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赵荞要笑不笑的,若我想要根新的颈绳,得你亲手编的。这算‘出格’吗? 算,贺渊毫不犹豫地驳回了,烦请二姑娘另想一件。 别以为他猜不出来,她想要根新的颈绳,无非就是为了配岁行舟送的那个圆脸狐狸吊坠! 他送的贺礼,得沦落到去给岁行舟送的贺礼做配? 这想法何止出格,简直是过分出格。 第12章 虽两人在什么样的贺礼才算不出格这问题上暂无一致定论,但对赵荞每日过贺渊府上来‘看看’这点是达成共识的。 之后一连三日,赵荞风雨无阻地如约而至,贺渊则有礼有节地接待。虽并未突飞猛进地亲近起来,但之前那种浓到化不开的尴尬僵局确是肉眼可见地退去大半。 赵荞倒不至于丢下所有事只顾围着贺渊转,总需抽空去柳条巷过问归音堂的事务,这三日每次在贺渊那里顶天也就能待一两个时辰。 但她不管早上来还是下午来,总会掐算好至少能赶上一顿饭点。 贺渊约莫勘破她这小心思,也没多说什么让她下不来台,每次都叮嘱中庆让厨房添菜,免她只能陪着养伤之人吃些或寡淡或清苦的药膳。 其间闲时,两人就一个看书一个看人,或不咸不淡聊几句;若来了访客,贺渊便去前厅接待,赵荞自去寻宅子里的其他人磕闲牙,问些关于贺渊的琐事趣闻,或兴致勃勃与人讲些近来市井热议的小道消息,等贺渊回书房时她又再跟进去。 贺渊的表情一惯八风chuī不动,旁人看不出这几日下来他心境有多大变化。 但因为他的种种软化迹象,赵荞在他面前那是显而易见地飘了,时不时总会露出点从前被纵习惯的狐狸尾巴。 **** 贺渊于公务之外是个极其沉闷枯燥的人,如今又在养伤不宜大动,没访客时他便多在书房,看看书、翻翻邸报能过一整日。 在他现有的记忆中,从十四五岁进京入了金云内卫后,数年来都是这么过的。 或许在旁人看来索然无味,但他很适应,没觉哪里不好。 不需随时担心言行是否符合世家公子的条框,不用怕说错什么、做错什么落下笑柄,叫人背地里嘲沣南贺氏徒有虚名。 他一向很享受在书房内安静独处的时光。这能让他平和放空,自在舒展—— 前提是,对面不能有对会说话的漂亮眼睛持续打扰。 无聊了?贺渊放下手中邸报,星眸半敛,尽力自然地端起面前盛着药茶的茶盏。 坐姿歪七扭八的赵荞单手托腮,双眼弯成半月:没有啊。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管我。 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管她?他倒是想。 贺渊略撇开脸,克制着心底那股láng狈的别扭:若没觉得无聊,那你总看着我做什么? 赵荞笑意狡黠:欸,这可是你自己同意我每天来‘看看你’的。我又没开口吵你,也没动来动去,就真的只‘看着’,哪里不对了? 她的目光须臾不离贺渊面庞,这让他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偏她的话好像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被她直勾勾的目光惹得莫名口gān舌燥,词穷的贺渊只能咬咬牙,端了药茶仰脖饮尽。 心浮气躁手不稳,灌杯药茶都能洒两滴。 察觉到有微温湿意沿着下颌向着脖颈蜿蜒,向来很注重体面的贺七公子羞耻到两耳发热,略有点láng狈地将空杯盏放到桌上。 正想不动声色偷偷擦gān净时,他一抬眼就见对面的赵荞粉颊微红,咬着笑唇,目光灼灼盯着自己颈间。 他对人对事都算克制,哪怕只是在心里,也甚少给人冠上什么刻薄言词。但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说—— 赵二姑娘,你那眼神太像个小流氓了! 可惜如今的他对赵荞还是欠缺了解,也完全不记得以往两人究竟如何相处的。 所以他万没料到,这姑娘原形毕露时,根本不止是眼神像个小流氓而已。 没擦gān净。要不,我帮你?她懒搭搭将脑袋侧在桌案上,笑得像极了当街调戏良家少男的纨绔女,你脸红什么?现下我又不会像以往那样帮你,最多就借绢子给你罢了。别瞎想啊。 贺渊对天起誓,他原本真的没乱想。可她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句,说完还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