那为首的骑兵命令道：“赶车的，把车拴好了，你们几个下来，都给我到勤务班搬东西去。”

    老赵几个人下了车，孙猴子伤还未愈，走路发拐，正在这时，从大院里走出来几个穿呢子军官服装的人，为首一人身材高大，一副精悍神色，老赵见了，忽然蹦了起来，大喊大叫着说：“殷兄，殷兄。”

    那些人听见叫喊，愣了一下，旁边的骑兵骂道：“你他妈的嚷什么？”挥手一鞭子便打在老赵的头上。

    老赵不顾得骑兵的殴打，跑着直奔那几个军官而去，口里喊着：“殷兄，是我啊。”

    那为首的高个子见了老赵，快步走过来，哈哈笑道：“赵兄，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神态甚是亲热，拉住老赵的手，不住摇晃。

    “被你的兵抓来了。”老赵一脸无奈地说。

    “嗯？”那高个军人眉毛一拧，旁边的骑兵吓得脸色发白，一个立正，跟在高个军官后边的一个随从说道：“团长，我去处理。”随后一伸手把骑兵叫走了。这边老赵见了救星，脸色缓和过来，说道：“不用处理，一场误会罢了。殷兄，你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那姓殷的说：“咱们去里边说吧，这是村里宋财主的家，我就住在这里。”一边说，一边拉着老赵进院，看着旁边的孙猴子、王义等人问：“这些人是你的同伴吗？”

    “这是孙老弟，这两个是车夫。”老赵介绍道。孙猴子鞠躬点头，随着老赵走进院子，王义和牛娃子被一个士兵领着，拴好马车，走进院内，安排在一个小厢房内休息，这房里有一铺土炕，上边躺着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兵，还有一个年轻的小兵坐在地下缝一个马鞍子。

    那胡子老兵懒洋洋地斜了王义和牛娃子一眼，王义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脸，“您辛苦，我们是拉着长官的车倌，请多照应。谢谢您。”

    “好说好说。”胡子老兵拉长音调说。

    那个缝马鞍的小兵看着两个人，问：“你们拉的谁来？”

    “是你们团长的朋友，刚才进屋去了。”王义说着，一眼看见墙角还扔着两只破马鞍，便伸手拿过来，问那个小兵：“兄弟，这个也要补吗？我们呆着没事，咱们一齐干吧。”

    那小兵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犹豫着说：“这……”王义哈哈一笑，“出门都是朋友，何必细分你我？”拿过针线，递给牛娃子一只破马鞍，便和小兵一起缝补起来。

    那小兵点点头，笑了笑，那炕上躺着的老兵也说：“你们够勤快的啊。”

    “闲着也是闲着，庄稼人，干活是本分。”王义一边补鞍，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一老一小两个兵聊天，慢慢了解到，这支部队果然是蒋军，这两天长途跋涉，开到这里来。一副马鞍没补完，听得军号响，胡子老兵坐起来说：“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