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密窟

陈黄回家的时候,看见自己的草屋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戴着顶礼帽压着眉毛,另一个穿着纺绸裤褂,两个人都是神气活现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这两个人一看而知是特务,此时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作家 免费阅读 分類 都市 | 55萬字 | 186章
第2章 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2

    重庆,被称作抗战大后方,作为民国政府的陪都,各色军政机构都在日本侵华后迁到这里,拥挤而混乱。

    军统局在重庆“公开”的办公地址是望龙门湖南会馆,但戴笠一般不在这里,在罗家湾19号花园会馆有他的办公室和机要室。另外,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其他军统机构分布在各个山崖、角落、乡村。

    这天近午时分,在湖南会馆一间矮小的偏房里,一个叫“陈青”年轻人正在接受军统人事部门的审核登记。加入军统,要有好多缜密的步骤,首先是组长推荐,秘密考察,发展成“运用员”,经过任务考验,反复证明其可堪用,才能正式纳入军统。

    “你家里还有个哥哥?”坐在桌后的审查官似乎有点漫不经心,看着手里的一张表格。

    “是的。”坐在桌着的青年体格很壮实,臂膀上的肌肉凸起着。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青年想了想,“这个……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书读得很多,不象我,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棒,他这人是文人,脑子很清楚,也有主意。”

    审查官盯着面前的年轻人,问:“那么,你呢,读书多不多?”

    年轻人似是有点窘,“我……不多,我对书不感兴趣。”

    “好了,”主审官似乎是有点疲惫,“根据你完成几次任务的情况,你们组长对你很满意,我想你应该是正式加入军统了。”看着年轻人平静的样子,又说:“看来这是你意料之中的事。”

    年轻人呲牙笑了一下,“组长当初发展我,是看中的我会武术,我对这个一向自信。”

    “你的武术很厉害吗?练的什么拳?”

    “长拳,弹腿是从小就练的,我主项是陈家散手,器械练得最多的是刀和鞭。”

    审查官放下手中的表格,站起身来,“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马上要办一个短训班,抽调的是各个行动组的精英,准备一项绝密行动,从人员到内容,都要绝对保密。”他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张表来,“你下午带这张表,去沙坪坝报到,有人送你去。”

    “是。”年轻人站起来打个立正。

    沙坪坝,距军统秘密监狱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大门紧闭。

    院内的大屋,里边打通了,改造成了礼堂似的模样,陈设着奢华的吊灯、沙发以及电影投影设备,被四周厚重的窗帘遮蔽着。

    军统短训班,往往是为了执行某项特定任务而开办,军统的任务,多数是秘密,为某一项任务而特设培训,也说明该任务的重要性,是绝密中的绝密。

    陈青在培训班里,学习擒拿格斗,跑步体能之类,如鱼得水,但是对于其它射击、智取、破译等技能,则成绩甚差。同屋一个叫王义的同学对他说:“你知道你为什么打枪总打不准吗?”

    “为什么?”陈青自己也很苦恼。

    “因为这是老天注定,”王义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胡吹乱侃说:“判官断案,向来有取有舍,你听说过‘鬼选宝’的故事没有?”

    “没有。”

    王义更加得意,“地府里的鬼,向来精明,他们选宝的时候,只看宝的一面,从来不象人一样贪得无厌,总想十全十美,尤其是判官,每审造孽鬼的案子,总是把它做的好事,和做的坏事,都拿出来,放在鬼秤上称一称……”

    “得了得了,”旁边一个小名叫混子的精瘦年轻人打断他,对陈青说:“你别听他乱侃大山,他这个人,就是爱说起话来没边没沿,满嘴鬼话,你的射击,还是因为要领没掌握好,你从前没基础,得慢火候。”

    王义笑笑说:“我的意思是,陈青武艺太好,老天爷不可能让他面面俱到,就象十殿阎罗,各有特色……”

    “得了得了。”

    这天进行训练测试,教官出了题目,陈青、王义、混子一组,任务是晚上去摸一个暗哨。

    三个人领了任务,回屋研究,陈青说:“这好办,你们两个掩护,我悄悄爬到跟前,一跃而起,攻他个措手不及,就行了。”

    混子摇摇头,用手比划着地形,“这次考试,我琢磨了一下,是要考核咱们对地形的利用,行动的敏捷,以及人员的配合,你们看,咱们要摸的这个哨,位置险要,眼前地形开阔,十丈以内没隐蔽物,你怎么接近?”

    王义咂了咂嘴,“如果咱们前后夹攻,互相掩护,应该能端掉岗哨,可是就难免被敌人提前发现,引起动静太大,不符合要求了。”

    混子说:“问题就在这里,冲击哨兵,陈青肯定能作到迅雷不及掩耳,但是怎么掩护,是最主要的难题。”

    “可惜啊,咱们不能变成无形鬼,或是蛇精狐仙。”

    “有了,”混子对王义笑笑,“变鬼你没本事,但咱们可以找个其它东西替你变鬼。”

    晚上,三个人出发了,悄悄摸到那个设好的岗哨前,此时天空明月高挂,和白天也差不了多少,别说那个岗哨前没隐蔽物,便是有,也不容易藏身。

    混子手里抱着一个小狗,三人在离岗哨十丈外的一个空房后伏下,简单交流了一下,然后陈青猫着腰,轻轻移到岗哨的另一面,这边王义把一件做好的白布套,在狗的脖子以下套好,等陈青落位以后,王义把狗拍了拍,向前方一指,按照白天训练好的方向,那狗“噌”地向前跑去。

    此时月光明亮,狗的身影从远处就可以瞧见,但狗身上套了布套,既臃肿又奇怪,在月光下快速移动起来,只见一团小小的白乎乎的模糊影子。

    果然,那岗哨位置的哨兵,被这团白色的东西给吸引住了,陈青趁机迅速爬过去一个虎跃,扑了上去,哨兵没来得及出声,便已给他逼住。

    这次测试,教官很满意,问混子:“那个小小的白东西是什么?鬼影子似的。”

    “一个小狗。”

    这天上午的课是暗杀讲座,主讲人是“白组长”。

    据培训班负责人董先生说,这个“白组长”是个老特工了,参加过数次行动,尤其是抗战爆发后,在暗杀大汉奸张敬尧,枪杀上海青帮头子张啸林,刀劈上海市长傅筱庵等行动中,白组长均有参加。

    经过几天的培训,陈青对同班的其它军统特工,有了一些了解,这些人有的枪法好,有的格斗好,有的擅用毒,有的擅用计,各色人等都有。

    到了上课时间,培训班的负责人“董先生”领着一个戴矮个子走了进来。看那个“白组长”,矮小瘦弱,弱不禁风的样子,眼皮也不抬,不苟言笑,让人想起医院里的病号。

    白组长入座,讲课开门见山:“暗杀课程,你们已经学过一些了,今天来此,主要讲配合与协作,结合一些案例,研究怎么吸取教训。首要的例子,讲在河内刺杀汪精卫失败的事情,那次事件,兄弟参加了,可惜打死的人不是汪精卫,而是他的秘书。”

    行刺汪精卫,这在军统来说,几乎是最高级别的任务,尤其是当今抗战形势严峻,汪精的的投降,对全国的抗日救国斗争,打击甚大,各届人士无不恨之入骨,想杀汪精卫的人,大有人在,军统对汪的刺杀,一次接着一次,均未建功,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便是在越南河内,行动由陈恭澍率领,成功进入汪的住所后,一阵乱枪打死了睡在汪精卫床上的人,谁知道那人是汪的秘书。

    行动组人员自是优中选优,这个白组长也是当时的行动人员,看来是人不可貌相了。

    白组长一直不苟言笑,讲话直截了当,“杀汪精卫,我们搞了好多次了,包括化装成面包店的人去送毒面包,派汽车尾随追击,在必经之路上伏击,强攻住宅等,都没有成功,教训在哪里?侦察,配合,协作,往往比勇敢和枪法更重要。”

    陈青终于明白了。

    几天来,格斗,刺杀,射击,侦察以及地理,文化等灌输和培训,加上今天白组长的讲座,无不针对着一个人,处心积虑地围绕着这个人的一切。他们这个培训班,只是为着这一件事。

    刺杀汪精卫。

    也许是这件事太过重大,想到这里的时候,陈青觉得有些沉重,参加军统,暗杀行刺爆破之类,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汪精卫毕竟一个国家的首脑级人物,陈恭澍组织的暗杀行动已经失败多次,汪精卫的防范必定越来越严密,这项任务的难度不言而喻,只怕是九死一生。

    “请问,”在前边讲课的白组长讲得告一段落,抬头看着学员们问道:“你们里边谁懂得治蛇毒,配蛇药?”

    “报告,”陈青站起来,“我在家时,学过一点配蛇药的方子,不过很简单,不一定管用。”

    “嗯。”白组长点了点头。

    下午,给学员们配发了武器,每人一把小巧的勃朗定手枪,一把威力较大的曲尺手枪,一把匕首,另外,每个人还可根据个人习惯挑选武器,陈青从仓库里选了一把九节钢鞭,缠在腰里。

    3

    天刚麻麻亮,陈黄和孙猴子就出发了,山里雾气重,两个人各戴了顶笠帽,陈黄往衣袋里塞了些药膏状的东西,孙猴子问:“那是什么?”

    “蛇药,”陈黄解释说:“山里有蛇,我们家传的蛇药,自己配的。”

    孙猴子眼里精光一闪,问:“你的蛇药,也和其它草药一起卖吗?”

    “不,蛇药只是自己用,没卖过。”

    孙猴子不吱声了。陈黄问:“孙先生,咱们往哪里走?”

    “从九曲涧,往鹰嘴崖。”

    两个人各背了一个药篓,手持药锄,顺着曲折蜿蜒的山间小路,慢慢往九曲涧的方向走去。孙猴子虽瘦,却是身强力壮,不时停下等着微微气喘的陈黄。两个人一边走,一边顺便挖些草药,孙猴子也真象一个“伙计”一样,向陈黄学些草药的简单知识,边挖边走。山间林木茂密,遇到荆棘难走的地方,便须爬行或攀藤而上,陈黄体弱,不时停下休息,孙猴子也没催他,两个算计好了,鹰嘴崖离得尚远,中午无论如何也走不到,从九曲涧走是最近的路径,边走边采药,下午也一定能到。那里有猎户的小屋,可以住宿。

    拐过一个山角,孙猴子忽然停下,轻声说:“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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