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人人都能gān脆利落,说放下就放下,世间就不会有那样多爱恨纠缠、甘苦自知的故事。 她毫无征兆地被贺渊遗忘,孤零零被留在两人携手走来的情路上,心酸苦涩、láng狈无措、bào躁易怒、欲舍而不能的百味杂陈,真不是想通了道理就能冷静克制的。 啧,情情爱爱里的人真可怜,心不由己,赵渭背着双手,边走边摇头,之后打算和他怎么办? 没好想,赵荞心底浮起淡淡焦躁与迷茫,道理都懂,只是脾气起来就咽不下那股委屈。 其实她知道,昨日贺渊派人传那样的话,多半是示好求和的意思。 但她不确定,他这示好求和是出于不愿与信王府二姑娘jiāo恶闹僵,还是单纯想见到赵荞这人。 她生气,是因她希望贺渊的心思是后者。 但从他之前的言行来看,事实上更大可能却是前者。 他对我的印象停在从前。那时我俩没jiāo道,他瞧着我是个胡天海地不靠谱的纨绔女,我瞧着他是个古板沉闷的冷脸葫芦。我俩同处京中几年也没甩过对方个正脸,彼此没恶意,却绝非同路人。若不是当初在溯回城的缘分,我与他这辈子到死或许都说不上一百句话。 想起往事,赵荞无奈笑笑:如今只不过是回到原点。我是说,他回到了原点。 所以,虽明知贺渊做的许多事都情有可原,她还是会忍不住委屈,忍不住怄火。 不是她矫情小气,是因为他对她来说不是别人,可他眼下却将她当做别人来待。她难受。 罢了,等随驾接待完外邦使团后,我好生平平心再说这事吧。 ***** 正辰时,赵荞到了柳条巷。 祁红边走边说:前日是初一,京兆府突然出了榜文,是陛下急令,‘禁行希夷巫术,违者严惩’。 希夷巫术?听起有点耳熟。什么玩意儿?赵荞纳闷。 祁红道:上回我为您念杂报样本时提过‘希夷神巫门’。当时您叮嘱,让各地掌柜盯着这帮人,若有违法犯禁之事就禀报官府。结果官府早盯上他们了。 哦,那请了符水能见仙境的神棍门派,赵荞点点头,迈进南院书房的门,犯事被端掉了?榜文怎么说的? 惊动陛下在年节头一天就下急令,显然作了个大死。 祁红等她落了座,才接着道:榜文里只说‘以邪道妖术惑众,假托符水、诡药等物敛财,并有不轨图谋’,淮南的州府衙门派人端掉了他们在当地的堂口,但未抓到真正主犯。’ 榜文里讲这么笼统?百姓最不爱搭理这种‘不说清楚原因,突然就不许人做这做那’的法条律令,赵荞眉梢轻抬,淮南的掌柜有消息回来吗? 小飞这几日先后接到淮南、庆州、遂州等地掌柜的消息,祁红道,‘希夷神巫门’路子歪,那号称喝了能见仙境的符水,会让人喝了一次想二次,沾上就断不了。还有一种诡药,据说服用后刀斧加身、血流如注都不觉疼痛。而且,他们还宣称可以作法为死人‘续命’,开价极高。 他大爷的,难怪惊动陛下出急令,京兆府榜文也不敢细说!赵荞惊得忍不住说脏话了,若信奉的百姓越来越多,那不得遍地全是亡命bào徒? 服了诡药就能刀斧加身而不觉疼痛,那还有什么坏事不敢做? 再加上那续命的噱头,啧啧。 哪怕杀人放火、作jian犯科,最后被官府抓到砍了头,只要有家人朋友找这希夷神巫门花大价钱续个命,又是一条好汉—— 但凡稍微清醒点的人都明白这很荒谬,但世间事只怕万一。 若有人真信了人死可以花钱续命,难保不会出些疯子孤注一掷去为所欲为。 祁红道:京兆府出了榜文后,安芝就赶紧带人攒说书本子,打算赶着接下来的几次新年大市集,趁人多就将这榜文多讲几次。 赵荞手下归音堂三位小当家,小飞管收集各地消极,祁红管杂报刊印,安芝管说书班子,各司其职又相互帮衬。 归音堂的说书班子与市井同行们有个巨大差别。 除了讲爱恨情仇、行侠仗义、家长里短等寻常本子外,还会将《民律》法条及朝廷榜文禁令编成简单易懂、生动有趣的话,讲给不识字的百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