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玉拉过了翠云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决定探探她们知道多少。kuxingyy.com 翠云看了看翠缕,没有开口。 涵玉心立马沉了三分。 翠缕的笑怎么看都是强堆出来的,“姐姐不要想太多了……能活过来就好……” 让涵玉这么一折腾,奉诏回乡是回不去了。 涵玉打着遵从大夫嘱咐的旗号,在床上硬是躺了五天,无论宫人们如何劝说,下地也只是在床边简单的走走,她连内门的纱帘都不去动一下。 场面上,据说是太子给大理寺卿专门打了招呼,董家的事,缓办。 有好事者哗然,有的说是因为太子有了新宠,正是董家的女儿……还有描述的有鼻子有眼的,说太子嫌宫里规矩多,还在宫外为新宠安了宅院…… 流言是不受墙壁阻隔的,轻轻的飘进了宅院。 涵玉听到,只是从鼻孔哼了一声,她面无表情的将药碗还给翠云,又闭目躺下了。 第七日午后,东宫终于派了冯严前来慰问巡视,说看看别苑境况如何。翠云翠缕出去接赏去了,房间只剩他们二人的时候,涵玉轻松了些,边说边抬眼望向了冯严的双眸。 冯严的双眸没有任何的温度,也没有任何的情感。涵玉在心里不住的苦笑,亏的他还没修炼到莫皇后那境界……这双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他跟她生疏了!那眼神里没有敬意没有回避——他,这个太子的心腹,在心里根本就没尊她当做是主子的新宠! 这流言的始作俑者,很可能就是东宫自己! 她半佯半真的咳着,嘴上说着谢恩的话,脑海里思绪如飞。 “冯副使,”涵玉笑着开了口,“内官的病像是要痊愈了,还烦请副使代为禀报主子,涵玉得以早日回东宫侍奉左右……” 冯严的嘴角礼节性的弯了个弧度,“殿下有恩旨,让你在这里安心养身体,缺什么,派宫人去内务司支就是。” “奴才谢恩。可这……”涵玉苦闷的向四周望着,“冯副使,我这话只说给你听,总在这儿憋着,怕是没病也憋出病来了吧!” “谁说禁你的足了?”冯严脸上闪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得意,“你当是什么?不要不识抬举!” 涵玉心下了然,赶紧谢恩不迭。 送走了冯严,涵玉倚在床上苦笑。 当她是什么,傻的任人摆布了吗?既然死不成,那就活的痛快点!她抬腿下了床榻,“翠云翠缕!”她大声喊了起来,“陪姐姐我出门透气!” 翠云和翠缕哪里有什么主意,出了门,去哪里还不是涵玉说了算。 “去流光街吧,”涵玉笑着说,“那里最热闹了,你们平日里哪能有这样的福气逛街,跟着姐姐我好好领略下京城的繁华吧!” 不是想看我去哪儿吗……畅音阁、醉仙居、得月楼,天衣坊,千奇馆,龙门社,涵玉不停的在店铺中穿梭,还不时的和双翠品评议论一番。 龙门社之前,涵玉被越来越拥挤的人挤到了。 “这儿怎么这么些人?”她明知故问。 翠云翠缕哪里知道,忙去打听在一旁卖点心的老汉。 秋闱,还有两天就是秋闱大比了,天下才子皆云集京城,这一聚一散间,正是鱼龙混杂,敏儿和仲言脱身之时,涵玉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了…… “有钱人家的姑娘都在这里定了茶位,”那老汉激情高昂的话语吸引了涵玉的注意,“放榜之日啊,那状元郎、榜眼郎、探花郎都会锦袍加身,披大红花,骑马打这街上过的!” “能看清楚吗?”翠云兴奋的面颊微红。 “非得这儿啊?这街上哪一座楼不能看啊?”翠缕看不惯翠云那没出息的样,瞥嘴。 “姑娘你这就不知道了……”老汉笑呵呵的扫盲,“这是龙门社啊,祭孔大典在这儿开,包个座,到时候状元郎让你看个够!” 涵玉心头一动,伸手去捏了翠云的脸蛋,“小妮子,春心动了?”她狡猾的笑着,“走,咱也去定三个!” 花银子的事都好办,很快有小厮领着三人登了龙门。 “小姐您是要几楼的座?”早有察言观色的小厮凑到了涵玉跟前。 涵玉笑着不言语,登了二楼,望了望,又登了三楼。 远远的,东北那座小宅冒起了袅袅的炊烟。 真好……涵玉开心的突然想流泪。 “就三楼。靠窗的,留三位。”她没敢耽搁,丢下银子,转身离开了。 不知天地有清霜(下) 为做到万无一失,涵玉又领着双翠逛了几个店铺才返回了别苑。 翠云尤为兴奋,在临睡前不住的重复着,“你说,你说这状元郎会长的什么模样啊!” 涵玉隔帘笑着,“说不定呀,刚才就从你身边过去了呢……” 翠缕跟腔,“我看见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众人嬉笑。 是夜,三人皆含笑入眠。 涵玉有了仲言和敏儿平安的消息,心情好了不少。 旭王府的事,她强迫着自己不再去想。这世界本就是强者生存,她竟想起了涵珍对自己说的话——别怪任何人,涵玉,我活着比你活着有用的多。我们来世再做姐妹吧…… “我们来世再做姐妹吧……”她似忏悔般轻轻重复着姐姐的话,将手中乱缠的线端扯断。 秋天的阳光晒在人身上很是舒服,她拨开了一粒香橙,令人安身的气息扑面而来。涵玉微微闭上了眼睛,不用费心的日子,好惬意啊…… “咣!咣!”遥远的声音传来。 涵玉没有理会。“咣!咣!”很是粗暴的声音,似有人在踢着大门。 涵玉疑惑的支起了眼皮,仔细听了听,就是大门方向的动静。 很快,她发现后院的小厮都看光景般的跑到前面去了。 “咣!咣!”“咣!咣!”踢门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了! 涵玉乐了,好啊,正愁闲着没事干呢,她叫过从屋里探出头的双翠,“快,咱也看热闹去。”三人起身快步向前走去。 整个别苑的人都围到了前门口,管事姓沙,指挥几个小厮将门打了开来。 “谁不要命了!也不问问这是——”小厮先声夺人。 来人更猛,还没等他说完,直接一脚将人踹到地上。 涵玉赶紧从人缝中扒拉了个观赏的最佳位置,真利害啊,就三个人,敢来踢东宫的门……她在心里嘿嘿的笑了。 为首的是个少年,穿戴也不俗,长的天圆地方,浓眉大眼,涵玉一乐,还挺像她那姐夫,汝阳世子的长相呢。 “我管你是谁,”他的眼睛向四周扫着,“刚才是谁往外扔东西了!”他一指外面,一小厮正抱头坐在地上,“伤着人了!就是天王老子也得给小爷说个明白!” 涵玉查点没乐出声来,故意找事的!敲竹杠的!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被踢倒的小厮一个挺跳了起来,“找茬也不看看地方!”他吼叫着挥拳相上,却被沙总管一把截下。 “这位爷,”沙总管堆笑抱拳,“本院确实无人向外扔什么东西,但既然贵府有人在本院外受伤,本院赔偿就是。”身边走出一小厮,手中捧着一锭整银。 涵玉暗笑,看来太子给别苑定的调子是规避锋芒啊。 那少年没想到对方竟能如此,一时间有些愣神。涵玉转身想走,这白花花的银子来的多容易啊,没劲…… 没成想,那少年猛的将银子打翻在地,“银子小爷家不缺,谁是这儿的主人?!出来说话!” 涵玉愣了。嘿?一锭整银还嫌少?! 沙总管嘿嘿的笑了,“那这位爷说,多少银子合适?”他跟涵玉想一块去了。 那少年冷蔑的从鼻孔哼了一声,“叫你主人出来!小爷一文钱也不要!” 众人皆变了脸色。 涵玉向后退了一步,她预感到今天这事儿不太妙。 别苑的家丁顿时如临大敌,沙总管也收起了笑面,一脸阴鹜的轻声说道,“小娃娃,要踢人找事到别的庙,我家主子可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 那少年哈哈大笑,“我就不信,我今天见不着这院子的主人……”他笑咪咪的拍着沙总管的肩膀,说时迟那时快,空空的手掌竟突然弹出一把匕首!直接抵到了沙总管的脖子上,“说,人在哪里!” 众人没想到这少年竟如此不按常理出招,一时傻了眼。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都纷纷刀剑出鞘,一半围着那少年,另一半竟缩到了涵玉周遭。 笨死了……涵玉在心里咒骂着,东宫怎么养了这么一群笨蛋,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哈哈,”那少年笑的很得意,“后面那姑娘,出来吧!” 涵玉讪笑一声,只得拨开众人,走上前去。 那少年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很长时间,打量的涵玉心里直发毛。 “你就是这别苑的主人?”他有点质疑。 涵玉望着周遭苦笑,“大家说是,就是。但我自己不这么认为。” “姑娘贵姓?”少年疑惑更大了。 “姓董。”涵玉有气无力的答,心里想,小娃娃八成是认错门了…… 少年闻言零丁了一下,又将涵玉上下打量了一番,“姑娘哪里人啊?”他又问了! 涵玉憋不住笑了,“小爷,您是六扇门?还是锦衣卫?查户啊?” 那少年一时语塞,憋的小脸通红。涵玉刚想收回目光,却冷不丁发现他身边的一个小厮向他打了个小小的手势。 涵玉这才发现,方才一直被那少年吸引,竟没仔细端详候立一旁的小厮。这小厮分明就是一女子扮成,看模样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哪里人!”少年将匕首在沙总管的脖子上紧了紧。 “奉安。”涵玉有心想看他们要演什么戏,索性也不抬杠了。 顷刻,数道直勾勾的眼神全射到了涵玉身上。 涵玉心里苦笑,原来,这伙人是冲着她来的…… “不过如此……”那少年竟换了轻蔑的口气,“一把骨头、病秧秧的……活不了多久了吧。”他似自言自语般嘀咕着。 翠云翠缕气的刚想开口,却被涵玉止住了。她忽然有个很不好的预感,扯了笑脸,慢慢走上前去,“这位小爷,来而不往非礼也,小女子已知无不言,您也该告之尊姓大名了吧。” 那少年很不屑的将匕首向沙总管脖子上又紧了半分,“姑娘想必是另有过人之处吧……”他向涵玉邪恶的笑着, “你若在七步之内赋诗一首,小爷我马上放人离开!” 涵玉唰的变了脸色,这越搞越离谱了吧!她向四周望了望,连只鸟都没有。东宫的护卫呢?就任由着这小孩胡闹吗?难道……这小孩是东宫故意派来的?不会,她马上否定了自己的判断。 “你想拖延时间?”那邪恶的少爷又笑了,匕首在沙总管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现在就开始!” 涵玉很残忍的笑了,“他的死活与我何干?”她索性转过身去。——难道是旭王府来灭自己的? “啊——!”一声惨叫让涵玉惊愕的转回了头。 沙总管的肩膀上多了一道血口,鲜红的血恐怖的向外流着。 “没关系,小爷是在沙场上混大的,看谁狠的过谁!”那少年笑的像个魔鬼。 涵玉望着沙总管惨白的脸色,猩红的肩膀,心头一软。她叹气,“曹子建之才高八斗,小女子今日也东施效颦了,这位小爷,赐题吧。” “就以你身后这棵败柳为题。”那少年不屑的嘲笑着,“马上走,我数一二三,晚一下,我捅一刀!” 涵玉无奈的望着在秋风中形影相吊的柳树,枯黄的身躯…… “一!” “我怎知你说话算不算数!”涵玉回击一句。 “我若食言,走路掉粪坑淹死!”那少年咬牙切齿,“你少给我拖延时间,二!” 涵玉苦笑,只得向前走了两步。 “三!”“四!”那少年的笑变的轻蔑无比。 涵玉摇头。 “弱质垂枯黄。” “五!” “东风本自狂。” “六!” “春去情也去。” “七!” “天地有清霜。” 涵玉踏了最后一步,站到了少年的面前,“献丑了。” 庭院里一片寂静。 很快,少年收回了惊愕的神情,“你行……”他咬牙点头,“走!”他将沙总管向外一推,跨步向外走去。 还没等三人迈出大门五步,隐藏的护卫们终于现身了。 冯严,一身侍卫官常服立在最前。“想走,没那么容易。”他说话的语气令人错觉是冬天提前到来了。 果然是让自己来钓鱼的……涵玉讪笑。 护卫们弓箭在弦,虎视眈眈。 “我没什么耐心,只数三下,不想变成马蜂窝就乖乖的束手就擒!”冯严将手抬了起来。 那少年一个箭步将小厮挡在身后,“你敢……”他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冯严本就是冷面,他根本不为所动,“一!”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那少年吼着。 “二!”冯严眼睛都不动一下。 “慢着!”那女扮男装的小厮终于发话了,她从少年身后闪出,“来人可是东宫郭仪明指挥使麾下侍卫官?” “三!”动的,只有冯严的喉结。 弓箭手瞄准了二人! “谁敢对本宫动手!”那女子大声喊了出来! 众人皆大惊失色! 女子恨恨的将小厮的帽子摘下,露出一头乌黑浓墨的秀发,“荣威大将军府,余琳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