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wanben.org 崔老太君呵呵地笑着,谦逊道,“快别折煞她了,哪敢和别的姑娘比?” 另一个仆妇细细地捏了捏她的手,笑道,“姑娘这双手细巧灵长,想来是个手巧的,不知道姑娘可有现成的帕子什么的,也让我们开开眼。” 锦心一听这个,很是奇怪,好端端的,哪有见面就跟人要帕子的? 她就算帕子用不了,也不能给这些不相识的人啊? 她抬头看向崔老太君,实在是弄不明白这两个仆妇什么意思,指望着外祖母给打打圆场,毕竟女孩儿家的东西是不能随意外传的。 可让她意料不到的是,崔老太君竟然笑着点头,“锦丫头,就把你手里拿的这一条给这两位妈妈看看吧。” 吩咐完锦心,崔老太君又对那两个仆妇笑道,“我这外孙女儿从小没了娘,针线活儿马马虎虎,别让你们见笑才好!” 两个婆子忙笑着恭维,“瞧老太太说的,你们这样人家,还指着姑娘做针线不成?不过是应个景儿,到时候不让公婆挑个刺儿罢了。” “正是这个理儿。”崔老太君含笑点头,又催着锦心,“怎的这么磨蹭?” 锦心无奈,只得把手里拿的那条雪白杭绸帕子给了那两个仆妇。 帕子上头只绣了一朵清新妍丽的红梅,虽然简洁,但很是传神。 两个仆妇看了忙交口称赞,“没想到大姑娘的活计这般鲜亮,我们太太看了一定喜欢。” 说完,就把那条帕子塞进了袖内。 锦心很是纳闷:这帕子又关她们太太什么事儿?自己和顺天府尹夫人可是一点儿都不相熟啊? 三十章 踏青 送走了那两个顺天府尹家的仆妇,崔老太君也没有多说,就打发锦心回去了。 锦心一路纳闷地回了锦罗阁,紫芝见她闷闷不乐,忙给她打了水洗了手脸,才小心翼翼地问,“可是老太太那儿出了什么事儿?怎么瞧着姑娘脸色不大好?” 锦心素来有事也不瞒着紫芝,当即就把在崔老太君屋里所见的人一五一十地跟紫芝说了。末了,又问紫芝,“你说说,老太太巴巴地把我叫过去,就是为了见两个顺天府尹家的仆妇?” 紫芝是个心思缜密的,听了这些,不由蹙眉,“姑娘身份尊贵,就算是住在外祖家,也不是随便一个外来的仆妇想见就见的。如今老太太特特地叫了姑娘去,奴婢觉着定是不简单。” 锦心也点头,寻思了一番,方咬着唇道,“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有了数了,看样子外祖母要给我说亲了。” “说亲?”紫芝惊叫起来,“老太太不是想把姑娘……” “给了大爷”的话她咽了下去,抬眸小心地打量了下紫芝的面色,见她无常,方才放心。 锦心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她重生一回,绝不会再走以前的老路,她对安言什么态度,这个丫头早就心知肚明,方才也不过是一时口误罢了。 她了然地笑笑,“你在我跟前也不必遮遮掩掩的,老太太就算是想把我给了大爷,也得看二舅母答应不答应。这个家明面儿上老太太做主,其实还是二舅母当家。老太太年纪大了,想来也看得明白,她在一日还能保我一日平安。若是不在了,我的日子就难过了。如今想在外头给我说亲,也不枉老太太费力一场!” 说实在的,崔老太君不把她许给安言,锦心倒是放心了。 紫芝瞪大了眼,一动不动地听着,见锦心说得透彻,不由红了眼圈,“姑娘倒是看得明白,只是这外头能寻着什么好的?老太太年纪大了,还不是二太太掌眼?到时候随便给姑娘定一门亲,姑娘这辈子可不就完了?” 这个丫头打小儿就跟着锦心,一路从姑苏来到了京城,和锦心虽是主仆,私下里跟姐妹也没啥差别。 锦心无父无母,如今住在外祖家,如同落入虎狼之窝,她岂能不为她忧心? “我们当奴做婢的倒没什么,可就苦了姑娘了。”紫芝一边说着一边抹泪,引得在一边傻听的雪翎也跟着呜咽起来。 锦心见自己两个丫头都鼻头红红眼泪汪汪地,不由“扑哧”一声笑出来。 “姑娘,这个时候您还能笑得出来?”紫芝擦了擦眼角,撅着嘴埋怨锦心。 “不笑还能跟你们一起哭吗?”锦心笑着白了这两个人一眼,又安慰她们,“放心,我又不是泥做的人,由着她们搓扁捏圆。我不是安家的女儿,她们想随便给我安插一门亲事就能做得到吗?大不了,我带你们几个搬出安家,行医治病也是一辈子!” 见锦心这么有主意,紫芝心才稍安,可是一个姑娘家,到底不比男子。无根浮萍一般,没了家族的依仗,怎能像男子那样顶天立地? 姑娘家,将来还是要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姑娘就算是有满身的医术,将来也是步步维艰呐。 紫芝到底年长两岁,想得长远。虽然陪着锦心笑着,可到底还是悬着一颗心。 倒是雪翎,年纪小,不谙世事,听锦心这么说,不由就拍手跳起来,“好啊,姑娘到时候外出行医就带上奴婢,奴婢就当个药童正好!” “你个死蹄子,越说越上瘾了,还不赶紧给姑娘倒茶去!”紫芝笑骂了雪翎几句,把她给赶出去了。 天色已晚,她服侍锦心吃了点儿清粥小菜,又陪锦心说了会子话,主仆两个方才安歇。 第二日一早起来,卢氏就叫婆子来传话,说是要带她们姐妹几个到外头踏青去。 快端午了,天儿不冷不热的,京中不少女子相约了都出去游玩、踏青,也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只是今年因为事儿多,卢氏到现在才抽出空来。 前世因为和安清、安言相交甚厚,锦心虽然身子弱,每年也都跟着去。 只是重生后,她忽然没了兴致,面对着一张张精致的虚假面容,她实在是没心情去应付。 她拒绝了卢氏派来的婆子,“今儿身子不适,不能去了。” 婆子回去没多久,安清亲自来了。 自打四月八浴佛日,安清对锦心冷嘲热讽过之后,姐妹两个见了面,安清都是横眉竖目的。 今儿一早,安清却满天欢喜地进了锦罗阁,一进门,就高声笑喊,“妹妹,你不会是偷懒吧?今儿天气这么好,咱们姐妹正好一起出去走走!” 人未到声已先到。 安清不等紫芝通报,径自挑了帘子进了锦心的香闺。 锦心正坐在桌边品茗,见安清进来,不过是眼皮儿一抬,瞥了她一眼。 今儿安清穿一件湖蓝百蝶穿花褙子,一条烟紫百褶裙,梳着时新的发髻,簪了两朵带着露珠的牡丹。 单看安清这身装扮,艳丽脱俗,品味不凡。 其实安清的长相也算是上品了,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葱管般挺直的鼻梁,不大的嘴,在京中的闺秀中,把安清拎出来,也是数得着的了。 只是安清那双眸子过于灵活,总是闪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那两片唇也薄了些,像她的母亲一样,透着一股尖刻。 锦心瞥了安清一眼,淡淡问道,“姐姐今儿兴致怎么这般高?我身子不适,就不去了。” 安清得了卢氏的嘱咐,哪里肯放过锦心? 她上前搀着锦心的胳膊就往外拖,“哎呀,好妹妹,这么好的天儿,你舍得在屋里发霉?你哪里不适,不就是这两日老太太不放你到外头给人治病吗?今儿出去走走,也好趁了你的愿!” 锦心闹不清她死拖活拽非要把自己拉出去到底有何居心,不过她也不耐烦跟她拉扯,见安清还死死地捉着自己的胳膊,就松了口,“姐姐放手吧,容我去换件衣裳。” 安清一听她答应了,顿时喜上眉梢,就松了手,坐在那儿立等锦心换了衣裳。 本来想穿件月白的褙子出去的,不过见安清穿了湖蓝的,锦心就挑了件奶白的,配了条银灰的挑线裙子,清清爽爽地梳了个双丫髻,连珠花都没带,就带了雪翎跟着安清出去了。 临出门前,脚腕不大利索的紫芝追了出去,拉着她的手不放心地瞄了眼前头的安清,“姑娘,她们会不会……?” 锦心忙对她使眼色,又拍了拍自己的袖子,紫芝才松了口气,眼巴巴地看着锦心远去了。 三十一章 疑心 出了二门,就见卢氏带着安沄安湘两个庶女正等着呢。一见锦心出来,卢氏喜得忙上前来接着,道,“可把我们大姑娘给等着了,走,这就上车去!” 她亲自携了锦心的手,带着她一块儿上车,安清也跟在后头。 三个人坐了一辆翠帷青油车,两个庶女坐了一辆黑漆平头的小车,随行的丫头婆子又坐了两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就朝城外驶去。 一路上,卢氏和安清两个知冷知热,热络得锦心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只管淡淡地端坐着,两手搁在膝头,并不多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 卢氏和安清两个太不正常了。 按卢氏和安清的脾性,今年踏青恐怕不会叫上她。再说了,锦心也说了身子不适,卢氏这个时候就该罢手,何必硬要拉她去? 安清心高气傲,才和她在大觉寺闹翻了,不可能拉得下脸面亲自来请她。 这对母女的性格,重生一世的锦心早就摸透了。如今她们这副做派,锦心已经起了疑。 捏了捏袖内的东西,她安心地把身子靠在车厢壁上,时不时应一声,那副慵懒的样子,活像一只餍足的猫儿,看得安清一阵火起。 凭什么这么个克父克母的小贱人就算是脂粉不施,也比她美艳几分? 她就看不惯锦心随便蹙一蹙眉头、皱一皱鼻子,都能有一种勾魂摄魄的美。 这样的女人活该就得薄命才是! 想想昨儿和母亲筹谋了一夜的计划,她的唇角就得意地翘了翘。 马车出了城,走了约莫十几里地,来到了一处矮山下。 半山腰里有一座尼姑庵,名唤“翠山庵”。 此庵在京中有些名气,庵里的主持不了乃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和城中的世家大族里常有来往,那些大家子的夫人小姐也常来这庵里,是以,这庵里的香火还算旺盛。 锦心她们到时,山下并没有多少人踏青。 因前几日落了一场雨,山上倒也草青花香,蝶舞蜂忙,一派春意盎然。 这个地方踏青倒也说得过去,卢氏还算会挑地方。 锦心一边打量一边下了论断。 下得马车,安清撇下安沄和安湘两个庶妹,只管挽着锦心的手说笑,“等会儿我们就在这颗大树下铺上条毡,让庵里的姑子们备些素斋,我们一边吃一边看春景岂不好?” “当然好!”锦心淡淡应着,跟上了卢氏的步伐。 翠山庵的姑子听见安府来人,主持不了忙出来迎接。 锦心抬头看去,见不了不过三十多岁,穿一身灰色的道袍,戴了一顶平角的尼帽,面容白皙,眉梢上挑,眼泛桃花,见人就笑,甚是惹人注目。并不像以往那些面容灰败的尼姑那么丧气。 卢氏让身边丫头给了小姑子一锭银子,和不了打趣道,“她们姐儿几个在府里闷得慌,这不,缠着我要出来看看!我寻思就你这地儿还清净些,就带了她们几个来闹你。等会儿你叫人备几样拿手的素斋,给她们吃几口就行了。” 不了见卢氏出手大方,喜得眉开眼笑,“瞧太太说的,跟我们还客气什么?” 说完,又拿眼打量起安府的几个姑娘来。 卢氏见她看过来,忙指着锦心几个介绍,“这是我们姑太太的女儿,这是我那几个不成器的丫头……” 不了看了锦心一眼,眼里闪出惊讶的神色来,连声夸赞,“哎呀不得了,没想到这位表姑娘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儿。” 说完这话,似乎意识到不妥,又连忙奉承安清,“这几位姑娘也是数得着的,太太真是好福气,将来不知道哪些人家有福消受?” 卢氏嗔怪着她,“你在京中各家有些头脸,瞧着合适的人家,也想着我们几个姑娘!” 不了一听这话顿时双眼放起光来,咧嘴笑道,“哎哟,太太这话可真折煞贫尼了。不过说起合适人家来,贫尼心里倒真有几家呢,那可是真真的钟鸣鼎食之家,就怕府上看不上……” 卢氏点头笑道,“你可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们家也不过是寻常人家罢了,有好人家你只管来跟我说。” 安清几个听见这话,就羞答答起来,拧着帕子欲语还休,“你这姑子好没意思,单在我们女孩儿面前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 不了和卢氏就哈哈大笑起来,“看看我们姑娘都害羞了呢。” 卢氏又和不了说了几句,就转身嘱咐安清,“你带着你妹妹们到那边玩去吧,叫丫头给你们铺设好,我进去和不了师傅说说佛法。” 不了笑着叫过两个小尼姑,“你们去厨房里,叫道婆整治一桌上好的果品和素斋来,送到姑娘们这儿。” 小尼姑答应着去了,卢氏和不了就进了山门。 安清则指挥着丫头婆子铺排毡垫、用具,锦心带着雪翎站在大树下,抱着胳膊看着。 一切都预备妥当了,几个姑娘方坐下去,一时说说笑笑的倒也热闹。 只是锦心总是惜字如金,安清和两个庶妹叽叽喳喳说了一阵子又觉得没意思,不由拉着锦心的胳膊晃荡着,“好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咱们姐妹出来一趟,你怎么沉默寡言的,多没意思?” “既然没意思,姐姐还非要我出来?”锦心轻笑着,噎了安清一句。 安清无法,只得松开她的胳膊,气呼呼地谁也不理。 不一会儿,素斋就摆了上来。 锦心留心看去,翠山庵的素斋的确不错,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素菜,看上去却色香味俱全,让人一见就胃口大开。 安清招呼几个姑娘吃起来,因为菜品很是可口,几个姑娘也分外高兴。 锦心夹了一筷子野山菌品了品,觉得味道还不错,于是又多吃了两筷子。 安沄和安湘两个没有卢氏在跟前,颇有些放得开,不由大快朵颐起来。 瞧在安清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