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倏地睁眼,神态凶冷中又带着点烦躁、láng狈,活像只毛炸炸的猫。 我只是失忆,没有失智。这种事怎么问? 难道要他跑到赵荞面前问,请教一下,当初我究竟是喜欢你哪一点? 也是,确实不好问的,中庆低头想了想,那要不,您就多留心瞧瞧,或许就能像之前那样,看出她的好来? 她一连四天人影不见,我上哪儿瞧?贺渊迁怒瞪他。 中庆垂着脸挠挠额心,小小声声的:是四天么?我怎么觉着没这么久只有三天吧? 你前些年在沣南家塾里是开过蒙的,怎么这点数都算不清楚?贺渊略微鄙视地啧了一声,无比烦躁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截止此刻,总共三天又十一个时辰。 四舍五入不就四天了?! 无辜被鄙视算数水平的中庆掀起眼皮,飞快觑自家七爷一眼,迅速又垂睫看着脚尖,眼观鼻鼻观心。 心中则有一道声音在大声还嘴:我又没在等谁,当然不会心焦地jīng确算到时辰啊! 你去备份礼,晚些来取我致歉手书,一并送去信王府jiāo给赵二姑娘,见中庆惊讶,贺渊解释道,既林大人说我提前请过陛下与她允准,那赵二姑娘进了暗室便不是她的错,只是我忘了。 中庆领命而出后,贺渊漫不经心地研墨,脑中魔怔似地萦绕着个巨大谜团:疯魔成那样,到底是喜欢她哪一点啊? 第17章 中庆将备礼的事jiāo代给宅中的庞大娘:七爷说了,是歉礼,太贵重不合适。可我想着,毕竟赵二姑娘身份不同,这贵重与否的分寸,还是请您费心把稳些为好。 庞大娘寡居多年,膝下无儿无女,最初是贺渊母亲近前的人,帮着老夫人年幼的贺渊,也算看着贺渊长大的。 五年前她与中庆一样,从沣南贺家老宅跟着贺渊进京。记着幼时那几年jīng心照护的情分,贺渊待她自与旁人不同些。 以贺渊的性子当然做不来嘘寒问暖、亲近卖乖的场面事,却实实在在体谅她年长无依,便只让她清闲管着宅中私库,又让她独居小偏院,还拨了丫鬟竹僮照应,权当给她养老。 庞大娘也省得贺渊的厚意,倒没真就这么吃闲饭,平素无事总爱在宅中各处帮忙,哪里缺人手她都愿去搭把手。 成,我去库中好生挑一挑,庞大娘乐呵呵道,这几日厨房的丫头小子们还正同我嘀咕,说赵二姑娘有日子没来了,他们一个个盼她盼得抓心挠肝的! 中庆多时都跟在贺渊近前,很少赶得上大家忙里偷闲聊些琐碎闲话的场面,因此对庞大娘这话有些意外。 年前节下的,信王府人情往来想必不少,赵二姑娘也不能成天净往咱们这儿跑吧?中庆好笑又不解,再者说,她来不来与大家伙儿有什么相gān?怎么还嘀嘀咕咕伸长脖子盼起来了。 庞大娘笑得眼角皱纹都深了:怎的没相gān了?连我都盼着她来哪!上回她同我讲的‘凶巴巴和冷冰冰’可还没说完 之前赵荞频频来的那几日,若逢贺渊去前厅待客,她就会从书房溜达出来到处找人磕闲牙。 她没有人们想象中王府姑娘的倨傲架子,说话又有趣,每回只要她一开口,宅子里许多人都愿往她跟前凑,短短几日就攒下了不低的人望。 这几日她不来了,大家都挺失落的。 ***** 中庆回到书房来时,贺渊已将道歉手书装好,正准备上蜡封。 中庆自觉上前接手,贺渊却不肯,坚持自己来。 在旁边gān看着也没事做,中庆打量他神色并不多严肃,便顺嘴将庞大娘的话又转述一遍。 赵二姑娘这给人胃口吊得,一个个盼她盼得颈子都长了。连庞大娘都没躲过。 贺渊正捏着信函边缘,小心将蜡封处抵近火烛。闻言动作顿了顿,片刻后才漫不经心道:庞大娘怎么了? 说是二姑娘给她讲了个什么‘凶巴巴和冷冰冰’的故事,才说到‘冷冰冰递了张银票给凶巴巴做生辰贺礼,气得凶巴巴将那银票揉成团,就想塞到冷冰冰嘴里’,之后这几日就没来了。中庆说得直发笑。 冷冰冰?凶巴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贺渊眉心微蹙,问出口的却是另一句:为什么送了银票做生辰贺礼,就要被揉成团塞回到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