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时下在南京城里,普通人家的女子,一般能不出来就不出来,日本鬼子南京大屠杀,使南京人创深痛巨,对侵略者恨入骨髓,为躲避伤害,如有非出家门不可,也是尘头垢面,遮掩原有面容,以免引起鬼子汉奸注意。 也有浓妆艳抹的女人,常在大街上招摇过市,这种人往往与日本人有牵连,或常出入风月场中,自甘堕落。对这样的人,往往哨兵也也不加盘查。 午后,太阳烤得人昏昏欲睡,街上走来一个打着花伞的女人,抹着浓妆,梳着日本式的发型,穿着中国式的旗袍,不知道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后边跟着一个丫环模样的小姑娘。那女人趾高气扬,旁若无人地扬着脖子向前快步走着。路上遇到的人,一般都躲得远远的,还有的走远后冲着她的背影狠狠吐一口唾沫。 女人顺着大街一路走近城门,门口检查的一是个鬼子和一个汉奸,旁边还站着几个警察。两人不紧不慢,走了过去,那个汉奸老远便伸着脖子嚷道:“不准出城,今天戒严。” 那女人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汉奸瞪起了眼,把大枪端起来,抖了一下,“没听见吗?奶奶的,聋了?不准出城。” 女人脚步不停,却从包里掏出一个蓝色的本本状的证件,用手举着晃了一晃,那汉奸伸长了脖子,似乎是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刚要伸手去拿,却被旁边站着的鬼子把那个证件拿了过去。 鬼子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还给了那女人,挥了挥手。女人收起证件,向外就走。还没走上三步,从那几个警察后面,转出一个穿短衫,戴礼帽的人来,一伸手,拦住二人,皮笑肉不笑地说:“请稍等,小姐,请问,你刚才拿的是我们特高课的特别通行证吧,是谁发给你的?” “你有权问吗?”女人冷冷地说。 “嘿嘿,”那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不好意思,今天戒严,上司命我在这检查,我是例行公事。” “你们特高课的山下长官发给我的,怎么,不管用吗?” “管用管用,”那人点点头,却又狡猾地眯眼一笑,“不过,今天上司吩咐,光有特别通行证还不行,还得再请我们班长签个字,才准放行,这样吧,我派两个弟兄,带小姐去签个字,回来后我们马上放行。” 那女人抬起眼皮看了看这个家伙,见他一直堆着笑容,眼睛里却透出阴冷冷的光来。 丫环看着主人,那女人撩了撩头发,漫不经心地看看四周的鬼子汉奸们,眼珠转了一下,说道:“好吧。”转身便走。 那戴礼帽的人把头一摆,过来两个穿便装的人,都穿着肥大的单布衫,手插在衣袋里,象押犯人一样,跟在女人和丫环的后面,向城里走去。 顺大街走了一会,拐了一个弯,女人忽然停下,回头问:“去哪里?” 一个便装人恶狠狠说:“往前走,特高课。” 女人没动,却把洋伞收了起来。这两人喝斥道:“快走,少磨蹭。” 忽然,传来“叭”的一声枪响,其中一个便装人“啊”的惊叫一声,身子一歪,似是中了枪,另一个便装人一愣,两个女人同时往旁边一跳,那便装人手插在衣袋里,来不及掏出来,已经扣动了扳机,“乒”的一枪,了弹打在胡同的墙上。此时,跳开的那两个女人同时动了手,拿洋伞的扔掉伞后,一脚踹向开枪的特务,那个丫环抡起手中的篮子,砸向中枪的那个特务脑袋,中枪的特务并被击中要害,只是脖子上擦了一下,刚要站起来,头被篮子砸中,又重新倒在地上。 开枪的特务身上被踹了一脚,趔趄了一下,此时,衣袋中的枪已经掏了再来,手臂一抬,瞄向踢他的女人。 那女人动作更快,一脚踢中后,身子滴溜一转,在特务的手刚抬起来瞄准时,右手一捞一抄,已经把特务的手臂带歪,同时脚下一进一勾,特务的力气还没使出来,便重心一歪,栽倒在地上。 用篮子砸倒特务的丫环手脚不停,跳过去一个连珠炮拳,雨点般地落在特务头上,特务还没反应过来便晕了过去,那丫环并不怠慢,转身向着另一个特务踢出一脚,将第二个特务踢晕,此时,枪响声已经惊动了四外的鬼子汉奸,听到远处有喊声传来,打洋伞的那女人从两个晕倒特务的衣袋里把两支枪都掏了出来,递给丫环一支,“小梅,给,快跑,向家里跑。” 两个人拾起洋伞和篮子,撒腿就跑,那女人回转身举枪对着两个晕过去的特务“乒乒”补了两枪。 第二天,戒严解除了,一个黑瘦的农村小姑娘,和一个黄痨病似的中年妇人,各背着一个背篓,顺利地出了城。 这两人是花姐和小梅,昨天她们想出城,结果未能成功,还差点被抓住,今天侦察了一通,觉得没问题了,这才又化了妆出城。 出城走了一会,看看左近无人,拐上一条叉路,两个抄小路,紧走急赶,直到午后,才到密窟。 密窟外的两道岗哨出来盘查,弄清楚了以后,都佩服的五体投地,密窟门前的哨兵夸张地说:“花姐啊,你们化妆真太象了,就象孙悟空一样,想变什么变什么。” 进了密窟,董先生和张江都在,花姐抹了把头上的汗,顾不上卸妆,说道:“还没吃饭呢,饿坏了,快上饭,边吃边说。” 手下端上来米饭青菜,小梅嘴快,兴奋地边吃边说:“上日,施旦出来哉。” “哦?”董先生兴奋地站了起来。 “嗯,那就对了。”张江站起来,踱着步说:“昨天,我们监视组,看见从城里方向来了一辆马车,车棚上撒着布帘,直奔三里桥小院去了,这马车很不起眼,就是普通的财主人家坐的那种,不过,我们确实没想到,里边坐的就是施旦。” 董先生说:“施旦不坐汽车坐马车,大概也是想不引起注意,不过,她没有想到,我们已经监视了这个小院,对她的监视,也从早就开始了。” “昨天就想出城来告诉你们的,”花姐说:“可是戒严了,没出来,拿着特别通行证想唬一下的,却画蛇添足,引起了特高课的注意,差点让抓了去,在押解的路上,我到监视点附近,使了个暗号,咱们的人开了一枪,我们才趁机跑了。后来又搜查户口什么的,弄得鸡飞狗跳。” 董先生看起来有些激动,也象张江一样踱起了步子,“施旦进入小院,毫无疑问,并不是去游山玩水的,她是在亲自布置这个宝贵的行宫,因此,我们可以十足十地认定,这处行宫的主人,只能是汪精卫。”说到这仰头笑了笑,“哈哈,汪精卫啊业精卫,施旦小姐如此全心全意地服侍你,我们这么多人也处心积虑地想着你,你也应该知足了。” 张江搓了搓手,笑道:“花姐,凭你的化妆本事,如果能装扮成施旦,进入小院,那可就解决大问题了。” 花姐摇摇头,“我就是能化成她那样子,也进不去院子,鬼子汉奸现在越来越滑,昨天,一向好用的特别通行证也不管事了,这个小院如此重要,一定还有另一套通行的密令系统,我们又不能抓个舌头问一问。” 董先生等花姐吃完了饭,说:“我们研究了一套进入小院的办法,当时你没在,你看看,还有漏洞没有。”说着,拿出图来,详细地把计划对花姐讲了一遍。 花姐听后,深思半晌,说:“我没什么可说的,暂时也想不出破绽,只是陈青、混子和很多人都朝过相,为防止万一,在执行任务时,我还是给他们稍稍化一下装吧。” 2 镇上的城隍庙前,又来了一拨卖艺的,不过不是倮戏,而是耍蛇。这伙艺人只有三个人,一个人拿两条彩色斑斓的花蛇,在手上臂上爬动游玩;一个人坐在地下,吹着一支竹笛,呜呜咽咽地并不好听,反而听了让人觉得昏昏欲睡;一个人在旁边摆了一堆陶罐、竹篓,手里拿几个草纸包,嘴里云山雾罩地吹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