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吩咐下去,“以后这铺子就归你管了,把这些粮食全都取出来,赈济贫民吧。kanshupu.com” 意想不到的喜事落到自己头上,二掌柜的自是二话不说,感恩戴德地领着伙计去办了。 等掌柜的赶过来,锦心已经处置完毕,施施然地往外走去。 掌柜的紧赶慢赶,几乎是哭着追上了她,“姑娘,您不能这么做啊?这可是几百两银子的粮食,铺子一年的收成呐。” “那又如何?你是东家还是我是东家?”锦心回头冷冷看着他,笑得冷厉,“你现在已经不是这铺子的掌柜的了,我们这儿庙小,养不起你这尊神,你还是另谋出处吧?” 这等于开销了这掌柜的了。 这掌柜的在这铺子里一向颐指气使弄虚作假惯了,从中不知得了多少好处,如今让他另谋出处,他哪里还能找到这么一个好地儿? 锦心的话,跟要了他的命一样,他顿时瘫软在地上…… 锦心走到那买粮人面前,让伙计把他扶起来,温声道,“你的事儿我都查清楚了,是铺子里的掌柜的弄虚作假,坑了你。我已经处置了掌柜的,如今你要退银子也可以,多要些粮食也行,你看看你选哪一样?” 买粮人哪里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转折,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个馅饼,他当即就哭着拜谢,“姑娘真是活菩萨啊……” 四周围着的人也都交口称赞锦心的菩萨心肠,二掌柜的又出来说把粮食赈济出去,人们更是奔走相告。 锦心吩咐了二掌柜的几句话,趁着这功夫上了车,回去了。 二十一章 醋意 粮铺由此名声大振,无疑做了一次很好的宣传,看似舍了粮食,但是却赢得了口碑。 锦心这一招,都被林珏主仆看在眼里。 温鹤不由啧啧称赞,“看不出罗姑娘这招杀敌于无形的手段,和世子爷有的一拼啊?” 冷烟也点头,赞道,“罗姑娘要是男儿身,怕是不逊于我们世子爷!” 林珏眼尾上挑,波光潋滟的眸子华光大盛,半日才洋洋得意地来了一句,“本世子看上的女人,怎能差!” “嘎?”温鹤和冷烟惊讶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世子爷竟然有看上的女人了? 天,世子爷一向清心寡欲,京中那么多的大家闺秀,他从来都不正眼相看,竟然会看上罗姑娘? 王妃要是知道了这事儿,定会笑得合不拢嘴吧? 温鹤和冷烟一想到自家那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子爷有了喜欢的人,就好像自己要入洞房了一样,高兴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林珏一看两人的神情,就明白了,冷冷盯了两人一眼,哼了一声,“你们两个要是敢乱说出去,小心本世子拔了你们的舌头!” 温鹤和冷烟虽然百思不得其解,这样的好事儿为何世子爷不让他们乱说,但还是乖乖地点头应承下来。 世子爷的手段,他们还是清楚的。就算是他的贴身小厮,也不能造次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见林珏打马而去,忙跟随上去。 至晚时分,卢氏才随着崔老太君回府,锦心去给崔老太君请安的时候,见卢氏满脸笑容,甚是高兴。安清也在崔老太君屋里,见了她,不由横了她一眼,像是在挑衅。 表哥安言也在这儿,见了锦心,双眼愤愤地扫过来,很是气愤的样子。 锦心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这两兄妹,没当回事儿,径自请过安,就要回去。 转身经过卢氏身边时,忽然想起了今天的事,不由住了脚,笑对卢氏,“二舅母不知,甥女今儿替舅母出了一口恶气!” 说完,她笑吟吟地看着卢氏,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纯真的笑容,清澈无瑕。 卢氏没料到锦心会有如此一说,她回来的晚,下人也没禀报外头发生了什么。 她疑惑地看着锦心,笑问,“哦?不知甥女给舅母出了什么气?有谁敢给你舅母气受?” 虽然崔老太君有两个儿子,可大儿子和大儿媳在任上,卢氏虽说是二房的媳妇,但一直掌管着府上的中馈,说一不二,这京中还真没有人敢给她气受的。 锦心不紧不慢地笑回,“今儿路过我家的粮铺,掌柜的竟然弄虚作假,粮食里头掺了沙子,哄骗客人,甥女儿一气之下就把他给撵出去了。” 她说得漫不经心,卢氏却听得心惊肉跳。 她双手紧紧地绞着帕子,才没让自己失态,稳住声音问锦心,“你把他撵出去了?” “嗯,他说是舅母指使他这么做的。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舅母什么样的人,岂能做那等作孽缺德事儿?” 卢氏心里一阵翻腾,那掌柜的可是她娘家的一个堂兄弟,就这么被锦心给打发了,岂不是打她的脸? 可锦心说得句句在理,让她挑不出一点刺儿。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得不陪着笑脸,即使心里已经气得要吐血,“甥女儿做得对,到底是脸面要紧,岂能让那等小人给败坏了。” “舅母说得对,脸面要紧,我们罗家人岂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锦心故意把“脸面”二字咬得很重,不紧不慢地说完,给卢氏施了一礼,“甥女儿告退!”施施然地转身走了。 卢氏也就坐不住了,和崔老太君说了一声,就告辞出来,匆匆地去找管家。 锦心出了崔老太君的院子,扶着雪翎的手慢慢地朝锦心阁行去。 后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直追到两人身后。 回头看时,又是安言。锦心蹙了蹙眉,一言不发紧抿着唇看着他。 安言一见她这副样子,心里不由得醋意翻滚。听妹妹说,锦心竟然青天白日地在大觉寺的后院,亲手给林珏烤鱼吃。可是面对他时,却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他着实恼火。 这么个天仙似的表妹,除了他,谁能有福消受?本来听祖母那话音,锦心及笄后就是他的人了,怎么如今这表妹不说感恩戴德也就罢了,对他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怎能受得了? 照他母亲的话来说,锦心一个克父克母的孤女,谁敢娶她?要不是看在祖母面上,母亲还不会答应的。 锦心却不知好歹,竟和外男勾搭,安言实在是难以理解。 见锦心连声“表哥”也不叫,安言气得上前一把就攥住了锦心的手腕,冷哼一声,“妹妹见了我怎么也不叫声哥哥?往日里可不是这样的。莫非觉得自己给林世子烤了一次鱼,将来就是王妃的命了?” 他冷嘲热讽,面目有些狰狞,本来还算清秀的脸上,满是狞笑。 锦心知道他又犯了醋劲,不想和他计较,只是冷声低斥,“放开我!” “不放!”安言似乎是铁了心要和锦心耗上,额头上青筋直跳,咬牙狞笑,“妹妹这就受不得了?妹妹情愿低三下四地给人家烤鱼,想来手艺很是了得。表哥我也备好了烤鱼的东西,妹妹也给我烤一串尝尝?” 他醋意翻腾,颠三倒四说了很多过分的话,锦心气得脸色煞白,却依然冷冰冰地看着他。 “表哥听谁说我低三下四了?”她知道这些话定是安清学给安言听的,不由加重了语气,冷声道,“我是来安府做客的,可不是安府的奴才。表哥想吃烤鱼只管找人烤去,别找错了人。” “你宁肯给一个外男烤鱼,也不肯给我烤?”安言就知道锦心会有这么一说,当即阴狠地笑了,手上的劲儿越发大了,锦心疼得眉头紧蹙,却一声不求饶。 “只是妹妹莫要打错了算盘,你将来依靠的是我!”安言自认为锦心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越说越得意,“妹妹可知,恒王妃看中的人可是我的亲妹妹,妹妹一个克父克母的孤女,能比得过我的妹妹?” 说罢,他甩开了锦心的手,冷哼一声,掉头离去。 雪翎赶紧上前给锦心撸起袖子看了看,只见一道深红的印迹横亘在锦心雪白细腻的手腕上,显眼刺目,很是触目惊心。 二十二章 亲事 “姑娘,大爷,竟这么狠的心?”雪翎惊呼一声,皱着眉头咬着唇,低声哽咽,“枉费了姑娘和他从小的情分了。” “别说这些,什么情分不情分的,都抵不上一个利字!” 锦心目送安言远去的背影,不悲不怒,神态安详。前世里,她对安言百依百顺,安言尚且抛弃了她跟表姐成亲,今生,她处处躲着他,他被卢氏惯出来的暴戾脾气怎么会不爆发? 迟早的事儿! “他把姑娘当成什么了?竟让姑娘给他烤鱼吃,亏他还是个大家子的公子哥儿呢。”雪翎愤愤不平地说着,眼里已经有泪花在打转。 锦心却没当回事儿,只轻笑了声,“大家子也有龌龊不可见人之事,这有什么稀奇的?” 当务之急,她要早早地自立,搬出安府才好。 这个地方,实在不是她安身立命之所! 林珏在外头又处置了些杂事,至晚时分才回王府。 恒王妃已经急得满天下去找他了,他在大门外刚下了马,就有小厮上前牵了绳,眉开眼笑地问安,“世子爷回来了?王妃娘娘正着人四处找世子爷呢?” “嗯。”林珏扔了缰绳,点点头,大步流星地进了府。 到了王妃的正院,门口就有守候的丫头迎上来,“爷回来了?娘娘正等着您呢。” 林珏不知道母亲巴巴地等着自己有什么大事儿,忙随着丫头挑了帘子进了屋。 恒王妃歪在临窗的大炕上,眯着眼睛假寐,旁边两个丫头拿着美人槌正给她捶腿,一听见儿子回来了,她立即来了精神,身子挺直了,直直地看向林珏。 “珏儿,你可算是回来了,让娘一顿好找!” 林珏虽然孤傲冷清,但是对这个娘最是孝顺。十五岁上,恒王战死,恒王妃一个人苦苦撑着诺大的王府,这么多年,也是不容易。 林珏心里对母亲自是有一种愧疚,母亲的话,他基本上都是顺从的。 “娘找我可有什么事情?”他在炕头上坐下,接过丫头手中的美人槌,给恒王妃细细地捶着。 “喜事,天大的喜事。”恒王妃一把攥过儿子的手,也不让他捶了,喜得眉梢都挑了起来,“我儿,听娘跟你说,今儿去大觉寺,娘就是还愿去了。” 林珏听到此处,眉头挑了挑,他娘还什么愿,他怎么不知? “傻孩子,你上次伤得那样,娘求了神天菩萨,保佑得你好不容易好了,能不还愿吗?” 见林珏不解,恒王妃笑着给他解释了。 林珏想起自己身上的伤,情不自禁地就想起锦心给自己剜肉疗伤的那一幕来,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起来,顺着恒王妃的话道,“娘做得对!” 恒王妃见儿子夸赞自己,不由更加高兴,“珏儿,娘还愿的同时又许了一愿……” 怎么还有愿? 林珏抬眸看着自己的母亲,哭笑不得。这妇人都信这些神佛的东西,管用吗? 恒王妃却不理会儿子,径自说下去,“就是你的亲事!你眼看着要弱冠了,等成了亲就该继承你父亲的王位了。看你这孩子一点儿也不着急,娘真是操碎了心。这不,神天菩萨显灵了,娘的愿刚许,就给咱们家送来一个好媳妇……” “好媳妇?”林珏实在是忍不住了,打断了恒王妃的絮絮叨叨,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哪来的媳妇? “啊,说来你也是知道这位小姐的,就是安府二房的嫡小姐!” 恒王妃兴兴头头地笑着,继续说着安清,“人家那真是才貌俱全,大家风范,哪里像那些野路子的姑娘,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勾搭外男?” 林珏的眉头紧蹙了下,不知道他母亲说的那“野路子的姑娘”指的是谁。 安清他见过,就是在河边大惊小怪斥责罗锦心给他烤鱼的那个,论起相貌来,倒是不差。 只是尖酸刻薄的样子,让他心烦。 恒王妃正在兴头上,林珏也就压着性子听下去。直到她说完,林珏才冷冷清清地开口了,“娘说的这位姑娘,儿子见过的。” 恒王妃瞪大了眼,“我儿见过安姑娘?” “是……”林珏没有说自己吃鱼的时候见过,只含糊地点点头,“娘说她才貌俱全,儿子瞧上去容貌还可以,至于才,儿子不敢恭维!” “哟,你这混小子,才见过人家姑娘一面,知道什么?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娘方才那样说,指的是人家女红针线样样精通。这不,今儿在大觉寺,娘看她绣的一条帕子,就喜欢上了。” 恒王妃一边说着,一边就从袖内掏出一条“喜鹊登枝”的绢帕来,递给林珏看。 那是一条雪白的丝绢帕子,上头绣着花鸟,林珏对这个不感兴趣,淡淡地瞥了一眼,岔开了话题,“娘说起我受伤的事儿,光顾着还愿,忘了感谢救我的人了。” 他倒是想听听母亲对锦心的印象如何,不管怎样,他都不会喜欢上安清那样的女子的。 “珏儿,你不会是想让娘去感谢罗家那姑娘吧?”恒王妃挑高了眉梢不可思议地看着儿子,“一个姑娘家,就那么不顾脸面地闯入男客席面上,成何体统?你要娘谢她,还不如要了娘的老命!” 恒王妃冷哼了几声,不快地扭过身子,“‘知儿莫若母’,珏儿,莫以为娘看不出你的心思,你是喜欢上人家了是不是?” 她盯着林珏的双眼,紧紧地问着。 林珏倒没料到自己的心思这么明显,不过这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他索性爽快地一笑,“娘倒是火眼金睛!” “哼,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尾巴上哪儿翘,娘能不知道?”恒王妃剜了儿子一指头,一脸的慈爱,只是话锋却是一转,“罗姑娘容貌倒是一等,只是她克父克母,乃是不详之人,我儿要是纳了她做妾倒还使得,我们这样人家,我儿又是这样人品,做正妻,万万不可!” 林珏先还笑着听了,及至听到后头,脸色忽然大变,扔下美人槌,拔脚就走,“娘累了一天了,好好歇着吧。儿子还有事要处置!” “哎,我话还没说完呢。”恒王妃望着自己儿子高大挺拔的背影喊起来,可林珏就像是没听见,头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