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先问哪个人。paopaozww.com 四皇子明振阁走在前面,听得声响,也转回了头。“这啥时候蹦出来的妞?”他笑着开了口,“还是老六厉害啊……这都能搭上!” 涵玉猛的正过了神,再怎么也不能装不认识愣立着啊,她赶紧一个标准的万福做下,“奴才请四爷六爷安!” 明振阁一愣,“哎?还认识我?”他走上前来,“起来起来,在外边没那么规矩,让爷看看谁家的啊……” 明振飞笑着将涵玉扶了起来,“三哥的司筵。董涵珍的妹妹。”他展臂将醉熏熏的明振阁支到了一边,“赶紧去你的倚红楼吧!我的事你少操心了……” 明振阁一愣,转而爆发出一阵阵淫邪的笑声,“我说你小子今天装正经不喝酒啊……原来留着精气神……嘿嘿……哈哈……”明振飞连赶带轰的将他四哥赶跑了。 “正巧我没吃饱,不知董公子可否加我一席啊?”他笑着问向了董仲言。 涵玉心里骂他装景,他救过仲言,仲言哪能说半个不字呢! 好好的一顿饭,变成了仲言的感恩大会。 涵玉郁闷的和敏儿对着眼神。由于明振飞的入席,根本就没用开口,店家马上挑了一间最好的大阁,自行布置了一桌子的珍馐美味。 “别老说这些了,”明振飞笑着挡住了仲言滔滔不绝的感恩,“今儿就当家宴,你们说你们的,我在这就吃两口饭。”他抬起了筷子,没有丝毫的扭捏难为,径直吃了开来! 涵玉饿的已是穿肠贴背,她瞪了仲言一眼,也举起了筷子。 这一餐真是做到了食不言。所有的人都在不时的瞟着这位皇子,这是规矩,他什么时候放下筷子,就是这一餐结束的时候。 那明振飞却自始到终根本就没看他人一眼,自顾悠闲的吃着自己的。 好象真是没吃东西啊,头都不抬……涵玉心头也放松了不少,放开肚皮,尽情享用起了山珍海味。连皇子都吃成那样……仲言和敏儿也摆脱了羞涩,快速的吃了起来。 慢慢的,涵玉吃的速度缓了下来,她肚子有底了。她斜眼瞟着仲言和敏儿,他们也不像开始那样急迫了。那明振飞却还是没放筷子,不过他终于开了口,“来人——”一个小厮闪电般的窜了进来。 “这个,这个,这个……”他用筷子点着,“再上一份。” 涵玉瞪大了双眼,在小厮告退后,她小心的递上了话,“殿下……这……会不会过于可惜……” 明振飞转向了她,这是他这一餐第一次看向她,“可惜?”他笑了,“剩下的就赏这楼里的獒吃了,不可惜。” 涵玉心里一咯噔,这皇子竟拿熊掌燕窝去喂藏獒……她和仲言敏儿交换了眼神,三人换了谨慎端庄的心思,全力以赴的消灭起这桌上好的美食来。 终于。三人都撑的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去了。 明振飞这才放下了筷子,在小厮的伺候下洗净了双手,“这才有个吃饭的样子嘛!”他瞧向了涵玉,“刚才弄的和很不欢迎我似的……” 涵玉反射般的起身,却被他先封住了嘴,“董少爷。”他笑着转向了仲言,“我有事想单独请教下令姐……” 屋子里很快就剩下了他们二人。涵玉紧张的有些哆嗦。她突然想起了奉安那个雪夜,就是眼前这个人将她自暗处带到了灯火辉煌的花厅,开始了那段不堪回首的逃亡之路…… “汝阳王府,父皇赐给五哥了。”明振飞把玩着手上的扳指,面无表情的开了口。 涵玉面色一凛,他跟她说这个干什么…… 不对!她突然想到了涵珍!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明振飞瞥着涵玉的脸,眉毛有些戏弄的上挑。 涵玉在心里骂他耍人玩,可面上只的赔着笑脸,“殿下天资英纵,奴才确实是突然想到了姐姐……东华夫人董涵珍,不知圣意对叛党家眷如何处理……” “家眷?”明振飞嘲讽的弯着嘴唇,“有恩旨给老王妃,找个地方养老,至于其他的……” 涵玉难堪的涨红了脸,她竟忘了,妾室只能算奴婢财产的…… “点卖。”明振飞没有感情的吐出了两个字,“按规矩来。反正是为奴,谁出的价钱高就卖给谁呗……不过,”他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你姐姐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涵玉惨白了脸,她想起了京城妓院中的那些官妓!她突然抬起了头,正对上明振飞那双狭长微眯的眼睛。 “五哥想将汝阳府的奴才全接下来,可三哥不同意。”明振飞的笑令涵玉感觉芒刺在背,“公开卖是父皇的主意,日子定在十月初一……爷今儿高兴,就做做好人,透个信儿给你。” 涵玉干笑着做感恩状,还没等她联想出接下来该如何应招,那明振飞却已靠向了椅背—— “你回吧。” 他竟心不在焉的结束了这次谈话! 涵玉这次是真的抓空了……她有些发愣,下面该……他不是该接着提什么条件了吗……他竟什么也没说!这让她一时间竟有些迷惑,她想跪下求他,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太子和旭王之间的争斗,他一个没有王位的皇子……可是,就属他两头统统吃的开,说不定有希望呢……“殿下……”涵玉犹豫着措辞,慢慢蹲下了身子。 明振飞的嘴角微微带了些弧度,配在他那冷漠严肃的脸色上,十足一份傲然自得嘲弄讽刺的表情。 涵玉的脸庞似被巴掌狠狠抽了一下,也罢!这样难堪的来求他还不如豁上去直接去求太子!她顺势行了万福,脆声称诺,“奴才告退!” 初秋的晌午,涵玉快步走在流光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十月初一……她在心里颤抖着,昌乐街的勾栏瓦肆还没到红火时分,经常有些花红柳绿的女子打着哈欠从里面闲散着张望出来。涵玉心里似翻江倒海般的酸涩,涵珍,她的亲姐姐啊……她快步转入了旁边的街道,不敢去想当时的场景。 涵玉在长春街的宅院里没有停留太久。她嘱咐一通仲言,又单独叫了敏儿出来。 “陆大人的事情,日后别再提了。”她很严肃的望着瞠目结舌的敏儿。 “你那些想法,我也有过。”涵玉面无表情的似诉说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但终还是枉然……” “如今,我们已没心情去考虑这些事情了……”涵玉从怀中掏出了几份银票,塞到了敏儿手中,“爹和姐姐那里,我不知道还能维持到什么时候……这是那座小宅的地契和一些银票……” 敏儿觉出涵玉的不对劲,“小姐!”她惊呼了起来! “别声张,”涵玉按住了她的手,“我也只是怕个万一……若我也有个好歹,你赶紧带着少爷走……他耳根子软,又容易相信人……记住,别让他去投靠任何人!特别是那个六殿下……我将仲言可托付给你了……这些银子,我不放心给他,你就收下吧……” 在敏儿的啜泣声中,涵玉昏沉沉的回了东宫。 太子从朝堂听政回来,就一直待在了启泰殿。 涵玉心中有事,就偷偷将吴德远叫了出来。 “这两日有什么大事?”她开门见山。 吴德远向四周望了望,略一沉思,低声递上话来,“蒋太保联名一些内阁官员上折子,请为所有行过冠礼的皇子封王……” 涵玉一咯噔,想到了中午那奇奇怪怪的明振飞,“哪几位?”她急切的问道。 “嗨!”吴德远笑的有些得意,“蒋太保还能便宜了外人?二殿下和四殿下呗!六殿下明年才行冠礼,七殿下还有好几年……太子爷高明就高明在这里!” 翡翠横钗舞作愁 很晚,太子才回了景泷殿。 涵玉心中有事,偷偷瞅着太子的脸色,与众宫女迎了上去。 明承乾看似心情大好,嘴角还弯着微微的弧度。 涵玉心头一松,暗想这天好就好办事,她边服侍边迎着太子的目光自然的递上笑去。 没想到,这明承乾微笑的脸庞竟在瞥见涵玉的瞬间凝固了! 涵玉心里一咯噔,差点将手中的系带脱手,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明承乾若无其事的转了头,毫无痕迹收回了一切表情,仿佛刚才那奇怪的瞬间只是涵玉的错觉。 “册妃大典的事准备的怎样了?”他突然莫明问话了。 涵玉一愣,她哪里知道?!太子不去问许尚宫…… “回殿下的话,许尚宫这几天未曾唤奴才去别局帮忙……奴才不知……”涵玉极为小心回答着。 明承乾向后毫无表情的摆了摆手,翠云翠缕垂手轻声退下了。 寝宫里一阵沉寂。 涵玉听的到自己越来越清晰的砰砰心跳声音,她的腿莫名的开始哆嗦了。 明承乾慢慢坐到了卧榻边的圆桌旁,捏起了一粒葡萄,却只在手中把玩着。 涵玉赶紧上前替他挽起了袖口,捧着银盘近身伺候着。 “今儿初几了?”明承乾竟幽幽问了这么一句。 涵玉越来越觉得事情怪异邪门,她几乎立起了全身的寒毛,像一只紧张备战的狸猫,“回殿下的话,今儿初九……是重阳节呐。”她笑的很生硬。 明承乾做了个默然的表情,嘴角似笑非笑的翘了起来,“青松系马攒岩畔,黄菊留人籍道边……”他将目光直直的转向了一侧的涵玉,做了个接着往下咏颂的示意。 涵玉一愣,太子怎么突然想起如此生僻的重阳诗句,她不敢怠慢,仔细回忆着低声接道,“自昔登临湮灭尽,独闻忠孝两能传……” 明承乾无声的笑了,这笑看起来令人浑身直哆嗦。 “好……好一个‘独闻忠孝两能传’啊……”他轻轻的伸出了手——握住了涵玉冰凉的柔荑! 涵玉被吓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想抽出自己的手,却真真没这个胆量。 她拼命的克制着自己的那只手平静、再平静,银盘却在她另一只手上越来越颤晃…… 明承乾的手掌宽厚温热,这温度贴入涵玉冰冷的手指却让她冷汗冒的更加厉害。 “你在害怕?”他斜靠在椅背,闲握着涵玉的纤纤细手,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涵玉心里正是盼着太子开口,好借下跪回话抽回自己的手,却不想那明承乾早有准备,一抽一拉之间,涵玉哪能占到便宜,她一个踉跄,差点被拽到太子身上! “殿下……奴才……”涵玉跪立不是,满脸通红。 “你知道……”明承乾紧紧的钳握着涵玉的手,两人近的连呼吸都清晰可闻,“是谁……” 他竟欲言又止。 涵玉一惊,还没等开始揣测意思,却感觉自己的手腕一松,他竟突然放开了! 她赶紧端正站好,心中却似敲鼓般乱个不停。 很长时间,太子都没有开口。场面寂静的难受。 “这两天你就不用来伺候了。”明承乾恢复了平常的神态,却语不惊人死不休。 涵玉瞪大了双眼,她惊愕的想从喉咙里挤出一节声音,却只是空空张着嘴。她扑通一声跪到了太子脚下,眼泪都逼下来了。 “抄家迁坟,总要有人去吧。”太子的声音很是冷漠。 涵玉的头嗡嗡的大了,“殿下……”她终于挤出了一点声音。 “你伯父昨夜病故了;你姐姐依律为奴;你弟弟永不录用;你们董家定案为从逆。虽无株连,但永不翻案。”他豪无感情的快速陈述着。 涵玉一阵晕厥,这结局竟如此之狠!来临的竟如此之快!她今天跟敏儿说的……竟一语成谶!她强迫着自己镇静了下来,不对……不对啊!不是他们手中还有那假的藏宝图吗?!难道……她猛的望向了太子! “本宫——什么也没说。”明承乾似看透了她的心思,嘴唇轻轻的张动着,“你该知道,他们的对面是谁,脾性如何……” 涵玉顿觉天旋地转,坠入深渊。 “技不如人,败也油然。”明承乾慢慢的说着,“大理寺不日会给你回乡的传诏。本宫知道了,今日就算拜辞了吧。” “谢……谢太子殿下恩典。”涵玉强忍着眼泪,给主子叩了个头。 太子站起身来,竟亲手将她扶了起来。 “应属于你的恩典……本宫记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微翘,“你现在……还是那个希望吗?” 涵玉闻初句脸绯红,后句转惊愕,她想起了二人初次在石宫交锋的场面,瞬时心下惘然,空空如坠……那个希望…… 她有些酸涩,那个做六尚的希望本是为了更好的嫁给陆重阳!太子竟然还记得……他问她现在……那她现在的希望是什么呢……她心下一空,有些语塞。 “本宫日读唐史。”明承乾也平静了下来,声音低沉,“景龙四年,好热闹的年份……” 涵玉心里一咯噔。景龙四年,正是临淄王率羽林将士诛杀韦后及其党羽…… “你说,那李隆基对上官昭容也下的去手……”他目光深邃的望向了涵玉。 涵玉一哆嗦,她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此时说什么都是错的。 “册妃大典还有不到二十天,”明承乾似有些疲倦,“东宫既有了女主,有些事情本宫也不需操心过多了……你还有时间,想好了再告诉本宫吧。” 涵玉呆住了。 他……他竟然是……她心下有些震动,可当下也说不出别的什么来,只得晕乎乎的磕头跪安。 涵玉似游魂般走向了自己的瓴所。却见一个人影在她门口不停的走来走去。 她定睛一望,“小通子?”那不是咳嗽她和扈江涛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