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彧！快来看这个视频。”这天我刚从外头采访回来，林纯便将我拽了过去。

    我凑到她电脑屏幕跟前一看，只见视频里一个年轻女孩从人群里倒下，前胸位置冒出一股股鲜血。

    随后她身旁的人吓得纷纷爆出尖叫，再后来有人打了120，视频也就录到急救人员将女孩抬上担架，送进救护车里，关门开走就结束了。

    “这是怎么回事？”

    林纯说：“网上的人说，好像是这个女孩被人群里某个人给一刀捅死了。”

    “下手这么狠，难道这女孩和别人有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林纯唏嘘道，“今天上午。如果这女孩死了的话，是不是又算是一件凶杀案？”

    结果还真被她无意间说对了，看了这视频之后，我一直觉得这事儿有点儿内情，便在下午给梁震打了个电话，问起今天视频的事情。没想到梁震居然说，他们下午刚接到这女孩家里人报案，说是人群里有人捅死了这女孩，但是他们刚要开始调查，尚不知道凶手是谁。

    我一听还是凶杀案，赶紧跟了过去。光天化日下杀人，这凶手够嚣张的啊。

    死去的女孩叫任文娟，刚二十岁，是南方农村过来打工的。她做的是保姆的工作。梁震和我先去家政公司了解了一下任文娟的情况，但据老板说，任文娟这个女孩子和现在普遍眼高手低的年轻女孩们不同，是个认真勤恳的孩子。任文娟话不多，性格随和，但是任文娟只是她的员工，老板也不清楚她的私生活，并不知道谁会和她结怨。其他同事们也表示不太

    清楚，但是有人提供了一个情况：任文娟有个男朋友，男友叫陆云龙，是她的同乡，俩人一起来这边打工。

    但是这个男友好像是和任文娟分手了，分手之前还大吵了一场，就在公司附近，当时有两个同事看到了。

    难道是情杀？情侣之间因为一点儿小事吵架，进而大打出手，甚至冲动杀人的不在少数。

    因此警方一方面查找陆云龙的下落，一方面再度调查当时任文娟被刺时候，路人拍下来的视频，以及当时十字路口的监控。

    但可惜的是，当时正是上班高峰期，任文娟周身有很多人经过，大家都步履匆匆忙着去赶车似的，按照监控那个像素，根本拍不到是谁捅死了任文娟。再者，路人拍的视频，是从任文娟被人捅伤，失血头晕倒地的时候开始的，那之前没有拍到，所以这视频也没什么卵用。

    后来警方找到了陆云龙，发现陆云龙现在在一家健身俱乐部当健身教练。我觉得陆云龙这个人职业变得有点儿太快。此前还是个建筑工人，在工地搬砖，突然就变身成了健身教练。

    不过陆云龙长得不错，算是小帅的类型。相比之下，任文娟就显得长相平平无奇了。梁震问陆云龙，和任文娟是什么关系。

    陆云龙表情有些不自然：“是前任女友，早就分手了。可是你们问她干什么？”

    我说道：“你没看网上视频吗？任文娟被人用刀捅死了。”

    陆云龙脸色一变，半晌没说话。过了一阵子，他才说：“这事我不清楚，怎么会死了呢？”

    梁震问：“你和她什么时候

    分手的？”

    陆云龙想了想：“就上个月吧。”

    梁震说：“那你对她的事情应该很清楚。她最近和什么人结怨没有？”

    陆云龙思量片刻，摇头说：“没有，她就是做家政保姆的，不至于得罪人吧。而且据说她的雇主们对她的工作能力都很满意。”

    梁震让他再想想，是不是还能想起点儿什么线索。但是陆云龙说已经想不出来了。他和任文娟分手之后就没再见过面，并不知道她后来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梁震见问不出来，便换了个话题：“听说你之前是建筑工人，在建筑工地上班，这回怎么突然做了健身教练？这两行跨度有点儿大啊。”

    陆云龙似乎很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这个——总不能一直在建筑工地干活吧，找个相对稳定的工作也是我的愿望。”

    梁震点了点头，见问不出什么，便带着我出了俱乐部的大门。走在路上，我问梁震是否还怀疑这个陆云龙。

    梁震说：“听到任文娟的死讯，陆云龙确实显得有些吃惊，这吃惊不像是装出来的。但是他也像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不肯说。还有突然来这里做什么健身教练，这不是和他原本的职业差很多么？就算我国健身行业不是那么发达，教练也不需要多么专业，可一个美院多少文化的农民工突然去做教练，这其中也像是有些内情。”

    梁震说，最怕的不是被害人人际关系复杂，凶手作案手法花哨的案子，因为那种案件反而容易留下一些线索。这世上最难搞的就是这种简单到不留什么痕迹的案

    子。

    被害人人际关系单纯，没有仇家，也没有和谁结怨，但是就这样突然被人捅死了。梁震也查了任文娟的通话记录和各种聊天软件，甚至盘问了她从老家赶来认尸的父母，发现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疑凶。

    任文娟的人际关系确实很简单，也不喜欢和陌生人在网上闲聊。她的通讯录里除了陆云龙，老家的几个朋友，就是一些雇主们的电话，公司同事电话等等。

    梁震甚至想到，会不会是她知道了某些秘密，被人灭口？为此他还查了家政公司的底细，结果发现人家公司是正规经营的企业，不存在什么违法犯罪行为。

    就在警方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有个女孩找上门来。女孩叫卫晓晓，自称是任文娟的朋友，说有线索提供给警方。

    梁震赶紧让她进了办公室。我见卫晓晓看上去和任文娟年纪差不多，是微胖型的女孩，职业也是保姆。卫晓晓说，她们俩以前是同事来着，由于年纪相仿，又很谈得来，就成了朋友。

    任文娟从老家千里迢迢过来Q城打工，除了陆云龙之外，就只有卫晓晓一个好朋友，因此什么事儿都和卫晓晓说。

    卫晓晓告诉梁震，一个月前的某天深夜，任文娟突然打电话过来，什么也没说清楚，只是哭了半晌。卫晓晓觉得不对劲，多次追问下，任文娟才告诉她，自己被强奸了。但是到底没说施暴者是谁。

    梁震问，“一个月前？那时候她是不是还在上班？”

    卫晓晓说道：“说是上班吧——也不是。她以前是做全职保姆，但是从去年年底开始，

    文娟报了个辅导班，她想考Q大的成教学院，所以想空出点儿时间来学习，这就辞职了，开始做小时工。这小时工也分两种，比如我们公司有专门给某户人家当小时工的人，这种就是在某天的特定时间里，到人家家里做饭洗衣。另一种就是人家网上下单，比如哪天不想做饭或者打扫卫生的，就在我们家政网上下个订单，公司安排人去。文娟后来做的是这个，虽然钱少点儿，但是能空出时间学习。”

    梁震说：“她这种工作，是需要去不同的人家家里干活吧？”

    卫晓晓说，“对，不一定去谁家。”

    梁震皱了皱眉，一时间沉默下来。

    马鸣在旁边说道：“梁队，如果说她是在工作中被什么雇主性侵的话，那这种工作可不好查。”

    “是啊，但作案的很可能就是她接触过的雇主。”梁震说着，随即再度询问卫晓晓：“她后来没有报案吗？”

    卫晓晓摇头说道：“我也劝她去报案，但是当时她好像很害怕，没去。我看她吓成那样，也不敢刺激她，就没坚持让她报警。可惜，如果当时我硬拉着她来报警的话，也许她就不会死了。这肯定是那个禽兽干的好事，怕自己的事儿败露，杀人灭口！”

    我在一旁听着，心想可能吗？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如果被性侵，报警得趁早。时间一过，很多痕迹就都提取不到了。

    梁震对卫晓晓表示感谢：“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们会好好查下去的。”说着他将卫晓晓送走，便立即去了法医科，让法医再度仔细验尸，也就是解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