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姑娘来了。wodeshucheng.net” 卢氏头也未回,只淡淡嗯了一声。 锦心上前,蹲身行礼,“给舅母请安。” 卢氏也不过是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没说让她起来的话。 这是把自己当成透明人了? 锦心抿了抿唇,自己站起身来。看一眼屋内,没有安清的影子,知道卢氏心疼女儿,不舍得让女儿起得太早。 她含笑看了眼坐得端端正正的卢氏,望着铜镜中那紧紧板着的一张脸,轻笑着问道,“不知舅母可曾听见京中才发生的一件奇事?” 卢氏伸手正在首饰匣子里挑挑拣拣要戴的首饰,闻听只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什么奇事?” “这事儿前儿刚发生,听说顺天府尹的小舅子在青楼里被人给杀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凑近了卢氏的耳畔,“……连命根子都被人给割了去!” 卢氏手里正拿着一支凤嘴含珠钗,手忽然就僵住了,那支钗啪嗒一声掉在了妆奁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铜镜中板着的那张脸,忽然就变了色。肩头也跟着微微地抖动起来。 五十六章 表妹 “是……是真的?”卢氏哆嗦着嘴,转过身来紧紧地盯着锦心,那双丹凤三角眼里满是恐慌。 锦心含笑点头,“真的不能再真,大街小巷、茶楼酒肆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的,怎的舅母没听说?” 她装出一副诧异的神情,歪着头看着卢氏。 卢氏心惊肉跳了一阵子,强压下心里的那股子恐惧,说道,“什么人这么歹毒?下手怎么这么狠?也不怕顺天府尹抓住活剐了他!” “人家敢做这样的事儿,自是不怕的。”锦心好心地给她分析着,“这顺天府尹的小舅子不知道得罪了什么厉害人物了,听说京中人人拍手称快,说是除掉了一霸呢。说不定,过几日,京中有些坏人还会莫名其妙地被杀了。” 说到“京中有些坏人”的时候,她特意停顿了下,紧紧地盯着卢氏的脸。 卢氏的面色白了白,两只手已经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大姑娘,危言耸听了吧?”半天,卢氏方缓过一口气儿来,强笑着说道。 “是不是危言耸听,等日后不就知道了?”锦心紧盯着卢氏的眼,笑道,“听说,衙门里还从顺天府尹小舅子的袖内搜出了一张千两的银票,上面盖着‘宝丰’银号的戳……” “什么?”卢氏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一样,倏地站了起来,颤抖着声音问道。 锦心好笑地撇了撇嘴,“舅母,你这是怎么了?吓着了?” 卢氏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扶着妆奁台沿强自镇定下来,没……没什么。我怎么会吓着?” “没吓着,甥女儿就放心了,舅母还请歇着吧,告辞了。”锦心笑着说完转身挑了帘子出来,也不管身后卢氏的一张脸已经黑了一片。 回锦罗阁的路上,锦心只觉得心旷神怡,头一次发觉安国公府的景色是那么美! 连紫芝都忍不住打趣起她来,“姑娘今儿可真高兴,总算是出了一口气了。” 上次翠山庵的那档子事儿她早就听雪翎原原本本地说了,心里恨的什么似的。 方才锦心在里间跟卢氏说了什么,她站在外间听得明明白白的。这回锦心吓唬了卢氏一顿,紫芝也跟着畅快。 主仆两个回了锦罗阁,锦心就吩咐雪翎,“拿几个花篮,咱们摘花瓣做胭脂去。” “这么快啊?”雪翎没想到锦心早上提了一嘴,这会子就行动起来了,兴奋地几乎是蹦跳着就跑了出去。 看得紫芝在身后骂了两句,“小蹄子,慢着些,赶着投胎啊?” 锦心只是抿唇儿笑,倚在凭栏处看着院中的桃红柳绿,很是恬静。 再过几日就是端午了,天儿渐渐地热起来,花园子里的花儿争相斗艳,招蜂引蝶。 主仆三个各自提了一个小竹篮,一边摘着各色花瓣一边说笑着,满园的春色都成了陪衬。 ………… 却说林珏从点石斋买了那条百鸟裙出来,沿街寻访着巧手的织补匠人。 按说这裙子已经残了,送人有些不恭,可在林珏眼里,锦心那样的女子,就该这样珍贵的裙子相配。 本来这样的事儿,他一个堂堂世子不会去做。可因为这是送给锦心的,他要看着这条百鸟裙完整无缺才好。 温鹤和冷烟跟在主子后头,心里暗暗嘀咕,主子爷什么时候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了?还不让他们说,这要是让王妃知道了,怕不得高兴坏了? 几个人走走问问,找了好几家绣坊,可一看那条百鸟裙,都说没见过这东西,不敢接手。 林珏有些急了,这要是找不到织补的匠人给织补好了,到时候锦心的及笄礼,他怎么送? 转了一圈,问遍了那些绣娘,个个都说没见过这样的料子。 林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对那娇纵蛮横的端慧郡主越发厌烦了。 温鹤和冷烟见主子脸色黑得快要滴出墨来了,也不禁着急起来。 还是温鹤点子多,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就拍手道,“爷,王妃跟前秋荷姐姐的娘以前是宫里尚衣局的,说不定见过这些名贵的料子,不如找她问问。” 林珏本来以为没了指望,如今听温鹤这么一说,眼睛也亮了,只是还有些犹豫,“这个别让王妃知道才好!” “爷放心,这事儿交给奴才去办,悄悄地把秋荷姐姐找来,先问上一问,又不说要送人。” “嗯,就这么办吧,办好了赏你一百两银子。”林珏高兴地踹了温鹤一脚,径自迈步往前走了。 冷烟不屑地剜了温鹤一眼,小声嘀咕着,“就知道拍马溜须。” “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替主子排忧解难,有本事你也来啊。”温鹤回他一句,两个人斗着嘴,一路上跟着林珏回了恒王府。 林珏惦记着这条百鸟裙,一入府,就叫温鹤赶紧去找秋荷。他则径自去了王妃的正院。 刚入正院,林珏就听见从五间雕梁画栋的堂屋里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 他甚是纳闷,莫非今儿有客来了。 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就见堂屋的门帘子被人给挑开了,一个穿着大红短衫襦裙的姑娘迎面就扑了过来,“表哥,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可足足等了你两个时辰了呢。” 莺声燕语,如出谷黄莺般动听悦耳。 还没等林珏看清这姑娘是谁,她就扑往林珏怀里。 迎面就是一阵香风袭来,也幸好林珏手脚利索,功夫了得,忙往后退了一步,伸出胳膊来架住了那红衣姑娘,定睛看时,却是他娘舅家的表妹,小字令如的。 恒王妃娘家姓陈,有两个亲兄弟,大舅舅官至川陕总督,在任上回不来,家眷也都带了过去。 二舅舅去年点了江西的学政,今年才刚回京。 二舅舅家三个儿子,只有一个独生的女儿,舅舅爱若掌上明珠,打小儿就在哥哥堆里瞎混,性子养得跟男孩儿一样野,小时候常来恒王府。 这几年大了,又跟着二舅舅外放了一段时间,林珏又常年在外征战,故总没见着。 乍一见这个活泼可爱的表妹投怀送抱,林珏心里还是高兴的。只是男女有别,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亲昵了。 五十七章 逼婚 乍一见这个活泼可爱的表妹投怀送抱,林珏心里还是高兴的。只是男女有别,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亲昵了。 “令如,你怎么来了?让表哥看看你长高了没?”林珏还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头,笑呵呵地说着。 陈令如一听就不高兴地撅起了嘴,摇晃着身子不满地娇嗔着,“人家都十五了,还把我当小孩子!” “哈哈,就算五十,在表哥眼里那也是小孩子。”林珏笑着松开了陈令如的胳膊,就往屋里走,“几年没见,你小性子倒是不少啊。” 陈令如跟在他身后,很是不快,“谁小性子了?是表哥不把人家当回事儿嘛。” 表兄妹两个笑闹着进了屋,就见恒王妃正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手里拿着几个花样子正在看。 一见林珏来了,她忙笑着放下了,“珏儿回来了?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令如这丫头可是等急了。” 林珏笑着给恒王妃行了礼,方不紧不慢地回话,“部里有些事儿耽误了。” 并没有把从兵部出来之后到铺子里逛了半天的事说给恒王妃听。 上次恒王妃也不知道听了谁的话,竟对锦心成见很大,林珏觉着还是先瞒着他母亲的好。 不过他也暗中让人查了,上次他陪着母亲到大觉寺进香,正巧遇见了安国公府的女眷,恒王妃当时和安国公府的二太太卢氏在一起相谈甚欢。 他估摸着,很有可能是卢氏在他母亲面前说了锦心什么话。 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安清进恒王府的门,她也算是机关算尽了。 恒王妃倒不在意儿子去了哪儿,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恒王战死,这偌大的恒王府都要靠儿子支撑着,不忙怎么可能? 和儿子、侄女儿说了几句话,恒王妃见已经到了晌午,就吩咐人到花厅里摆饭。 恒王府人口简单,就林珏和恒王妃两个正经主子。 恒王早年虽然也纳过几房妾,但无一留下子嗣,后来恒王战死,那几房侍妾都被恒王妃给打发出府。 这府里,现在倒是清净地很。 女儿入了东宫为太子妃,儿子又常年在外征战,恒王妃年纪不过四旬,整日里在府里,甚是寂寞。一听说侄女儿回京了,忙打发人把她接来。 这个侄女儿活泼开朗,又出身书香门第,和林珏年岁相当,按恒王妃的想头,做自己的儿媳最好。 她娘家兄弟也有这个意思,再加上陈令如打小儿就好缠着林珏,所以,几下里一拍即合,就想促成这门子亲事。 无奈林珏心思不在陈令如身上,虽然见了表妹也是很高兴很热络,但到底不是那种男女之情。 三个人入了席,恒王妃拉着陈令如坐在自己跟前,把林珏撇开,一个劲儿地给侄女儿夹菜。 林珏故意装作吃味的样子逗着母亲,“娘,您光给表妹夹菜,眼里都没有我这个儿子了。” “混小子,你表妹好不容易来这儿一趟,你吃的哪门子醋?”恒王妃笑骂着,到底也给林珏夹了一筷子菜,“娘也可怜可怜你可好!” 这话逗得陈令如咯咯地笑起来,她斜了林珏一眼,不无得意地笑道,“姑妈,表哥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嗯,在姑妈眼里,他可不就是个小孩子。”恒王妃笑嘻嘻地说道。 见林珏只管埋头吃饭,恒王妃就有意把话题往陈令如身上引,“珏儿,你表妹今年都十五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看,什么时候把亲事订了?” 正含着一口饭的林珏猛地一下把嘴里的饭给喷了出来,一张俊脸呛得通红。 恒王妃很是尴尬地瞪着他,“珏儿,你这是什么样子?是高兴的啊?” 陈令如则羞涩地低下了头,两手揉着衣襟,只拿眼角余光瞟着林珏。 “咳咳,娘……”林珏为难地抬头看了恒王妃一眼,定了定神,方道,“古人云‘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儿子至今未建寸功,怎敢思及亲事?” “什么匈奴,什么家室的?”恒王妃一听这话,顿时瞪圆了一双丹凤眼。 她虽然已经年过四旬,但保养得宜,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那一张面容丰润白皙,五官秀美,就算是生起气来,也是美得让人心醉。 林珏和太子妃就随了她的好相貌。 此时的恒王妃是真的生气了,“珏儿,少拿你那些理由搪塞我。我知道,你眼里没有我这个做娘的……” 这话说得严重了。 林珏连忙放下筷子离开桌子,直直地跪在恒王妃面前,“娘莫气,是儿子不好,惹娘生气了。” 恒王妃冷哼了几声,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指垫在林珏的额头上,“你呀,是想活活气死你娘是不是?我多年守寡,一把辛酸一把泪地把你们姐弟拉扯大,你这么大了也不定亲,将来,我到地底下怎么去见你父王?” 林珏一动不动地任恒王妃的指头戳在自己额头上,后背上冷汗直冒,父王战死的时候,姐姐已经嫁给太子了,他也接了父王的担子,上了战场,何谈把他们给拉扯大? 只是母亲的话,他不好否定,只能任由恒王妃骂下去了。 恒王妃为了这个儿子,也是一哭二闹都用上了。 林珏反正是揪了一只耳朵给她,她说她的,他心里却在想着这会子温鹤是否找到了秋荷,把那条百鸟裙给织补好了。 骂了一阵子,见林珏也没动静,恒王妃终是气极了,把心里的狠话说出来,“你跟我老实交代,是不是心里还惦记着那小贱人?” 林珏听见她如此说,不由抬眸很是不快地看了他母亲一眼,“不知母亲指的是谁?” 恒王妃冷哼,“打量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啊?我说的是谁难道你不知道吗?” 自然是安国公府那个抛头露面的狐媚子。 前儿女儿太子妃打发了人回来看她,说了罗锦心在东宫里勾搭太子的事儿,她气得在心里把罗锦心不知道给骂了几次。 那个狐媚子小贱人,不仅勾搭她儿子,如今连她女婿都要勾搭,简直是****到家了。 五十八章 碰巧 林珏从来不知道他母亲对锦心的成见竟然这么大! 他实在是弄不懂,锦心那样冰清玉洁的一个女子,不仅治了他的伤,还救了小世子的命。 这份恩情,他们家到现在都没还上,怎么反而还把人家给记恨上了? 真是岂有此理? 他抿了抿唇,十分不赞同地看着恒王妃。 一边的陈令如听见恒王妃话里有话,也顾不上羞涩不安了,起了身拉着恒王妃,“姑妈,您别这样,还是让表哥好好想想吧。” 恒王妃哭也哭了,骂也骂了,林珏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让她也没了法子。 侄女恰到好处地来劝她,她也就收了泪,又打起了苦情牌,“珏儿,母亲也没几天的活头了,就想在有生之年看着你成了亲,给母亲生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