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这样天真的问过他。newtianxi.com 他却如闻惊雷,停滞当场,大大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瞪向了她! 如今想来,这样的反映再合理不过——那是因为,他没料到她竟知道这个秘密!他惊愕!他恐慌! 说来,还要感激她与他在奉安客院的第一次交谈呢……那个弥漫着花香的悠长夏夜,他当她是再不会有交集的路人甲,放松无意的倾诉着自己曾被人追杀,曾万般艰辛才拣回一条命…… 谁想到,在一旁竹椅上把酒巧笑的她竟牢牢的记住了;谁又想到,这个头插白玉兰的紫衣少女更是慢慢走进了他的生活,渗入了他的生命……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底…… ——“我只喜欢吃爱人做的饭,你有时间真应好好去学习下。” ——“你都想不到呦,陆大人竟会做了我们姑娘爱吃的膳食天天送来……” ——“哪里有什么名字,叫……有情吧。我、对、你、有、情。” ——“这是我们流求岛的民歌,知道的人不多的,它的名字哪叫什么有情无情啊,叫长、相、思。” ——“没花费多少,看这款式,你爹带着很合适的……” ——“以后有好的再买给你,反正,日子长着呢……” ——“说这位公子真是个劲,为他的……为他的夫人,每月来买一次凤髓香,四五年了,从未间断……” ——“她们也是可怜人,有的也满腹才情……” ——“能,只要我爱她,妓女又如何?” ——“我总以为,你就是我肩头的小鸟……无论我什么时候想起,你都会在那里静静的等我……” ——“她说她对不起我……哼……” 一切都拼合上了!就是这样! ——“我狠狠的伤害过他,算是报应……” ——“是,我的心戒备很深,那是因为我受过伤害!很深的伤害!” 涵玉闭上了眼睛。 一个是丽质天成、心思百转的王族美人,一个是情窦初开、才华横溢的翩翩少年,电光火石的相遇,缠绵悱恻的纠缠……该有多么的浪漫唯美……他们之间有过什么已不需猜测了,郎情妾意?还是琴瑟合奏?谈婚论嫁?还是携手归隐?总之,都逃不过这场戏的宿命结局——狠心的美人终要杀深爱她的男子灭口! 你说你爱我,用你的性命来表白吧…… 当时,该是多么令人痛彻心扉的场景啊!涵玉冷冷的弯了嘴角的弧度。陆重阳,你该是肝肠寸断、心痛如绞、欲哭无泪了吧…… 她的心突然间酸涩的利害,胸口似被火灼烧一般难受。 陆重阳啊陆重阳,那个女人这般对你,你还…… 老天若早让我知会如此,断不会去接你这颗残破之心!可怜我,燃尽了一腔热情,却落得一地心伤…… ——“女人,是最势利的小人。”陆重阳枕边的鄙视言犹在耳。 ——“还有人说我好福气……也许吧,如果我相公能活过来的话……”苏幼晴望着玉镯感慨万千。 那可恨的羊脂玉镯,还有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涵玉一想心就发抽,这种如揭旧伤般的羞辱让她反感厌恶,她抬起了微颤的手臂,烦闷的将锦被掀到一旁。 难道,就没有令自己不那么难堪的回忆了吗…… ——“没事,爹。我只是想起了与逸民的初见……”幼晴的无心之语。 ——“我……我想我的相公,他若是活着该多好……”幼晴的真情流露。 ——“认识我相公后,我就只喝玉龙白露。苦尽甘来,喝口白水都甜甜的……”幼晴的神思向往。 ——“再好又如何,知音已不在……”终是归结于一声的轻轻的叹息。 涵玉忽的灵犀一动,坐了起来! 那个苏幼晴,怕是弄假成真,动了真情了吧?! ——“他那是憋着一口气……”关于陆重阳,苏幼晴如是说。 ——“我还是懂他的……他若没变,断不会如此……”关于旧日三郎,苏幼晴如是讲。 涵玉情不自禁的弯了嘴角! 是,苏幼晴自信懂他,且真的懂他!这个美丽的女人当时就已参透了一切,那只羊脂玉镯——泄露了陆重阳多少年来压抑、隐蔽、深藏的心思啊! “哈哈……”她突然大笑起来,一时竟抑制不住! 守夜的灵儿惊的散发闯了进来,却发现涵玉捂着脸,趴在了团锦之上,那声音在笑,那瘦弱的肩膀却在痛苦的抽搐着…… ——“这几年我就一直等着看他的夫人到底什么仙样,却一直就是他自己来,有一次掌柜还问起来他夫人怎么好久未来,他还笑了,但也没说什么……”沉香馆的伙计卢虎感慨的说。 ——陆重阳,我终于懂了!我终于懂了!! 她在心底大喊着! 你,真的不知道,你那美丽的旧情人是为何离开吗? 你,真的不知道吗?! “小姐!”灵儿叫了起来。 涵玉大笑着擦干了眼泪,挥手示意灵儿退下。 ——“这是一个人为了解开心魔硬要留下的……” 幼晴当时的话竟有如此深意啊! 可是,他的心魔真能解的了吗?涵玉无情的笑着。 恐怕到现在,他还是宁愿承认一个为财,而不是为情背叛了自己的女人吧! 陆重阳啊陆重阳,你只是捂着耳朵、自欺欺人罢了! 她笑到嘴角都发酸。 怪不得,你强迫自己每月去买那些价比黄金的凤髓香! 怪不得,你宁可泄露了自己的身份,也要去送那只昂贵之极的羊脂玉镯! 长吁一声,她如释重负。 记忆中,陆重阳那坚定、决绝、充满谜团、让她无处揣摩无处思量、疑惑的空欲抓狂的身影,彻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拖着疲惫的身体和折磨不堪的心灵,踽踽独行、形单影只、外强中干、故做坚强的背影…… 陆重阳,你真的好可怜……她竟有种前所未有的放松、了然、松懈、释怀。 “这么多年,我终于走到你心里去了。” 她一字一字的说着,宽慰的笑了。 94.事如春梦了无痕(中)[vip] 三月初五。万里无云,艳阳高照。 早朝的大臣们惊愕发现,龙椅上坐的人——竟换了! 确切的说,是换回去了。 大周的皇帝陛下,毫无征兆的端坐在丹陛玉阶九龙环犀之上,面无表情的望着步入朝堂的儿子和臣子们。当然,他需要不停压抑着自己那强烈的咳嗽。 明承乾的太子监国时代,就这样无声的结束了。 诸多储君临朝期间政令被一朝废止,群臣一时大骇。 深宫内,万物迎春。 涵玉所知的,只是皇帝陛下龙体康健,重新临朝了。还有,灵儿的弟弟方琴扬,没事了。 当然,那绝不是她的功劳。 可怜那扈江涛可能都没来的及帮忙,庞喜德就被放出来了,连同着一门老幼,无罪开释。 当晚,皇帝夜召太子永和殿叙话。 三月初六,再下御批,太子明承乾“不孝不悌”,一并免其临朝听政之责,自省其身。同时,鉴于圣躬违和,治国不济,旭王明振天加封领玺亲王,随朝辅理政事。 圣旨一下,举世皆惊。 消息很快传到了坤宁宫,莫皇后在听过大尚宫莫颜惊慌失色的陈述后,仍在不紧不慢的优雅品茶,“知道了。”她眼皮都没抬,“也该给承乾个教训了。”她的嘴角竟在冷笑! 涵玉惊呆了,外界皆传这是天子换储之兆啊!皇后竟这般沉稳的住?!她意欲何为? 一连数日,坤宁宫内静谧依旧,波澜不惊。 东宫很快传来了消息,三月初八,太子明承乾宣布闭宫礼佛,且是清修! 还未等涵玉反映过来,三月初九,尚宫局公告,皇后凤体欠安!好端端的莫皇后,突然病了! 接着,懿旨连下,免去六宫主位晨昏定省;免去嫔妃庶子榻前伺候……同时特别提了一句,不必打扰太子清修。 涵玉有些看不明白了……月光公主远嫁;二皇子谦王明承天赴夷钺送亲未回;皇后还不让太子近前?如此,能够明正言顺出入坤宁宫的,只剩下四皇子,那个臭名昭著的“四无用”——平王明振阁了! 这又是什么招数?! 还有那个太子明承乾,据说他不传三公,不召嫔妃,整日矗在景泷殿静心礼佛。 他哪里是这样的人?! 涵玉心下疑惑的利害!她一时参不透彻,却更添了知晓的欲望。这深宫寂寥,了无生趣,她拼命将全部的心性和注意全放到了皇后身上,一举一动都不放过,细细观来。 旋涡中心的莫皇后,却像是真病了。她整日也不出宫门,坤宁宫内到处弥漫着浓浓的草药味道。皇后染疴,真实的不容置疑。 三月十一日,尚宫局告之:皇后病中喜静,免了坤宁宫不当值人等的例行参拜。涵玉一下子傻了眼!她很是尴尬的整日在住处徘徊……皇后所在的正殿成了非传勿入!她近不了皇后的身!也就是说,她只能在这诡异又令人窒息的氛围里干干的等待,让一个又一个的猜测折磨的她心焦欲狂……她整日只能和灵儿一起,靠描园,剪花打发时光,再就是说着各宫主位的陈年老笑话…… 这一切,让她越来越心思不宁。 三月十五,天子万寿节。圣旨下,礼仪俱免。一切从简。 涵玉每日如望夫石般立在回廊,却只能看到谦王府的赵总管、东宫的张德安再就是那体态微胖的平王明振阁,携着年方总角的世子明惟诠频繁入宫。据灵儿听到的太监传闻说,那平王世子倒真是个好孩子,病榻尽孝,不洗不修,事事亲躬,极尽后辈之孝……一时间众人刮目,圣心堪慰,皇帝特言,“惟诠至孝。”后面还有一句,“老四竟能养出这样的儿子……”四无用成功的用儿子博回了不少的名声,一时间颇占风光。 太子,却沉的更深了。 他似从皇宫和传闻中隐身了一般,干干净净、消失的了无痕迹。涵玉从甚嚣尘上的流言中竟嗅不出一丝东宫的味道……她心里更忐忑了。 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情呢?她在心里大声喊着。 压在心底的疑团太重,好奇心撩拨的她终于忍不住了。一日傍晚,她寻机在僻静处拦住了欲离宫的东宫大总管张德安。 “董姑娘?”张德安没有防备,吓了一跳。 “嗯——”涵玉干干的开了口,却将准备好的一众理由顷刻忘到了九霄云外。 “……太子殿下……如何?”她一张嘴,竟问出了最真实的话语! 张德安一愣,下意识的快速四下一望,“殿下……”他轻叹一声,微微摇头,“不是,很好……” 涵玉一滞,顿觉心下一空,周身都僵在当场。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什么音来,只能怔怔的看着张德安弓着腰擦身而去。 是夜,涵玉又失眠了。 太子明承乾的音容笑貌竟在这个暖春的夜里清晰的浮现出来,清晰的令她无比惊恐…… ——“好好当你的菩萨吧。”他背过身轻笑。 ——“过两天,让冯严带你去见一个人。”他似无意般闲语。 ——“高州的荔枝叫妃子笑,登莱的螃蟹难道叫女官哭吗?”他剑眉一挑,云淡风轻。 ——“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他指着身上的红痕咬牙切齿。 ——“日后别再难为冯严了,他说不过你……”他强忍着笑意。 ——“应属于你的恩典,本宫记得。你……现在还是那个希望吗?”他语出惊人。 ——“你还有时间,想好了再告诉本宫吧。”他言有深意。 ——“没想到,你还颇有曹子建之风呢……”他的眼睛弯了弧度。 ——“你知道什么叫御赏?就是把皇帝的女人赏给你!”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胸口一窒,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有你我怕什么?这么令我放心……”他竟出手试探她。 她翻过身去! ——“你赌对了,本宫是不舍得杀你。本宫是有那么点喜欢你……”他凶狠的瞪着她。 她再翻了回来! —— “明日祭天……不行……日后再给你补上……”他笑的很邪亵。 她沉重的吐了口气,索性直直的躺了! ——“本宫还是喜欢在水里的你……”他的手指熟练的撩拨进来…… “啊——”她面红耳赤的坐起身来,惊恐的叫出声来! 她怎么记得如此清晰!怎么可以!她拼命地摇着自己的头。 他要杀她!他要杀她的父亲和姐姐!为了那个该死的藏宝图,他至今还扣着仲言!他不许她寻死,不许她逃跑,他拿她当鱼饵,他还……那个她…… 她头脑一滞,想不下去了。 窗外不合时宜的传来几声猫叫,一声长一声短,在寂静的春夜里撩拨的人愈加心烦意乱。 “他要杀我的……他要杀我的……”她红着脸一遍一遍重复着,拼命巩固着自己摇摇欲坠的可怜信念。 ——“在本宫身边,就让你这么痛苦吗?” ——“本宫知道你想要什么,而且,只有本宫才能给的了……” 不要……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你说,该怎么办呢……”他轻轻的叹息。 ——“那,只能用自己的女人了……”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明庭香飘了上来…… 那一次次猛烈袭击的痛楚,那一场场肆意宣泄的快感……带着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