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殿下圣明,”涵玉厚着脸皮笑了,“奴才……奴才想求殿下赏一篮贡蟹。dengyankan.com” “你要那东西干什么……”太子有些惊讶。 涵玉尴尬的顿在那里,她突然意识到,这说假话了可叫欺君啊! 幸而,太子马上又问了话,“什么时候要?”他的声音没什么表情。他答应了? “后天吧……”涵玉硬着头皮小声嘟囔着,发怯的偷偷瞄着明承乾的脸色。 太子的神情没什么变化,他闭上了眼睛,“……跪安吧。” 涵玉做贼般一头大汗的退了出来。她拍着起伏的胸口,吁……好惊险…… 初七清晨,涵玉还是有些做贼心虚,她忐忑的带着翠云、翠缕进去服侍,直到太子同往日一样英姿勃发的上了早朝,这才彻底放下心里的石头。 景泷殿众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笑轻松。 “姐姐姐姐!”小顺子从外面小跑着进来,“冯副使,冯副使在外面要求见您!” 涵玉一愣,罗琴却抢了话,“让他在外面候着,嘿嘿,不想等可以进来找啊!”众人附和! 涵玉很是郁闷,大家都知道他们二人“势如水火”……她突然想起了千秋节前夜太子同自己讲的话,心里一咯噔,难道…… 她一个高蹦了起来,拔腿就要往外跑。可惜的是,几双手同时伸了过来!按住了她!罗琴、翠云、翠缕、翠墨、翠染居然还有小顺子! “你们要干什么!”涵玉叫着。 “大家就是觉得你们不对劲……”罗琴笑的很狡猾,“不会是不打不相识的‘冤家’吧……” 涵玉那个冤啊!“你胡说什么!”她就差没吼出来了。 “别不好意思承认啊……”翠缕也干笑着说话了,“那姐姐说,他趁着殿下不在的时候明着来找您做什么啊……” 涵玉受不了了,她都快晕了。 “姐姐,其实你的眼光真是不错。”翠云也开口了,“那冯副使真是大周少有的才俊,浑身上下一个缺点都没有的!” “谁说的?”翠染插话,“他有一个要命的缺点!” “恩?”涵玉愣住了,“什么?”她心里其实也同翠云一般看法的。 翠染笑的很得意,“这可是咱许尚宫的名言!‘唉,冯严这人,就一个缺点——成亲太早!’”她学着许婷的腔调。 众人都大笑起来! 涵玉也忍俊不已,“许尚宫还这么风趣啊?”她很难将这话和严肃古板的许婷联系在一起。 众人相视而笑。 没时间耽搁了,她赶紧正了颜色,“别胡闹了,是殿下安排的正事。” 殿外,远远的就望见了一身银色侍卫官常服的冯严,按剑迎风,笔直的站立在拱门石柱旁。 涵玉不由的笑了。 好一个名门探花郎,暮登天子堂。 想当年,正是“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盛景吧…… 也许, 在那个菊花绽放的季节芳心暗动的,也有如今的许尚宫大人吧…… 覆水再收岂满杯(中) 冯严对涵玉断没有什么热情,他见她过来了,“走吧。”转身就走。 “哎——”涵玉开口了,不知怎么,她就是想戏弄他。 “冯副使,你这么巴巴的把我叫出来干什么?”涵玉故意说的很大声,“让我跟你去哪啊?” 冯严猛的回了头,那眼神能杀死人。涵玉“无辜”的瞪着大眼,嘴角憋不住的微微上弯。 片刻,冯严从鼻子哼出一声,他走近了她,居然绽开一张大大的笑脸,“你还是留着力气——待会好好哭吧。” 涵玉的笑容僵住了。 涵玉被很不客气的扔上了一驾马车,轿厢被黑缦缠的严严实实。不知颠簸了多长时间,马车才缓缓停了下来。 黑缦开了个口,“下来。”不用猜,这么生冷,定是冯严。 涵玉钻出马车,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小院。曲径通幽,小桥流水,只是各间房外站着很多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壮汉。 她诧异的很,看来是让她来看一个被关押的人。难道?! 涵玉想起了来时冯严幸灾乐祸的话!莫非是—— “你的伯父,去见见吧。”冯严将房门吱的推开了。 董方达,她的父亲,正斜倚着竹椅发呆。 突然间,涵玉竟发现自己有种微微失落的感觉。 原来……竟是这样。 明承乾在自己的千秋节也当了回菩萨,让他们父女团聚! 涵玉觉得很讽刺。这样的恩赏好大……她回去还得感激涕凌的谢主隆恩…… 可是,没有人来问,她需要吗? 她虽然已经原谅了他,但却再也不想面对他。 涵玉盯着那人影,矗立,久久不动。 冯严诧异的望着她,她也盯了回去。 “怎么,我的表现让您失望了?”她嘲笑的开了口。 冯严愣了,涵玉的直视让他只想回避,他将眼睛移向别处,“你……够冷血!”他干干的抛下了一句,回身走了。 涵玉冷笑着,跨进了门槛。“伯父大人?”她看到了董方达眼中的不可思异,“我们又见面了……” 父女二人的波劫重逢变成了董方达一人的抱头痛哭。那哭声悲切漫长、哀伤无比,摧人心肝。 听着听着,涵玉的眼眶湿润了。 她发现自己父亲的灰白头发随着声音的撕裂颤抖起伏着,自己的心也渐渐软了下来。 “爹……”她终于松口了。 董方达如今什么都不是了,只有愧疚和后悔,他嘲笑的说自己,人之将死,其言才善。他问了涵玉的现状,东宫的景遇,欣慰的点头。 突然间,涵玉觉得自己有必要向父亲说明一件事。她斟酌着开了口: “爹……女儿……有人向女儿求亲。” 董方达一愣,有丝高兴旋即又掩上惆怅,他和缓的问道,“是……哪家的公子?” “您认识的……”涵玉有些难为情,声音如蚊子哼哼,“礼部员外郎,陆重阳。” 董方达猛的瞪大了双眼,“谁?!”他绷直了身子。 涵玉吓了一跳,“陆……陆重阳啊,您不认识了吗?跟世子还来过咱家呢……” 董方达又缩回了竹椅,半天,他才开口讲话: “涵玉……我知道,我没脸再拿爹的身份管教你了……” 涵玉很是尴尬,她跪了下去,“爹,您……别这么说……”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陆重阳……我是断不会答应的。”他的声音很是疲惫不堪。 涵玉惊呆了,“为什么!”她夺口而出! “他……他哪点不好?爹……他……” 董方达打断了她的辩解,“我说过,我不配再以父亲的名义来管你……” “如今你的父亲已经死了,姐夫败了……又没有旁的可以倚靠的亲戚,你知道吗?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孤女……” 涵玉心下酸楚,“女儿知道……” “若为下堂妇……连退路都没有……你知道吗?” 涵玉心底一咯噔。 “对这个改变你一生的人,你了解多少呢?你掌控多少呢?” 涵玉无语。 “为父钻营数十年,还未看的透他……你……”董方达长叹一声,“你怕是除了他礼部员外郎的身份,一无所知吧……” 涵玉打了个冷战。 “我不希望……我唯一在阳光下活着的孩子再毁在他手里……”董方达闭上了眼睛,“他……怕就是那断肠的砒霜啊……” 涵玉心里发虚,嘴上却不服软,“彼之砒霜,吾之蜜糖。父亲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乎?” 董方达摇头长叹息。 一个声音从帘后清脆的闪出,“爹,还是我来说吧……” 董方达起身回了内间。 涵玉一愣,见一红衣丽人走了出来。“涵珍?”她早该猜到是她。 “你的命还真大,福也够大……”涵珍打趣的一笑,如花绽放。 涵玉也不示弱,她笑着还了嘴,“姐姐,日后死人也不要相信。否则,会阴沟里翻船……” “东宫真的长进人,”涵珍笑着拉过了涵玉的手,“不过,关键地儿还是欠了点火候。” 涵玉闻言沉默,“姐姐……”她抱住了涵珍,声音虚弱无助,“教教我……我该怎么办……” 涵玉神情麻木的被冯严带了回去。涵珍和她的对话,慢慢的浮现脑海。 “他说的亲人,你见过一个吗?” “他舍得为你花钱吗?他会记得你说的话吗?他会费心为你准备惊喜吗?” “他做什么你知道吗,你知道到哪里去找他吗……” “他说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再得到呢……能这样珍惜你多少年呢?” “他对你的信任有几分?防备有几分呢?” “他是谁?你知道吗?” “啊——”涵玉大叫起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景泷殿的人发现,涵玉又蔫了。 涵珍教了她很多试探的方法,她心里怕的很。怕什么呢?她自己也不想说清楚,她怕这些试探都成了真……她怕这些结果让她无法接受…… 她龟缩在殿里,逃避着揭幕时刻的到来。 八月初八,涵玉还是没敢出门。 明天他就回蜀中了,她在殿门站着,想着。 她有强烈的感觉,他没有骗她,他对她的感情是真的!……可是,怎么她还是那么的心虚呢? 太阳落山了。 涵玉长叹一声,转身回了殿中。 “董司筵!”有人在大声的叫她。 涵玉一愣,瞧见一个小太监领着一绿一灰两个人跑了过来。等近了一看,着绿袍的是官员,穿灰衣的像是驿站伙计。 “董司筵,”那个官员向她作揖,“外官光禄寺薛景,太子殿下要的五百里加急贡蟹……” 涵玉呆了,她望向了伙计手中的筐篓,一股海水的腥腻隐隐飘来,“这……这是……” 薛景擦了擦额头的汗,“今天早上现捞上来的装的,绝对新鲜……” 涵玉震撼之极,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用这样啊……” “殿下说天黑之前定要送到宫里,交您签收。”薛景拿出一张纸票。 涵玉脑袋嗡嗡的按了手印,随即又叫住了准备离去的薛景。 “您认识各部大人的住址吗?” 一辆马车停在一处院落门口。 “董司筵?”薛景的声音,“到了。” 涵玉沉默了许久,还是没有下车的勇气,“您……您替我送去吧。就说……这是我的孝心。” 涵玉再回到景泷殿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了。 “姐姐,快,”小顺子冲她远远就招手,“殿下回来了!罗琴替您在里面伺候着呢。” 涵玉一哆嗦,马上换成了快跑,“殿下……殿下不是今晚去张良媛那里吗?” “我才从良媛娘娘那儿传话回来,殿下说身子不舒服,不去了……”小顺子低声回着。 涵玉一愣,“今儿天儿怎么样?” 小顺子苦着脸,“阴着呢……” 涵玉哆嗦着进了大殿,翠缕给了个眼色,示意太子在石宫。 涵玉赶紧换好了束衣,蹑手蹑脚的掀开纱幔,发现明承乾正斜倚在温泉边的软塌上,闭目养神。罗琴在他身后轻轻摇着扇子,撇着嘴挤着眼示意她小声过来。 涵玉无声的将罗琴换下,看到明承乾的眼睛还是闭的,她微微松了口气。 “冯严还没回来吗!”太子突然喝出这么一句。 涵玉不明前因,发愣,也不知该如何回话。 正在捶腿的翠染赶紧递上话去,“回殿下的话,还没有通报……” 明承乾烦躁的坐了起来,“他回来,让他马上来见我!” 涵玉吓的大气也不敢出,她颤抖着在后面摇着扇子。 明承乾烦闷的又倚了下去,涵玉赶紧在后面虚扶了一下,伺候着他舒服的躺下,又扇起了团扇。 太子抬眼望见了她,“见到你伯父了?”他的眉头还是皱的。 涵玉赶紧跑到前面,一个头磕了下去,“奴才谢殿下隆恩!万死难……” “行了行了行了,”明承乾止住了她的吹捧,“螃蟹到了吗?” 涵玉又磕了一个头,这回连话都有些结巴,她好容易将事情和感激讲了个明白。 “哦。”明承乾面无表情,片刻他居然浮出一丝冷笑,“我只是说让今晚送篓螃蟹来,没想到他们竟办的这样认真……”他从鼻子哼了一声,“一群的首鼠两端的墙头草!” 涵玉呆跪在那里,没想到这种事居然也成了太子试探下官风向的手段。 “你用不着这么诚惶诚恐,”明承乾看不上涵玉那副表情,“高州的荔枝叫妃子笑,登莱的螃蟹难道叫女官哭吗?” 涵玉哭笑不得,郁闷之极。 正在此时,外面宫女来报,“冯副使回来了!” 明承乾一个高坐了起来,“快!让他进来!” 涵玉一愣,这是石宫啊……让外臣进这儿来…… 很块,冯严走了进来。涵玉吓了一跳,见他银白的衣服上血迹班驳,右臂上还有一道简单包缠的猩红长条……早有宫女惊呼了起来! “都下去!”明承乾的脸色好可怕。 涵玉瞥着太子,随退随指挥着宫女们向门外撤去。 “你回来,”明承乾居然喊住了她,“给他包一下。” 涵玉瞪大了眼睛,太子的脸色阴的恐怖……她只得低声答是,很不情愿的拿来清水剪刀棉布。 冯严跪向太子,神情紧张。“冯副使,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