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妃早就习惯了。paopaozww.com 反正又不是出征,在京中,无非就是处置些军情要事儿,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陈令如受不了。 前儿从诚亲王府回来之后,就没见着林珏。 昨夜,他又带着人马出去,定是找那罗姑娘去了。 在他眼里,自己这个表妹还不如那罗姑娘是吗? 胸口酸涩不已,陈令如却还是抽出自己的绢帕来,上前一步,“昨儿晚上一夜未眠,这会子还在这儿练拳脚,看看你,这满头满脸的都是汗。” 她一边轻柔地说着,一边就伸手去擦林珏额头上的汗。 在她心目中,林珏虽然是表哥,但也是她将来的夫婿。 姑妈和父亲都有意结成亲事,她自己也是一百个愿意。这次回京,姑妈特意把她接过来住着,不就是想让她和表哥多熟络熟络吗? 所以,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再自然不过了。 可林珏很是受不了。 在他心里,陈令如还是那个从小儿爱缠着他玩儿的表妹罢了,仅此而已。 既然是表妹,彼此长大了,还得有些分寸,像这样给他擦汗这样亲密的举动,他觉得甚是不妥。 于是,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陈令如的手堪堪地就要碰到他的额头,却因林珏往后退了一步,而僵在了半空。 那块雪白的湖绸绢帕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在晨阳中闻上去甚是舒服。 可是它就那么垂在了陈令如的手里,像是一块被人遗弃的破布一样。 陈令如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变了几变,眼圈儿泛红,那长长的睫毛沾染上一层水汽,不停地轻颤着,像是扑动的蝶翼。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林珏却不再看她,只把自己的外衣扣上,从她身边经过,淡淡道,“该用早膳了,表妹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母妃找!” 说完,他迈步欲走。 陈令如在晨风里瑟缩着身子,已是端阳的节气,她却觉得浑身冷得发抖。 是因为那个贱人吗? 想以前,表哥待自己多亲近?如今却恨不得躲她躲得远远的才好! 她究竟哪儿不好? “表哥……”她勉强稳住心神,回头唤住了林珏。 “表妹有事儿?”林珏住了脚,头也未回。 “是……因为罗姑娘吗?”陈令如咬咬牙,终于问了出来。 林珏的背影明显一僵,接着,他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陈令如,那浑身散发出的阳刚之气,笼罩在陈令如的头顶,让她那张娇艳如石榴花儿的小脸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表妹这是何意?”林珏那双精致如凤羽般的眸子眯了眯,露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陈令如咽了口唾沫,无端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袭来,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表哥对我不理不睬,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罗姑娘了吧?” 许是憋了多日,她实在是憋不住了,所以,这话她说上去,明显就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林珏黑眸闪了闪,没有摇头也没有认可,只是一直那么冷冷地俯视着她,半天方才冷嗤一声,“我有对表妹不理不睬吗?” 他一口一个“表妹”地叫着,显然不如先前叫“阿如”来的亲切了。 陈令如眼中泛着泪光,却倔强地不肯在他面前落下来,“难道这还不是吗?表哥眼里心里只有罗姑娘,压根儿就没有我这个表妹了。要不是姑妈****让表哥陪着我们用膳,我恐怕连表哥的面儿都见不着了。” 她心里凄苦难耐,已经积攒了太多的痛楚。如今有了这么个机会,就像是泄了闸的水一样,狂奔而出,再也刹不住了。 林珏却很是不解,他和陈令如只是姑表兄妹而已,她来府上小住,还要他天天陪着吗? 那她到底是来看姑妈的,还是另有所图? 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怎么能天天在后宅里,陪着她无所事事? 皱了皱眉头,林珏以一种十分清冷的声音说道,“表妹,请你认清你的身份。你来恒王府,难道不是来看望母妃、陪伴母妃的?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天天陪着你?就算没有罗姑娘,我也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小时候觉得这个表妹还挺可爱的,怎么如今就变得有些不通情理了? 听着林珏那带了一丝不耐烦的冰冷语气,还有他那紧蹙的纤长浓密的长眉,陈令如只觉得这一瞬,身子跟掉入冰窖那般寒冷。 表哥的话,真是太让她伤心了。 她来恒王府做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吗? 还是姑妈没有告诉他? 这会子,他拿什么大男人有事要忙来搪塞她,拿她当三岁小孩子吗? 心口一口浊气一直堵着,让她不吐不快! “表哥,是不是换做罗姑娘,你就不会说这些了?” 林珏倒是没想到陈令如又扯到了罗锦心身上,他喜欢罗锦心,想要娶她回来,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还是他的表妹,还想怎样? 见林珏紧紧地抿着唇不答,陈令如不由惨笑一声,“表哥不说我也知道,如果是罗姑娘,表哥就不会这样了,恐怕恨不得日夜相伴,到时候,就不会忙了,是不是?” “你说的什么话?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林珏极度不快,拧着眉毛瞪着陈令如。 即使他蹙着眉头,一张脸也晶莹如玉,俊美绝伦,让陈令如几乎都看痴了。 林珏不想看到陈令如这种让他很是不舒服的眼神,转身就要走。 可陈令如这会子已经有些魔怔了,哪里肯放开他? 她紧走几步,从后面一把就抱住了林珏的腰,死死地贴在他那壮实的后背上,终于哭了出来。 “表哥,你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姑妈和我父亲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吗?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有你,你不知道吗?你为何还要喜欢罗姑娘?她到底有什么好?” 林珏愣住了,他万万没料到陈令如会这么大胆,当即急出了一身的汗来。 到底是自己的表妹,他不好打更不好骂,只得沉声呵斥,“表妹,你这是做什么?快松手!” “不松,我就是不松!”陈令如歇斯底里地哭着,“表哥,你只能是我的,谁都不能喜欢!” 她尖细着嗓子吼起来,“那小贱人克父克母,成日抛头露面,连她外祖家都把她赶出去了,那样的贱东西,表哥为何要喜欢?” “她在诚亲王府勾三搭四,连诚亲王世子都被她给迷住了,跟青楼的妓子也没什么不同,表哥到底喜欢上她哪里?难道是因为她长得美?表哥你可是个大英雄,千万不要被那狐狸精给迷惑了双眼。” 陈令如把这些日子来所有的委屈都喊出来了,在她眼里,罗锦心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仗着有几分姿色,勾搭了一个又一个。 不仅表哥,就连诚亲王世子,听说太子都有份! 那样的女人,肮脏不堪,为何这些男人还偏偏看不清? 表哥一向高冷清傲,从未被女人给迷惑过。因为姑妈想让她做自己的媳妇,所以,表哥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难道表哥血气方刚的年纪,想女人了不成? 陈令如觉得,这是因为姑妈没有给表哥身边放通房丫头的缘故,才让表哥禁不住那女人的迷惑。 越想她越觉得有道理,于是,她扑簌着模糊的泪眼,小脸儿越发贴紧了林珏的腰,“表哥,你要是真想女人了,我也可以的。” 林珏如同被惊雷给镇住了一样,身子猛地僵了一下,旋即就把陈令如给甩开了。 因为力度有些大,陈令如被甩到了一边的草地上,狼狈地趴了下去。 “你不要把自己那套肮脏的内宅手段用在我身上!” 林珏负手而立,正眼都不看陈令如,“罗姑娘什么人,我知道的比你清楚,请你擦干净自己的嘴!一个姑娘家,别整天‘狐狸精’‘贱人’地喊着。你也是出身书香门第,这样说话,只会让我不齿!” 说完,林珏再也不肯停留,大步流星地走了。徒留下陈令如趴在草丛里,呜呜地哭起来。 她手里死死地攥着一丛青草,恨不得这就是罗锦心,她要把她掐死一样! 九十八章鸡同鸭讲 却说林珏怒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洗漱了一番,换了一件干净的雪白长衫,就要出去。 恒王妃却让身边的丫头来叫他用早膳。 林珏本不想去的,陈令如那个歇斯底里的样子,让他很是厌烦。 可是母妃有命,他也不好反对。 再者,这几日都没好好地陪陪母妃,身为儿子,他觉得心里甚是过意不去。 于是,他转脚就跟着丫头去了恒王妃的正院。 还未进内,就听见一阵压抑的哭声,还有母妃那絮絮叨叨的声音传来。 他知道,陈令如肯定是在母妃面前哭了。 不过,这事儿还是得解决。 躲着也不是个办法。 陈家舅舅和母妃一直有意撮合他们两个,陈令如也对自己一直倾心,林珏不是不知道。 以前他没有遇到锦心,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从未想过自己的将来要娶什么样的女子。 可是现在,他明白自己已经的的确确喜欢上了罗锦心,这辈子就想和她一起白首到老。他心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他就不能再让母妃和表妹她们误会下去了。 于是,他挑了帘子进了屋。 迎面的屏风后,恒王妃正搂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陈令如,好言安慰着,“……你表哥那是还不晓得你的好!他一个男人家,这些年都在边关出生入死,哪里知道什么女人才是好女人?不免被那狐媚子给迷惑了眼,等我再好好说说他,他就明白过来了。” “母妃,我大了,这些事情怎能不懂?”林珏被他母妃这不着调的话给气得头疼不止。 他就算这些年都驻守在边关,也是个正常男人啊?怎么就不知道什么女人才是好女人? 难道在母妃眼里,这等心地阴险、嫉妒泛滥、小肚鸡肠的女人,才是好女人不成? 接触过罗锦心几次,虽然那女子冷言冷语,性情淡漠疏远,但他从未在她嘴里听过她骂别人一句“狐媚子”、“贱人”的话! 反倒是这些标榜自己世家出身的女人,个个穿着华丽的衣着,戴着名贵的首饰,一副高贵矜持的样子,嘴里动不动就去骂一个孤女。 罗锦心碍着她们什么了? 她要是不生着那般容貌,不拥有一身妙手回春的医术,估计这些女人连理都不会理她! 明明嫉妒心泛滥,还非要把别人骂得狗血淋头! 这样的女人,就是所谓的好女人吗? 恒王妃不防林珏就在身后,还听了她的话去。 不仅听了她的话去,还敢犟嘴了? 她不由气恼上来,指着林珏就骂起来,“死小子,是不是翅膀硬了,不把母妃放在眼里了?看看你做的好事儿,你表妹都被你欺负成这个样子了,你还不赶紧给她赔礼道歉?” 本来想陪母妃好好地用一顿膳的,如今林珏只能忍着母妃的咆哮,气都气饱了。 看着陈令如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他就不由得想起罗锦心来。 她是那样地坚强,那样地冷静。 都被外祖家给赶出来了,依然一脸平静。 要是换做别的女人,是不是得抱着对她心仪的男子一顿嚎哭啊?是不是得把外祖家的人骂得死去活来啊? 可她没有表露出一分一毫来,仿佛这世间再难的事情都不会撼动她一分! 陈令如此刻在他眼里,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讨不到糖,就找大人哭鼻子。 他将来的妻子,是要跟他同甘共苦一辈子的,可不是动不动就想把他死死控制在手心里,一旦得不到满足就哭得昏天黑地的女人! 母妃说他欺负她? 他什么时候欺负过她了? 他不就说了几句实话而已吗? 这就不行了? 这就难过伤心要死要活了? 怎么不想想在张口就骂人时,别人的感受呢? 一肚子的怒火,让林珏也没有用膳的心思了。 他也不坐,只直直地站在恒王妃身侧,冷哼道,“表妹胆子这么大,光天化日之下,在后花园子里,都要做儿子的女人了,儿子还能欺负得了她?” 那会子,可不见她哭得这般惊天动地啊。 “什么?你说什么?”恒王妃一下子愣住了,本来抚着陈令如那一头墨发的手也僵住了。 正哭得伤心欲绝的陈令如也忽然住了声,一骨碌从恒王妃怀里爬起来,瞪着一双红通通的水眸直直地看着林珏,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这才不过一刻,表妹难道真的忘了?”林珏不介意让陈令如清醒清醒,一个姑娘家,那样过分的话都说出来了,就别怪他不替她藏着掖着了。 他本来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当然,他也不至于想去毁了一个姑娘的闺誉,可是这一切,都是陈令如逼着他的。 他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而且,他也确保,这话也只有自己母妃知道,断不会外传的。 “阿如,你真的跟你表哥这样说?”恒王妃看着自己那一脸狼狈的侄女,问得很是小心翼翼。 虽然心里已经把陈令如当成了自己的儿媳,但毕竟这两个人的事儿还未过了明面儿,阿如这般说,也太不矜持自重了吧? 时人最重女子贞洁。 在婚前,一个女子这般大胆,即使没做出实事,这也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陈令如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可当时也是一时情急而已,她没料到林珏竟然就当着姑妈的面说了出来。 在恒王妃的盯视下,她心里如小鹿般乱撞。 却不敢对视上林珏那一双冷光大盛的眼睛,只是小声地否认,“姑妈,我怎么会那么说?表哥骗你玩的。” 自己儿子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恒王妃还是有数的。 见陈令如涨红了脸,眼神躲闪,她就知道这事儿多半是真的了。 可侄女的脸面,她也不能不顾,只得话赶话地嗔着林珏,“瞎说什么?她可是你表妹,将来要做恒王世子妃的人!” 恒王妃就算明知道儿子说的是真话,也不肯歇了撮合两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