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翻看以前写过的报道的时候，发现了其中比较曲折离奇的一篇。现在想来，这案子是发生在去年春天，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气。

    我记得是清明节过后的一天，由于阴雨连绵没办法出门踏青，我便窝在猫咖店里，给几只猫洗了澡，然后抱着一只加菲猫剪指甲。

    梁震这时候却从外头走了进来。我瞧见他之后颇有些意外，问他为什么冒雨来店里，是不是又出什么案子了。

    梁震说：“今天下雨，又是休息日，在家无聊。”

    梁震说着，坐到我对面，看我给猫剪指甲。我被他盯得别扭，放下手中的指甲刀，将小猫抱到面前：“来，亲亲我。”

    猫咪很乖地在我脸颊上蹭了蹭，就跳到地上玩去了。梁震看得好笑：“你对猫狗真有耐心。”

    “你妈妈也养狗，你还在警犬基地待过，难道不喜欢猫狗么？”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没你这么有耐心。”梁震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只药瓶，拿出几颗白色的东西，放进嘴里吃了。

    “你生病了？”我惊讶地问。

    “没有”。正当我想借机询问一下他身体哪儿不舒服时，梁震的手机响了。

    梁震接完电话，对我说道。“城郊树林，发现尸体。”

    有了案子必须跟，这都成了我的座右铭了。我拿了把雨伞，和梁震即刻出门。

    出门之后，我才发现今天的雨下得有点儿大，雨滴连线，在地上激起一片水雾。可是等我们开车到城郊的时候，雨又变小了。雨后的空气很清新，山林里弥漫着草木泥土的气味。

    不过这清新的空气没维持多久，走到几个警察围绕的地方，我就闻到一股腐臭。等靠近的时候，就见半截腐尸在泥地里若隐若现。

    由于腐尸埋葬在泥土里，还看不出是男是女。发现尸体的是一对儿在附近幽会的情侣，由于下雨本想抄近路回住的酒店，却在树

    林山坡上发现了尸体，便赶紧报了警。

    很快，法医和鉴证人员也到场了。在法医拍照和现场取证完毕，才慢慢将尸体从泥土里挖出来。此时雨已经停了。纵然雨后的草木香气都难以掩盖那恶心的尸臭味。

    我捂住鼻子下意识地躲在梁震身后，但也拿着手机拍了几张。这尸体腐烂得厉害，应该说是肿胀得厉害，好像是死了好几天了，臭气熏天不说，尸体也已经面目全非了。但是从衣着和头发可以看出，应该是个女人。

    “死了起码三天以上了。”法医说，“今年天气热得早，尸体实在腐烂得有点儿厉害，具体的还得回去详细检验才知道。”

    我和梁震一起回了市局，没多久，法医的初步验尸报告出来了：死者是女人，年龄约二十三四岁，容貌暂时看不出了，但是死因是割喉。不过此前，她身上有几处像是利器割出来的伤口，而且更像是伤口组成了某种形状的图案，可惜的是，尸体腐烂严重，已经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图案了。除此之外，她身上的衣服像是礼服，但是布料是很廉价那种，看起来像是演戏跳舞用得的表演服。

    “暗红色小礼服，那也有可能是伴娘服啊。”我说，“我看婚纱店有不少租借这种衣服的地方。”

    马鸣说。“那，难道被杀的人是伴娘？”

    梁震说。“先不要下结论。这种衣服不只是伴娘会穿，我想，影楼里也会有。拍写真的那种影楼。还是先等人像复原照片出来再说吧。”

    由于下过两天雨，埋尸现场也很难取证了，凶手的痕迹基本提取不到。而这尸体之所以会露出来，似乎是周围的流浪狗干的，因为尸体身上残留了几根狗毛，但是是土狗的狗毛，并不是宠物狗的。而附近居民也反应，确实经常有流浪狗在周围徘徊。

    警方对比了近一个周已经立案的失踪人员，二十

    三四岁的女孩子就有十个之多。没想到在天眼监控已经算是很普遍的现代，失踪人口居然还居高不下。

    死者容貌复原图出来之后，并没有在失踪人口卷宗里找到相应的人。于是警方将死者照片公布在电视和网络上，才有人提供了线索，说，死去的女孩叫林莉，是个外乡来的群众演员，一直在我们市附近的影视城做群演，有时候也做兼职模特。由于这个行业人员流动性大，所以大家好几天没见她也觉得很正常。

    刚确定了死者姓名，梁震等人正要走访调查的时候，法医又提供了新的线索：死者死前好像是被人精心打扮过的，虽然不排除她是死前穿了演出服，没有卸妆就被杀的可能性，但从死尸原本的姿势来看，像是被人特意摆成了一个像油画里的女人一样的姿势。

    “这是我画出来的姿势图，你看看。”说着，女法医递给梁震一张简易的素描图。

    没想到女法医画的还有几分意思，素描图里可以看出，这是个在榻上悠然半躺的年轻女人。甚至女法医还给她画上了那条暗红色的礼服裙。

    法医说。“根据她躺在土里的姿势，我感觉应该是这样，像是斜着靠在某种床榻上。”

    梁震沉吟道。“看来凶手将尸体埋葬在地里的时候，还特意摆过姿势。”

    我茫然问道。“都埋尸了，还需要重新摆姿势吗？这是为什么。”

    梁震摇了摇头：“只是从一具尸体看不出什么。不过我怀疑这凶手可不只是杀了一个人而已。这像是一种癖好型杀人犯。”

    “癖好？喜欢杀人之后摆姿势吗？”

    梁震皱眉道，“应该不止这些。看来我们得大范围搜证，看看是不是还有女孩子失踪，或者哪里发现了无名尸体。”

    我见他的神色沉郁，似乎觉得这案子事态严重，于是也跟着紧张起来。可是失踪人口太多，本市地域

    面积也够大，根本就无从对比，也无从查找。

    死者林莉是农村女孩，还是比较落后的那种重男轻女的村子，家里人靠她养家，根本不怎么关注她在外头的死活。即使林莉死了，家里人居然还去剧组闹，想要一笔赔偿的钱。

    而影视城的监控并不太多，林莉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拍摄现场，后来散场，便没人知道她的去向了。毕竟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明星身上，谁会注意到一个龙套去哪儿了。

    林莉和其他几个女孩一样，住在附近的廉价旅馆里，两个人租一间，一个月下来并不费多少钱。林莉的舍友和她是同乡，但是舍友也无法提供她的去向，只是说林莉四天前就没再回来，打电话也没人接，但是林莉为了生活，其实什么活儿也都接，包括有些暗中卖淫之类的活儿。

    舍友说，林莉好像很想出名，所以只要是有可能给提供演戏机会的人，她都会贴上去。那所谓的卖淫，其实也就是和这些人做性交易。可是，很多所谓的导演制片人，不过就是骗子而已，林莉折腾这么久，也还是个龙套，没有多少进步。

    由于林莉经常和别人出去私会，所以几天消失不见，舍友也没有觉得太奇怪。没想到这一次的消失，居然成了永诀。

    林莉当时应该是带上自己的钱包手机走的，所以旅馆里并没有留下什么贵重东西，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林莉也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因此没有什么人能再提供有用的消息。案子一时间陷入僵局。

    就在市局重案组一筹莫展的时候，却没想到又一次出现了凶案。这回死的居然是个小女孩，才十三岁，也是穿着漂亮的礼服裙摆了个芭蕾舞的动作，被埋在土里。

    这回并不是那城郊的树林，是一处建筑工地外围的荒地，在施工的过程里被挖出来了。由于这女孩死去没多久，尸体保

    持很完整。由于施工人员挖出裙角和腿部就吓得报了警，因此现场破坏不严重，能看出死前的动作，很像是芭蕾舞的舞姿动作。

    “又是在埋葬之前摆好姿势，梁震，你觉得这是同一个凶手所为么？”

    梁震说。“很可能是同一个凶手，礼服，化妆，还有摆姿势，都符合这个凶手的特点。”

    我说。“可是，他一会儿选择小女孩杀掉，一会儿又是年轻女人，这个癖好会不会有点儿杂呢，不是说变态杀手都会钟情于某一款特定对象吗，这个年龄跨度有点儿大啊。”

    “看上去是这样，不过关键是衣服造型，被害者的性别还有姿势。我在想，这些姿势到底有什么意义。”梁震说，“可现在还不能确定。”

    既然出现了第二个受害者，而且很像是连环案，警方便开始将这被害女孩和之前的被害者林莉一起调查，看她们是否有任何交集点，也许能从中找到凶手的线索。

    但这十三岁女孩叫骆歆，出身富裕家庭，在学校也是优等生，而且芭蕾舞跳的很好。可是骆歆和林莉没有任何交集。这俩人就好像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

    这个凶手似乎特别狡猾，暂时看不出他的套路，也没留下任何痕迹。抛尸的地点都是偏僻而没有监控的地方，即使知道他的一点杀人癖好，也无法确定凶手是什么样子。

    “凶手虽然对两个人都进行过一定程度的虐待，可是他算虐待狂里下手轻的那一种。除了死者身上的一些伤痕之外，他居然没有对两个人进行性侵等性暴力行为。”梁震说，“一般虐杀女性的连环杀人犯，都会伴随性暴力。可这个人似乎没有。”

    “那他是不是性无能？”

    梁震说。“如果是性无能，我觉得手段也不会如此‘平和’。而且伤痕居然多半都在衣服能遮盖住的地方，似乎尽量不去破坏尸体的整体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