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自知。 华仪沉默许久,忽然吩咐道:“传朕令,动用一切暗线,迅速在暗中彻查楚王下落,朕身边的暗卫……都尽快敢去京城,切要保证楚王安全。” 身边的常公公闻言一震,不禁出声劝道:“陛下三思啊!暗卫干系陛下自身安危,万万不可离开啊。” “朕的弟弟不能出事。”华仪眸底火光浅跃,垂下眼来,强制镇定道:“暗卫即刻出发,寻得楚王之后将消息尽快回报,必要护楚王周全,此外……” “朕还有一物,也将之带去京城,交由大理寺卿。” 靖元九年,大将军卫陟失踪,边将再次哗变,宁武、雁门二关相继沦陷,太守王志等人被斩首祭旗。 逾七日,天下书生文官伏阙上书,无果。 三月癸丑,圣谕楚王华昱归京待察。 四月甲申,两隘将士于卯时攻城,势如破竹,直占南武关。 逾三日,朝中解决无法,女帝与京中消息暂且隔断,天下大乱。 …… 再逾五日。 黎明,天色森凉。 皇宫西苑,除却倒戈之臣之外,七成百官俱被困于一处。 隔着一面宫墙,也能看得见火光照亮了大半天空,竟比那天边微露一线光的骄阳刺目耀眼万分。 皇宫多处已被死死封锁,负隅顽抗之人还在做困兽之斗,宫墙外血流成河。 叛军气势格外骇人,说是奉成宗遗命“拥立正统,匡扶正义”,反将一群忠心之臣逼得退无可退。 一边用狠厉手段迅速占领压制,一边说华昱殿下仁慈,凡中途悔过臣服之人皆可不杀,一时贪生怕死之辈也纷纷临阵倒戈。 前期宫变倒有几分阻碍,到最后越发畅通无阻,短短时间之内,城内竟快肃清干净。 未时,城外战鼓擂起,京城之外,又有一支军队突袭,箭矢如雨,攻城之势丝毫不减。 华湛高踞马头,目光紧紧黏在城头。 他浑身鲜血都在缓慢逆流,每一寸骨骼都在叫嚣,眼底腥红一片。 果真是宫变,果真是血流成河。 他不会让沉玉得逞的,无论是为了皇姐,还是自己,还是天下。 现在,他的身后是很多兵马,即使不可能肃清整个天下,却可以在这里一战。 只要这一战赢了,俘虏沉玉,便还有一丝希望。 华湛和秋大人齐马而立,他狠狠扯动缰绳,身下马匹喘着粗气,赤蹄踢蹬不止。 “华昱欺君在先,谋反在后,得蒙今上仁慈,念其血脉,故而赦免其罪,封亲王、享供奉,而今再次逼宫谋反,煽动将士杀人攻城,至于江山沦落,天下大乱,我华湛便是为这天下人,为这朗朗乾坤,也需在此一战,镇压奸人!”华湛高声怒喊,抬手喝道:“攻城!” “杀” “杀” 上前箭矢其发,力道狠绝,城头之上不断有士兵中箭惨叫,人一个个从城头跌落下来,摔得血rou模糊。 厮杀声震天,原本内部已经平定的京城忽然再次迎来外乱。 华湛虽无什么作战经验,也是第一次见这血流成河的惨象,但危急在前,他冷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可怕。 秋大人是老将,此刻正在迅速指挥攻城,箭矢之下,将士以铁钩勾住城垛,迅速上爬,部分将士狠撞城门。 沉玉站在城头,周身依旧一派清风霁月之色,眼色却阴han至极。 他对此早有应对。 逾小半个时辰,文族麾下军队便率援军奔赴而至。 原本包抄夹击的战况宛若一场笑话,再严密的部署也顺便被更强大的力量撕碎,甚至这并非是一场关乎战术的博弈,而是一场纯粹的rou体厮杀。 秋氏麾下军队大溃。 华湛眼见败势无可转圜,脸色愈发惨白惊心,身子不禁微微发抖,终于下令停战投降。 输了。 他输得一败涂地。 地方将士拥上前去,将他死死摁在地上捆绑几下,随即擒住他的双肩,压到沉玉面前。 沉玉蓦地抽出身边将士腰间佩剑,han光凛然的刀刃就贴在他的颈尖,冰凉的触感下,是正在流动的血液。 他目光睥睨,似笑非笑道:“为什么就不听你阿姊的话呢?” 华湛脸色灰败,闭上眼道:“这与我阿姊无关,是我自己不甘心。我知道你早就想杀我了,我如今于你也无什么用处,我输了,劳烦你给我一个痛快。” 虽是如此说,他的身子却在发颤。 明显是怕的,并无口上那般视死如归。 沉玉的目光划过少年稚气未脱的脸庞,蓦地将刀掷到了一边去。 华湛愕然睁眼。 “我不杀你,单单只是因为仪儿。”沉玉转过身去,再不看华湛一眼,冷淡吩咐侍从道:“把他暂时关押。”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vip] 华湛被关押在皇宫里。 干戈止息之后, 整个京城都已经在控制之内, 甚至包括京城周围的几座城, 其镇守官员见情势如此,或主动投诚示好,拥立新主, 或闻风而逃,或殊死抵抗。 一部分兵马驻扎在南武关,虎视眈眈, 两边的消息已被彻底隔断,上至帝王,下至百官,都如被置于案上, 任人宰割。 最后一步, 便是擒王,逼其退位了。 沉玉垂袖立在皇宫南面的城楼上,俯视着京城紧挨的碧瓦飞甍,战后的荒凉和凄惨一览无余。 远处依稀可见一片泼天血色,晚霞沉沉压下,天地间都是茫茫赤色。 染红了他的眼。 他知成王败寇便是如此, 对此只有漠视, 才能夺得天下,可当那权势于他如探囊取物之时, 他也觉得不过尔尔。 除了名分之外,他在她身边多年, 也曾翻云覆雨,不是没有体会过手握大权的滋味。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沉玉回头,见是侍卫押着一个人上来了。 大理寺卿李文盛。 他是女帝的亲信,这是整个朝堂都知晓的事情。 侍卫长禀报道:“殿下,李大人忽然吵嚷着要见您,属下见他声称是急事,便不曾阻拦,将他带来了……” 沉玉看着李文盛冷峻刚毅的面容,抬了抬手。 侍卫松开李文盛,躬身退下。 沉玉面朝着他,薄唇含笑,慢腾腾拢了拢袖子,道:“不知李大人有何事,非要见我不可?” 李文盛直截了当道:“如今帝京沦陷,大局基本已定,殿下现在该要准备登基了吧?” 沉玉笑意淡淡,黑眸晶莹泛凉。 李文盛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扯开衣襟袖口,手往里伸去。 里面提前加缝了一层内衬,两指并着一抽,便露出一角明黄布帛来。 沉玉眸光一凝,笑意全无。 李文盛将圣旨抽出,理好之后,忽然对着沉玉深深鞠躬,双手奉上圣旨,道:“臣奉女帝之命,将禅位圣旨交给殿下,请殿下登基!” 双手之上,一缕明黄在夕阳下刺眼。 沉玉落睫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