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也噘起嘴,本來想再來一次以進為退的,可人家已經把眼睛閉上,顯然不打算退讓,又或者是,來假的來真的都無所謂,於是乎便有些猶豫。——這玩意可不能來真的,否則對不起哥們。 偏偏就在這時,車子忽然顛簸了一下。猝不及防,陸銘身體往前一晃蕩,嘴唇便朝納蘭的紅嘟嘟噘著的小嘴撞了過去。 陸銘大驚,趕緊一側臉,已經有些來不及了,嘴唇避開了,可臉頰還是碰在她微微噘起的紅唇之上。 陸銘慌忙坐直了腰。 納蘭骨本來是戲弄他的,卻沒想到陸銘來真的,閉著眼也沒見到是陸銘的臉碰到她的唇,還以為被他的嘴親吻了,這可是她的初吻,頓時芳心大亂,又羞又臊,又氣又急道:“偽君子!你說過不損我的名節的!偽君子!不理你了。” 說著,扭過臉去,胸脯不停起伏。一張臉成了燦爛的紅霞。 陸銘臉頰還能感覺納蘭骨紅唇的柔軟滋味,心頭暗自責備怎麽能如此呢?不過很快又在心中寬恕了自己,畢竟不是有意的,剛才是因為車廂顛簸,純屬意外。 陸銘忙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剛才……” “你還說!”納蘭骨已經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扭頭不敢瞧他。 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了。車廂裡安安靜靜的。 良久,納蘭骨才扭頭飛快地瞟了他一眼,強自鎮定,轉開話題說:“你……,你可真奇怪!” “哦?怎麽這麽說?” “你給我的感覺一天一個樣。以前說實話,我喜歡你是因為你的才學,你不僅是進士出身,博學多才,而且還鑽研刑律,成為刑部第一人。” “我在跟你好之前就知道你的名頭,跟你好了之後才發現,你實際上挺古板的,或者應該叫嚴謹。這在審案子上那是必須的,也是無可厚非的。但是跟我在一起,就讓我有些受不了。” “可現在你的變化很大,每一個變化都是我喜歡的。看來老天爺已經聽到了我心裡的想法,這才讓你按照我希望的一步步變成我心中希望的樣子,我,我心裡好生歡喜。” 陸銘笑了笑:“跟你在一起沒必要這麽刻板,跟別人我還是一樣的嚴謹的。” 納蘭骨又滿心歡喜的瞧著他:“若只是性格上的變化讓我欣喜到,還不是特別緊要的,更讓我高興的,是我看到了你在破案方面的才華,絕對不亞於你那發小陸銘。就憑剛才你對這案子的分析和縝密的推理,以及頗具匠心的計謀,都讓我歎服。我還算得上錦衣衛的女神探呢!比你可差遠了。——知道我為什麽對這一點這麽高興嗎?” “為什麽?” “因為你們刑部是負責京城刑事案件的偵破,你如果有這樣的才能,在這方面發揮作用,一定能在刑部嶄露頭角,迅速串紅的。刑部精通刑律的雖然你是第一人,但其他人也挺厲害。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他們在這一塊方面恐怕也對你並不是很服氣,所以你的對手不少。” “但是論破案你們刑部還真沒有誰能拿的出來的,這樣你就可以一枝獨秀,能夠很快得到上司的賞識。從而一步一個腳印的往上升遷,看著你大有前途,你說我能不高興嗎?” 聽到納蘭骨這話,陸銘心想,這正是自己的計劃,利用破案的能力幫助葉知秋立功,得到賞識後獲得提升,一方面幫了他,同時也能借助他的高位調查父親的案件。 當然,陸銘交遊廣闊,對官場內幕十分熟悉。知道若只是做個小官,靠你的功勞和本事就足夠了,但要升大官,那得有人撐腰,還得靠本事以外的本事,俗稱走門子拉關系。 高官都願意提拔聽自己話的靠得住的心腹。而要成為高官的心腹,得到提拔,當然要走門子拉關系。 而這一點葉知秋是做不到的。他沒有這方面的經濟能力,也沒有這方面的社會關系,更沒有這樣的動力和願望。而自己不一樣,自己本來就是個混跡在這些官宦階層的闊少,對他來說這是得心應手的。 但現在有個最大的問題,那就是,以前自己之所以如魚得水,是因為自己的父親的權勢和自己家雄厚的財力。而現在這兩樣都不存在了,如何重整河山,關鍵看錢,得掙大錢才行。 陸銘心頭盤算著。納蘭骨眼睛眨也不眨的瞧著他,見他臉上陰晴不定的,不知在思索啥,不由好奇的問道:“想什麽呢?是不是已經看到了前途一片光明,在偷著樂?” 陸銘哈哈大笑:“你是不是鑽到我心窩裡偷聽我心裡的想法?怎麽一說一個準。” “真的?你真是這麽想的?那太好了,我還擔心你人太古板,不屑於此呢!若是你願意,太好了,我一定能幫你。我爹好歹也擔任過錦衣衛千戶。” “可你的頂頭上司是盧誠和他的哥哥盧忠。” “錦衣衛又不是只有他們兩個,而且,還有東廠呢。東廠千戶金花雨,他跟我關系鐵著呢,什麽話都聽我的,把我當親姐姐一樣。他爹可是掌印太監金英,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廠公黃隆對他都要禮敬三分,靠這種關系還幫不了你嗎?” 陸銘說道:“謝謝,不過我還是想靠我自己的本事往上走。” “這個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才說看見你展示的破案才能,心中高興呢!你有了本事,再加上我在旁邊幫你說話,你再討得你們刑部尚書的賞識,那升官不就水到渠成了嗎?” 如果聽到這番話,要是真的葉知秋,那會板著臉訓斥一頓,說怎麽能夠這個那個的。但陸銘不一樣,他覺得只要王法不禁止的東西,就是允許的。王法也沒有禁止幫忙說話呀!所以沒什麽關系。 因此當下拱手說道:“那我這裡就謝過了。眼前咱們先把這個案子破了,一步步來,這種事情急不得。” “好,咱們今天真是大有收獲。” 納蘭骨喜滋滋的望著陸銘,仿佛已經看見他出將入相,叱吒風雲了。 回到京城兩人分手,陸銘回到了刑部衙門,門房告知刑部侍郎張天叫他去。 他估計是問案子的事情,拿了葉知秋草擬的判詞,來到張天的簽押房。 張天趕緊招呼他坐下,一臉鄭重的說道:“張大郎和嶽主簿兩家的那案子辦得怎麽樣?” “今天去重新查勘驗了一下現場,做了一下了解,差不多了。” “那就好,先前錦衣衛指揮使盧忠盧大人又來找咱們刑大人了,催著要把這案子趕緊審結了。說是涉及到他們錦衣衛的聲譽,不能一拖再拖,否則錦衣衛的聲譽會遭到更大的損害的。邢大人說了,明天早上就審理此案,由我主審,你協助我。” 陸銘已經有了葉知秋草擬的判詞,胸有成竹,當然也就沒什麽慌亂的:“沒問題,我這就讓衙役發傳票,通知原被告兩個案子合並審理,明天一起到堂。——這是我草擬的判詞,給大人送來,大人先熟悉一下,不清楚的我們一起商量。” 當天晚上,陸銘假扮葉知秋回到了葉家。跟蘇小娘說自己第二天要陪著大人升堂,晚上要加班準備材料,讓他們不要來打擾。 他關了書房門,從床下通道到了地下室。 葉知秋正躺在床上看書,見他進來,忙問他怎麽樣? 陸銘告訴他第二天升堂。葉知秋有些著急,便讓陸銘坐下來,將相關堂審的規矩和注意的事項以及這個案子的若乾緊要之處再跟他解說了一遍,陸銘用心聽著,都記下了。 接著,他除去易容,恢復本尊,到自己家去看看情況。 肥妞兒告訴陸銘,說三弟陸繹來找他好幾次了,不知啥事。 陸銘忙讓肥妞兒去把三弟陸繹叫來。 很快,陸繹來了,一見陸銘,先躬身一禮。 陸銘見他表情輕松,心頭也是一寬,笑道:“怎麽好端端給我施禮來了?” “這不是我給你施的禮,是我的同學,他叮囑我一定要幫他謝過你的幫忙的。大哥,他爹的病已經轉危為安,能下地了。多虧你跟藥鋪掌櫃的說了,賒銷到了藥材,不然他爹,肯定已經不在人世了。那可是他一家的頂梁柱,所以一家人都很感激你呢。說他爹病好了,還要親自登門拜謝呢。” “不用了,一句話的事,讓他們別來哈。我忙得很,沒空接待他們。”陸銘半真半假說道。 陸繹隻好點頭,好奇地問:“哥,你現在忙啥呢?” “破案!”陸銘站起身,整了整衣冠,昂首挺胸,“你哥我要當大偵探!——呃,對,西洋傳教士就是這麽說的,專門破案的大偵探!哈哈” 次日早上。 陸銘假扮葉知秋來到了刑部衙門。雙方都已經通知到了,各自在等候室等著傳喚。 盧誠也來了,在張天的簽押房休息,跟張天說話,倒沒有來煩陸銘。 納蘭骨得以私下裡跟陸銘見面,納蘭骨神秘的朝他眨眨眼,告訴他說事情已經辦好了。——頭天晚上金花雨就已經派出了幾個心腹,埋伏在嶽主簿的女兒的墳的附近,就等著魚上鉤了。 但是,納蘭骨還是有些擔心,問陸銘:“那邊案子還沒有突破,這案子今天就要升堂問案,怎麽辦?” “沒關系,這案子該怎麽判就怎麽判,先判著,等到那邊有突破的時候,再將全案推翻。因為那案子一旦查實,這兩個案子就捎帶手的都解決了,判決結果也不會是這樣了,這之前先走走形式吧。” 納蘭骨說道:“你覺得他一定會上當嗎?” “世間沒有絕對的事,只是說有很大可能吧。即便是那個案子最終沒有證據查明,咱們根據現有的事實作出的判決也不會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