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混子边吃边说：“来了好几个，买了药走了。” “嗯。”张江满意地点点头，“今天晚上，再往里放点蛇，不过，我们想了个办法，不用跳过河去扔了，挺省事。” “好。” 吃过饭，张江就走了，陈青几个人回到歇脚的客栈，等到天擦黑的时候，阿四在客栈留守，陈青和混子先后都溜了出来，到外面的野地里，在一处土岗后，和张江等人汇合。 此时，天下起小雨来，夜显得更黑，野外无处避雨，几个人都淋得精湿。 张江说的“挺省事”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原来他们通过再三观察，发现了一个小院通向河里的泄水口，由院里通出来，一直伸到河里的内壁上，泄水道是砖砌的，径约一尺，只要把蛇放在水口，钻进院里去易如反掌。 两个小特工抬来一根粗大毛竹，一下雨，毛竹更加沉重，两个人累得呼呼直喘气。一行人趁夜黑雨密，悄悄来到小河边，这里离角楼岗哨较远，河道较窄，对岸是一片陡壁，黑暗中看过去，却看不见张江说的那个泄水道。 陈青瞪了半天，也找不到张江说的那个“一丛蒿子下面的水道口”，对张江悄声说：“找不着啊，我还是跳过去吧。” “等一等，跳过去毕竟危险系数大，再找一找。”张江停了一下又说：“这里对面陡，站不住人，要跳还得到上次那个地方，我怕他们在那里吃了蛇亏，有了防备。” 混子拿着陈青上次用作跳竿的木杆往前使劲探，却到不了河对岸，差了三尺有余，“妈的，要打一个闪电就好了。”混子轻声骂道。 看看找不到，张江也摇摇头，正想让陈青跳过去，忽然一个小特工指着对面小声说：“那地方怎么有亮东西下来了。” 众人再睁大眼睛，果然见一绺发亮的东西向河里泻下，混子高兴地说：“对，那是水流出来了，就是那里。” 水声入河，发出轻轻的汩汩声，雨夜里这声音极是不易听见，但在这几个人的耳朵里，不亚于霹雳之声。陈青和混子把着毛竹筒，慢慢向河对岸伸去，水有浮力，竹子很快伸过河去，搭住河对岸后，尚低于那个水口，这边一人压住根尾，另一人把竹子抬起来，慢慢对准了那个泄水口，用力塞了进去。 竹子内部已经打通，形成一个直溜溜的孔道，陈青把蛇口袋解开，对准竹筒口，把住口袋摇动起来，一会，蛇向竹筒里慢慢爬去。 因为下雨不易点香熏，几个人只好“慢工细活”，耐住性子驱着蛇爬进竹筒。陈青有些不耐烦了，“这要是哪位蛇先生躺在竹筒里睡起觉来，那不都堵住了？还是想点别的办法吧。” 张江笑了笑，轻声说：“好吧，点熏香吧，催催它们。” 几个人用衣裳遮挡，在一处土坎后面，把香点燃，再用衣服遮挡，对着蛇口袋熏起来，果然有了效果，驱蛇香味散出来，透过布袋引起蛇们一阵骚动，蛇一条一条向前逃去。 直半夜时分，几个人才算把蛇弄了进去。被雨淋得又湿又凉，回去的路上，陈青不住牢骚，说要是跳过去扔，早完事了。张江摇摇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个角楼上次出了事，如果遇到精明人值岗，往那边跳说不定会有危险。” 这天上午，混子正敲着锣，不紧不慢地嚷嚷着：“人说毒蛇猛兽，最难抵挡，遇到我的蛇王散，全都投降，蛇王散独家配方，十代单传，四海名扬。您吃了我的蛇王散，不管是多毒的蛇，多大的蛇，咬您十口八口，都不要紧……”远远地，看见几个人抬来了一副担架。 担架来到近前，发现走在担架旁边的人，其中有一个正是上次买过药的白争面皮，而躺在担架上的人，则是那个抢了药要走的大汉。那大汉脸色发黑，神情萎靡，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 混子停住口，陈青阿四也围过来，白净面皮对混子说：“请你看看，这个弟兄的脚也被蛇咬了，给治治吧。” 混子看着那大汉的脚，果然，脚背肿着，隐隐发黑，他抬头看了看白净面皮，骚了骚头，说道：“您不是买过我的药吗？没给他用吗？” “用过了，别人被蛇咬了，治好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不见好，你这药到底管不管事？” 陈青走过来，拿过大汉的胳膊，把了把脉，说道：“你被什么蛇咬的？看见了没有？” “没看仔细，我正睡觉，脚上就痛起来，痛醒了一看，一条小蛇的影子一闪，就跑了，再没找着。”那大汉说。 陈青把一条血红色的小蛇拿过来，那大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躲，说：“好象和这个差不多。” 陈青道：“如果是这种蛇咬的，那就没问题，就怕是金花血蛇，那蛇也是全身红，只是头上一朵金色花纹，毒性并不是最强，却好得最慢，你幸亏遇到我们，能治这种蛇毒。” “谢谢，谢谢。”白净面皮的人说。 陈青继续说：“最让人头痛的，就是这种金花血蛇，体小而机灵，速度最快。” “没错，”那大汉说：“我看见它的时候，一眨眼就没了。” “嗯，”陈青点点头，“它还有个特点，让人难办得很，就是它咬了你之后，伤处形成溃肿，发出臭味，而这种蛇最爱吸食人伤口的脓血，它会寻着味再来，在你伤口上再咬。” “啊？”大汉张大了嘴巴。 混子接着说：“这种金花血，平时隐匿于暗处，人们一般看不见，它也钻进鼠洞里，吃光鼠后霸占鼠洞，伺机爬出咬人。” 一边说，混子和陈青一边把大汉的脚用水洗净，陈青用力挤着伤口，大汉痛得“唉唷”直嚷。 白净面皮的人说：“那么，请问你们能不能想个办法，把蛇从家里驱出去？” “可以啊，”混子说：“驱蛇药，一般人都知道，雄黄，硫磺，南星等等，都有效用，别家配的药，我们不作评价，我们的药，是独家配方，对一般的蛇，保证手到擒来。” “那对金花……血呢？”大汉急着问。 混子摇摇头，“金花血最是难缠，它平时不爱动，古人说：勤金环，懒金花，别看懒，它跑起来，快似闪电，驱蛇药，它理也不理，宁可熏得半死，也不再动一动，等你药效一过，它再出来。” 一边说，混子一边和陈青一起，把大汉脚上的脓血挤出来，涂上药粉，再包扎起来。大汉忍着痛，不再叫唤，问：“先生，那你们能不能把这种他妈的金花血给弄出去，或是逮住？” 混子笑道：“一物降一物，办法当然是有的，金花血虽然懒，但是它遇到脓血的气味，是一定会出来的。你放心，不会让你去当诱饵，我们可以配一种药，发出的气味，不比你老兄的脚差。” “不过，”混子继续说：“这种蛇，动作极快，须用专门的网，专门的人，才能捕得到，否则，它出来后，遇到笨手笨脚的人，再咬一口，也不新鲜，而且，受到惊吓后，如果它再不出来，更是麻烦。” “我得搬家，我可不住那屋里了。”大汉说。 混子笑了笑，用杯子调了点药粉，让大汉喝下。 白净面皮的人咂了两下嘴，对混子和陈青说：“先生，能不能，请你们到我们那里去一趟，帮我们驱驱蛇，尤其是这种金花血蛇。” 混子踌躇了一下，一副不情愿的表情，为难地对他说：“这个，我们的网啊什么的，都没带在身边，谁想的到这里会遇到金花血啊，那得专用工具的，再说，逮这东西，也真费事，既得有耐心，又得有身手，很费时间。” 白净面皮的人笑了笑，“说白了吧，不就是耽误你们卖药吗？说到底就是一个钱字，我们不会白让你们干的，放心吧。” “好，老板痛快，不过今天不行，等我们把工具拿来，明天再说吧。” “一言为定。”那大汉抢着说。 晚上，在“竹升面馆”里，张江静静地听完混子的汇报，点了点头，“嗯，今天回去，再研究一下细节。” 再没想出什么其它纰漏，张江起身离去，临走前有些好奇地问陈青；“你们说的那个大汉，为什么用了蛇药也没好呢？是咱们的药不管用吗？” “咳，”陈青笑了笑，“那准是他挨咬前喝酒了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