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震说:“你刚才分析的有一部分是对的。这个凶手在下手之前,肯定是跟踪调查了被害人很长时间,所以他对四个人的行踪很了解。而且,凶手的工作时间不固定,这样才能跟踪监视被害人,然后下手。” “所以,这个凶犯应该是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经济条件比较差,做外卖员或者快递员的职业。当然,更偏于快递员这个行业。因为闫志和鲁东居住的小区虽然不同,可是隔着不算远。而且外卖员接单是全城接,快递员则负责相应的某一片区域。这个人应该是离婚的或者和妻子关系很差,又或者他的妻子失踪了。因为凶手如果痛恨他妻子出轨的话,很可能早就对她下手了。”梁震说着,将所有条件列在了白板上。 加上之前从监控里查到的疑凶的大概身高,将这些条件加起来,之后便开始繁琐的排查工作。 所幸这阵子警方动静比较大,凶手也没敢继续犯案,但是排查疑凶也用了快半个月。不过等全市警察加班加点排查之后,最后锁定了七个人。这七个男人都符合梁震对犯人的侧写,也都在案发的时间段没 有人证可以证明行踪。 虽然说可以协助调查扣留这些人一两天,但是嫌犯还是很狡猾的,尸体上也没有留下太多线索。而且从监控里可见,凶犯当时戴着口罩和帽子,唾液毛发什么的都没有在现场遗留。如果说将尸体送去给专家解剖,做特别详细的验尸报告的话,那时间消耗就太长了,两天很难出结果,扣留的嫌犯放走,那就太危险了,而且打草惊蛇。本来市局想要找专家来对照声音进行声谱分析,通过调查凶手打来的电话录音,和嫌犯的声音进行对比,然而这种技术市局也没有,得找专业的鉴定机构,一来一回便需要很长时间。 于是案子一时间又开始陷入僵局。 嫌犯做足了准备工作,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如今七个嫌疑人,如何在一到两天内分辨出真凶呢? 在市局上下一筹莫展的时候,梁震提议:调查七个人中谁是性无能患者。 梁震说“凶手对偷情情侣中男性的一方虽然也下了杀手,但是他同时将对方的生殖器官也割掉了。一方面可以说这个人是痛恨偷情的男人,把他们想成是给自己戴绿帽的人。 另一方面,切掉的生殖器官并没有在现场留下,看起来是被凶手带走了。为什么呢?这似乎在隐藏着凶手一种暗藏的欲望:想要自己恢复某种功能。就像是古代的太监,虽然被阉割,可是,他们却将自己被切掉的身体部分珍藏起来,我想是有这样一种心态吧。”。 针对梁震的提议,市局调查了这七个嫌犯的资料,最后确定,确实有一个叫佟小亮的人患有性功能障碍。为了治病他去过几次医院,但是没有什么效果。 此时还剩下一天半的时间,但梁震依然将所有精力都放在调查佟小亮身上。我跟着梁震一起熬夜查案,心中其实也对他的判断有所怀疑。 佟小亮年龄三十三岁,是广西农村的,他老婆据说是跟着外地来的男人跑了,一直没消息。俩人在一起的时候,老婆总是嫌弃佟小亮太穷,所以他才出来城市打工,但由于学历不高,做了兼职的快递员,跑腿什么的。 据他的一个朋友说,他在外地打工了一年多之后,回家过年,发现老婆拿着他的钱和别人跑了。之后他就没回过老家,一直在城市里打工赚钱,自 己生活。 佟小亮居住的地方警方已经前前后后搜查过了。他租住的是城郊的一处还没拆迁的平房,带院子,一个人住。但是家里没有发现任何作案工具。去了他工作的快递站点儿,找到佟小亮平时用的柜子,倒是发现了一点血迹。经过鉴定,是被害人张艳的血,看来是他杀人之后将凶器藏在这里,不小心还是沾上了血迹。 但是杀人凶器依然没有踪影。 之后,梁震让同事们调查当天佟小亮寄出的快递:“我们带走他的时候,他正在整理当天的快递箱子。我认为他看到警察之后,很有可能将凶器顺手藏进了自己给客户包装的快递箱,然后这凶器现在可能还在路上。” 梁震这想法确实很有创意,于是警方截停了当天站点儿发出去的所有快递,居然真的在一箱儿童玩具里找到了染血的匕首,钳子和连帽衫! 查到凶器之后,佟小亮倒是没有多作否认,但是态度依然很嚣张,说这四个人就是他自己杀的,他们很该死。 在被带去监狱的时候,佟小亮依然很不以为然,仿佛杀人是很骄傲的事情。“你们能找到我, 不过就是运气好罢了。” 我看着他平平无奇的长相,忍不住问:“你杀了这么多人,难道不害怕吗?”因为他杀人的手段虽然残忍,但是更偏于一定程度上的心理扭曲和泄愤。比起此前,那一对儿犯案的连环杀人魔还是有区别的。他本来能做一个正常人,而我相信他也有正常人该有的同理心和恐惧感。 佟小亮冷笑一声:“不怕,因为我只觉得痛快。没错,也许你会觉得我走上这条路很可惜,但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他人即地狱。都是你们所有人把我逼成这样的!” 被警察拽上车的时候,佟小亮依然毫无悔意。我看着远去的警车有些感慨。案犯佟小亮称自己为黑野狼,这个自己取的昵称,更像是在否认现实里他自己的无能。被人嘲笑无能又不是男人,所以才爆发除了极度的自卑感。而这自卑感和仇恨心,又扭曲成了狂妄自大和表演性人格,这才一方面杀人,一方面又向警察挑衅。 佟小亮的异常,确实是他自己和外界压力强压后造成的惨淡结果。但最终让他陷入深渊的,还是自己那无法自我救赎的内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