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案子发生在一年多以前，现在想来，案件的细节在我记忆中依然十分清晰。因为我也算是受害人之一。 但是，是幸存的受害人。 一年前4月的一天，我刚上班，总编便将我叫到办公室，激动地打开电脑让我看一段视频。 视频拍的光线有点儿黑，但是能看得出好像是在一处野外的废弃建筑里，一个中年男人被吊在里面，脚下燃着一堆火，男人正在被火烤，发出一阵阵的惨叫声。 但这男人已经全身都是血了，仿佛之前就被人割了无数刀，脸上还起了很多水泡，像是被烫出来的，看着相当恶心。 我皱眉说道。“头儿，你这是哪儿弄的视频？是电影还是什么？这也太恶心了。” 总编有点儿兴奋地说道。“这都是我手快从网上下载下来的。今天凌晨我就醒了，翻看手机视频的时候发现的。下载下来之后，没出一个小时就被删了。” 我对他的态度很无语。不过刚才完整地看完视频，虽然我觉得视频里的人惨不忍睹，最后似乎还活活被火烤熟了双腿而死，但是视频的最后一小段给了这个被害人一个脸部的特写，长达六七秒，所以我清晰地看到了那张惨不忍睹半边脸满是水泡的脸。 仔细辨认的话，我觉得这男的有些眼熟。 “头儿，我觉得这男的好像很眼熟啊，哪里见过？” 总编说。“你可算发现了！这个男的你肯定认识，去年冬天出狱的一个犯人，听说是个恋童癖，几年前对他的报道有很多，但是慢慢他的热度也下去了。这人叫赵春，你知道吧？” 我一愣，这个名字实在太耳熟了。赵春多年前犯下了几件酒醉后性侵女童的案子，犯案手法十分残忍，为了清除女童身上留下的精液痕迹，将那么小的孩子关在浴室里用冷水冲身体和下体，给其中两个孩子留下终身残疾，所有的女孩子可能从此会生活在终生的阴影里。 然而我国法律制度不甚完善，对于儿童情色传播 ，恋童性侵等罪行——刑法有点儿太轻了。刑法规定，猥亵儿童罪为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者则是五年以上十年以下徒刑。强奸罪基本为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情节严重的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甚至死刑。 可是，怎么样算情节严重呢？ 赵春导致了两名女孩留下终身残疾，但是因为之前声称自己是喝醉意识不清等各种理由之下，最后判刑也只是判了十五年。那犯人后来似乎还减刑了。 关于恋童癖，最新研究成果认为，恋童癖者的大脑中的“白质”异于常人。简单的说，灰质构成大脑，白质在灰质之间传输信号。正常人在看到儿童时会产生保护欲，而恋童者则是产生性欲。这些科学研究的发现，都指向一个越来越被学术界接受的结论，即恋童是一种天生的"取向"。 但是恋童癖也分很多种，可是，赵春这种算是攻击型的恋童癖了。这类患者的攻击对象主要是儿童，他们由于各种原因而存在一种攻击心理，想借助于折磨儿童而发泄出来。根据研究结果报道，他们往往用各种残忍和变态的手段来蹂躏儿童的某些器官，还强迫儿童满足他们的各种下流要求。这类患者与施虐狂很相似，他们追求的不是正常的性感，而是通过不正常的性行为来发泄畸形的感情。在施虐的过程中，恋童癖患者会动作粗暴。 虽然恋童癖是病，但是，生病并不是犯罪的理由。赵春出狱的时候确实被大众媒体批判抨击了一回，觉得这种可怕的人不能随便放出来。而受害的七个孩子的家长也联合起来表示，不让赵春这么轻易出狱。因为这几个被害的孩子或多或少都留下了心理阴影，甚至还有女孩长大成人之后出现过自杀情况。 由于给孩子留下了严重身体和心理创伤，七名家长联合起来利用舆论力量讨伐，请求严惩赵春。但是法律就是法律，不可能因为一部分民众的意愿而更改，所以赵春 还是出狱了。 大概因为之前做的事情太恶心人，所以赵春出来之后低调了一阵子，可是后来也就没他的消息了。直到现在，突然被人虐待而死，甚至虐待视频还被放上了网络，着实让人震惊。 不过，这原版视频虽然因为过度残忍被删除，可是很多人还是截了一部分图下来。甚至微博热搜都变成了“恋童癖被烤熟”。 对于这个结果，只有零星几个人表示过“虐杀太过凶残，不够人道”，大部分的网友却觉得“活该，赵春在入狱之前就毫无悔改之意，还多次挑衅受害者父母，并且他老婆一直在提出上诉，并跟踪威胁受害者一家”。 总之，本来是恶性杀人事件，却被网友捧成了“新世纪最侠客的一次壮举”，“向暗夜制裁者致敬”。 短短一夜，这个虐杀恋童癖的凶手，有了一个挺飒又很中二的绰号“暗夜制裁者”。 “这案子又是你大展身手的好机会！”我感觉总编的秃瓢头更亮了，“去市局刑警队打听一下，是不是有新的办案进展！” 出了这种案子，我也很好奇，于是立即赶往刑警队。不出意料之外的是，梁震他们一早接到报案，已经赶去了案发现场，也是刚刚通过视频对比找到的。 我问了市局其他人案发现场在哪儿，得了地址之后，也赶紧打车赶了过去。 案发现场是在城郊的一处废弃工厂，四处荒草丛生，只有墙上写着“拆”这个大字的工厂厂房立在晨风中。 分明是初春的天气，可我感觉不到什么暖意。厂房外围已经围上了不少记者，不过警戒线拉着，不让他们靠近。由于我和刑警队的比较熟，便破例让我进去了，这导致不少同行对我翻了白眼。 不过我也没心情理会他们，进了厂房之后，瞧见梁震已经在里面了，他正蹲在尸体旁仔细观察。视频里原本吊着的尸体已经被放在地上。我走近的时候，梁震抬头看了我一眼：“你也收到消息了。” “嗯，听 说是一个恋童癖罪犯死了。”我说道，“昨晚就有人上传了虐杀视频，找到是谁做的了么？” 梁震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我瞥了几眼地上惨不忍睹的尸体，差点儿又吐出来。之前见过不少七零八落奇形怪状的尸体了，本以为我有了免疫力，但是依然不太行。 不过，这尸体真的是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要说完整一些的，也只有那半张脸。由于赵春右边脸上长了一颗大黑痣，所以之前看视频的时候我一眼认出是他。 看来凶手是根本不想掩盖他的身份。只见赵春左边脸上一层大小水泡，已经化脓，似乎是被人用开水烫的。 右边脸完整，但是从脖子开始，密密麻麻排满了大小伤口。 这些伤口有些比较整齐，有些参差不齐，而且，他的下体已经被割掉了，现在正塞在他自己的嘴里。这个场景真是看了让人想吐。腿部直接被烤熟了，呈现了熟肉的状态。我看完了之后，觉得自己好一阵子不想吃烤肉了。 我问梁震。“看来凶手很恨他啊，会不会是受害人家属做的呢？” 梁震站起身说，“还没有去挨个确认他们的不在场证明，但是我觉得并不是受害人家属做的。”“对一般人来说，下手捅别人几刀都很不容易，就算是有血仇，全身割出来成千上百刀，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大部分人承受不了这样的精神压力。有些伤口是普通刀具割出的，有一些是刀子割出来，却用吃牛排的那种锯齿刀再度割了一遍。这是个有强烈虐待欲望的杀人狂。而且，他有洁癖。” 我惊讶地问道。“洁癖？？” 梁震说。“刚才法医说，赵春的头发像是被刚洗过，身上的衣服也被洗过，可是，他应该是已经被囚禁了起码两天，因为赵春的老婆说，赵春已经失踪三天了。可是由于他之前是罪犯的身份被曝光，所以她去报案，派出所并没有积极立案。经过法医判断，真正‘行刑’的时间是在 昨晚，视频上传前没多久。” 我有些震惊。“这凶手在虐杀别人之前，居然还给人洗澡吗？我去，这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种凶手。” “而且，周围没有留下什么血迹，看起来之前是铺了塑料布之类的东西。”梁震说，“厂房里也很干净利索，没有留下任何脚印之类的痕迹。” “那凶手应该是个力气挺大的男人了。赵春个头也不是很矮，也不算很瘦，吊上去可很费力气吧。”我指了指厂房的天花板，“而且这么高，得踩着梯子上去吧。” 梁震走到我跟前，突然凑近了过来。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体：“你干嘛，突然凑这么近？” 梁震问。“你今天没戴隐形眼镜吧？” “啊，出门太匆忙，是没有戴。怎么了？” 梁震说，“如果你戴了眼镜，就能看出天花板上安装了滑轮。这个凶手似乎是提前来踩过点儿，安装了这种东西，才轻易把赵春吊了上去。”“这附近是留下了车辙印，但是凭借这个，只能大概查到是什么车，却不能确定其他详细信息。” 梁震等人继续搜证，总编给我发微信问调查得如何了。 我走到门口信号稍强的地方打算给他回个电话，却在门口的墙上发现了一处涂鸦。 我看着那图案，好像是新涂上没多久的，图案很抽象，但是却很容易看到抽象图案里藏着信息：ごみ 001。 居然有日语！我也经常看一些日剧和日漫，对于这个单词不算陌生。这单词是垃圾的意思，001大概是编号。可是再仔细看那图案，居然是三维立体图，图案里除了藏着这个单词之外，竟然还有一匹马一样的图画。 而且看颜料的干湿程度，肯定是最近刚画上的。会不会和凶手有关？或者，和目击者有关？虽然这种地方有目击者不太可能。 于是我将梁震叫过来，指着这涂鸦图案给他看：“你发现了这个吗？这涂鸦，是三维立体图！不知道是不是和凶手有关。”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