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從孔隙中拔出那個導力器,然後丟棄。 在剛才的那一擊中,劍折斷了。 導力器雖然擁有狀態維持能力,但也是有極限的。 正因為複合導力器的高密度才能支撐到現在,但代價卻是犧牲了一把導力器。 導力器失去了一根的密度與重量,讓夏爾感到手中的巨劍變輕了許多。 感覺不同或許會造成致命性的失誤。 話雖如此,現在自己也不能輕易地放棄戰鬥。 夏爾他看向災獸。 全身的鱗甲被夏爾剝離,血液從那裡噴灑而出。 大部分的血現在都乾掉了,變成了濁黑色塊狀物體如岩石般緊緊貼住每一寸角落。 剩下來的翅膀也失去了一半,現在的災獸看起來就像踞伏在地面的巨蛇一樣……然而覆蓋在它身上的鱗甲卻不像蛇一樣光滑,而是跟岩石一樣既粗糙而又銳利。 它的左眼也被夏爾擊潰了。潰爛的眼窩下方現在還在滲出血液,卻已經變得比最初時要少許多。 傷口正在回復中吧。夏爾不曉得是否連視神經都能再生,但他一點也沒有去確認這件事的意願。 好熱……防護衣通氣性雖佳,仍然有其極限。汗水變成蒸氣包圍了自己。 夏爾知道,有這些感覺證明自己的集中力已經發生動搖了。 “可惡!” 丟下一句咒罵,夏爾再次集中注意力。 他要毫發無傷的擊倒面前的敵人,那個巨大又會吃盡都市的野獸。 做著這種近乎不可能之舉時,怎麽可能會有從容思考其他事的空檔? ——自己沒有死掉的打算。 夏爾雖然對梅莉交代了類似遺言的話,但那畢竟只是一種可能性罷了。 因為戰鬥一開始,就沒有時間好好的說話。不過就算夏爾他耍帥交代遺言,只要能平安生還後浮現靦腆的笑容就沒事了。 災獸抬起身軀。 是頭部遭受了重擊的關系吧,它似乎還無法掌握自己的位置。 然而只有怒意的濃度隨著時間向上提升。揮開沙土的粗暴動作,讓各處尚未愈合的傷痕不斷噴出鮮血。 (在它發現為止先休息一下。) 夏爾不知道可以休息多少時間。雖然可能連一分鍾都不到,但只要有那點空檔就可以讓以太重新流動充滿體內。無法補給水分也很痛苦,鹽分也是。 夏爾他舔了唇,上頭有微微鹹味,是變成蒸氣的汗水附著在唇上的關系吧。 “查理……現在方便嗎?” 梅莉帶著躊躇的聲音傳入耳中。有多久沒聽到她的聲音了? “啊啊……過了多久了?” “大約一天。” “是嗎……” (就算沒有水分,還可以撐兩天吧。) 夏爾一邊想著這種事,一邊將眼睛看向災獸。它還沒發現夏爾現在所處的位置。 “然後呢……?” “那個……是隊長他們的事?” “隊長?隊長怎麽了?” “……剛才我說過隊長與加赫裡斯學長朝這邊來了。雖然我告訴過他們,查理叫他們立刻退到後面……” 你不記得了嗎?被這麽一問,夏爾理解了集中力被擾亂的理由。 “啊……對不起,我不記得了。然後他們退下了嗎?” 驚訝與愕然如今感覺起來都是那麽的遙遠。那個問題雖然像是疑問卻又不是疑問,那只是一句覺得有這麽問的義務才問出口的話。 雖然讓身體休息,但夏爾並沒有完全松懈。他的精神仍然在戰鬥狀態,除此之外的事情都很遙遠。 “那個……” 沒有把梅莉的話聽進去的時間了。 它發現了。查覺這點的同時所有感覺只為了戰鬥而運作,梅莉的聲音聽不見了。 要怎麽行動? 手中那柄略微變輕的導力器讓自己感到不安。 不光是損失一根導力器的問題。從以太流動的感覺變鈍就可以知道,複合導力器本身在經過一天戰鬥後也累積了相當程度的疲勞。 (接下來還能發出幾招?) 比起體力,武器似乎會先撐不住。 如果有瓦爾哈拉的十二件最強的導力器中的——“神槍”在手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 戰鬥至極限,夏爾他才初次體會到導力器性能的可貴。 這也實在奇怪,難道自己沒眼光到這種地步嗎? “講一堆有的沒的借口也沒用吧。” 能做的事情早已決定。既然這樣,就只能在那范圍內把事情辦好。 夏爾決定以一擊將它擊敗。 為此必須要找出決定性的破綻才行。 想到這裡他看向災獸,此時敵人做出了奇妙的動作。 “嗯……?” 它沒有朝這邊攻擊的意思。 那種動作簡直像是其他東西讓它分心的樣子。 夏爾凝神注視……然後集中力中斷了。 有一個衝裂沙塵奔馳著的小小存在。是兩輪機動車,兩側有裝上邊車……不是夏爾駕駛過來的那一台。 災獸的雙目朝向了那邊,不會有錯。 “居然到了這種地方來!” 雖然身穿防護衣而無法判認,但上面乘坐了兩個人,肯定是阿托莉雅與加赫裡斯。 夏爾他的身體動了起來。在投影出來的光槍上疾走,夏爾施展異能朝前方飛奔。 災獸改變方向朝兩輪機動車的方向追去。為了治愈被刻劃在軀體上的傷痕,還有無法停止的饑餓感,讓它暫時忘記了對夏爾的憤怒。 雖然只是兩個人,也根本起不到多少果腹的作用…… 不過很抱歉,夏爾並不想讓這兩個人——他無可替代的朋友喪命。 坐在駕駛座上的加赫裡斯雖然讓災獸沐浴在槍林彈雨之中,卻看不出有太大的效果。夏爾從他們旁邊掠過。 擦身而過的瞬間,也許是神經過敏吧,夏爾他感到坐在邊車中的阿托莉雅視線刺入自己的臉頰。 總之,夏爾就這樣直接出現在災獸面前,然後身體忽然朝上方彈起。 以光槍讓軀體舞上空中,一邊回轉同時揮下巨刃。斬擊劃開了災獸狹窄的額頭,堅硬的感觸傳至雙手。 就在災獸的鮮血飛沫高高噴起與苦痛咆哮聲傳出之際,夏爾的身體再次浮向空中。 夏爾他向後飛去,然後就這樣直接在繼續急馳的兩輪機動車邊車上著地。 “夏爾!?” “為什麽你們會在這裡!?” 只有片刻發出質問的空檔,夏爾就再次看向了災獸。 它正因激烈疼痛而扭曲長長的胴體暴走著。 可是殘留在手中的感觸告訴了夏爾,那並非致命的一擊。斬擊沒有切開頭蓋骨直達大腦。 而且…… 夏爾望向了手中的複合導力器。在孔隙裡的導力器又有一個爆出裂痕冒出青煙。 不過,正因為試圖將堅硬鱗甲連同更堅硬的額骨同時擊碎,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也是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