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花園原先就有一道後門。陸銘進出全走後門,這樣就可以不走前面,能更隱蔽地與葉知秋進行身份替換。 他特意叮囑了肥妞兒,讓她守住後花園的門,任何人不能隨意闖入。 安排妥當,他要著手查父親的冤案了。 陸銘來到了地下室,對葉知秋說道:“喪事辦完了,我準備查我父親的冤案,首先查清楚那麻子臉獄卒為啥要殺我父親。犯罪地點在錦衣衛大牢,我需要進入錦衣衛進行調查。——你有沒有什麽好主意?” 陸銘的想法,當然是想請納蘭骨幫忙,但不好明說,繞著彎問葉知秋。 葉知秋卻一臉為難:“你要查涉及你爹的兩件案子,一個是他被冤枉謀反,另一個是他被獄卒殺害。這兩件案子中,我隻負責你爹謀反案這件案子的調查,不包括他被殺這件案子。後面這件案子是普通命案,又發生在錦衣衛,是錦衣衛詔獄的獄卒所為,所以按理應當由錦衣衛南鎮撫司負責查處。但鑒於凶手已經自殺,因而錦衣衛並沒有立案。” “你如果易容成我,以刑部判官身份去查你爹被殺的這案子,那就名不正言不順了,因為我自己都沒有這個職權。還是用你自己的身份去查。——這是一樁命案,你是被害人的兒子,有權知道你案情,所以你直接去錦衣衛質詢,他們應該會告訴你實情的。” 陸銘眼見葉知秋如此古板,丁是丁卯是卯的,隻好直接說出心裡想法:“錦衣衛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說話。我是打算易容成你去找納蘭骨,請她幫忙。你覺得如何?” 葉知秋表情有些古怪:“你可以去找納蘭骨請她幫忙。不過不能易容成我。你就用你自己的身份去。” 陸銘皺了皺眉:“易容成你出面,納蘭骨肯定會幫忙。若是我用陸銘的身份去,她只怕不會幫忙,她對你很熱情,對外人似乎很高冷。” 葉知秋卻固執搖頭道:“不行!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你易容成我去查這件命案的話,這不符合規矩。因為這件命案不歸刑部負責,而是錦衣衛南鎮撫司的職權范圍。命案調查是有規矩的,不是隨便誰想查就查。” “我易容成你,目的是去請納蘭骨幫忙,先由她帶我去請南鎮撫司處置。如果南鎮撫司不願意立案,就請她帶我去找人,我私下裡調查。有她在,錦衣衛的人不會過問我在查什麽案子了。這樣就能達到目的……” “不行!”葉知秋還是很肯定地搖頭,“納蘭不是南鎮撫司的人,她也無權調查這案子。你易容成我,讓她幫你查這件命案,都不是職權范圍內的事,都是越權。規矩是不能僭越的,不能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得守規矩!子曰:‘從心所欲,不逾矩’,就是這個道理。” “真是死板!——我不說我查什麽案子,他們怎麽會知道?他們不知道,就不存在越權的問題。”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麽能用別人不知道就胡作非為?越權就是越權。別人不知道,也是越權!師出無名。不妥!” 真是迂腐刻板之極! 陸銘氣得腦袋冒煙,卻很是無奈,這強眼子就是這樣,陸銘也不好自作主張易容成他去調查了,不然讓他知道了,會很難收拾的,而調查這種事情,又不是一次就能搞定的。 他只能先用自己身份去試試看。 陸銘出了地窖,一路來到了錦衣衛衙門,求見納蘭骨百戶。 門房讓他在門廳裡等著。過了一會兒,身穿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納蘭骨出現在了陸銘面前。跟先前在陸銘易容的葉知秋面前那嬌媚可愛的樣子完全不同的是,她此刻面若冰霜,不苟言笑。 進來之後,抱拳拱手,聲音很是平淡:“陸公子,找我有事嗎?” 陸銘起身拱手:“納蘭百戶,我跟葉知秋判官是好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 “這些我知道。有事請說,我正在忙,不好意思。”納蘭骨不鹹不淡地打斷了他的話。 這話語雖然談不上不禮貌,但也絕對沒有半點熱情。陸銘笑容有點僵:“是這樣的,我想在錦衣衛了解一下我父親在錦衣衛大牢被獄卒殺死的事情,我想了解一下。” “這件案子不歸我管,是南鎮撫司的職責,不過據我所知,南鎮撫司沒有立案,因為凶犯已經當場自殺了。我只知道這麽多。” 陸銘沉聲道:“當時我在場,親眼看見那麻子臉獄卒殺害了我的父親。——我父親顯然跟他不認識,更沒有什麽恩怨,他突然殺害我父親,肯定有幕後主使。這麻子臉獄卒雖然自殺了,但幕後元凶不該揪出來嗎?錦衣衛不該對此立案查處嗎?” 納蘭骨依舊聲音平淡地說道:“這件事不歸我管。我幫不了你。你或許應該去向南鎮撫司說你的要求。——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告辭了,我真的很忙,對不起。” “嗯,沒別的事了,多謝!” 納蘭骨微微點頭,轉身離開了花廳。 陸銘陰著臉回到地下室,葉知秋有些緊張地問:“怎麽樣?” “不怎麽樣。你的小情人說幫不了我。” “嗯,她說的也是實話。我都跟你說了的。不管是錦衣衛還是刑部,都是職責分工明確,即使是內部的人,也不能越權干涉不屬於自己的事務的。” “我知道,我自己調查好了。” “她真的愛莫能助,請你理解。” “算了。”陸銘笑了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幾天忙著喪事,一直沒易容成你幫你去衙門混日子。我這就去。” “多謝!”葉知秋其實心中一直惦記這件事,但陸銘在忙喪事,他也不好意思開口,現在陸銘主動出來,當然很是高興,“你去了,可能需要注意一些細節。我再把要處理的公務告訴你。” 葉知秋嘮嘮叨叨地說了大半個時辰,有些事情反覆叮囑,生怕陸銘弄錯。 陸銘一邊在易容一邊聽,易容完畢變成了葉知秋的樣子,他卻還在嘮叨重複,陸銘終於打斷了他的話:“再耽誤的話,就該散衙了!不就是去混日子嘛,哪有那麽多注意的?我能處理就處理了,不行我就回來跟你說,或者直接推掉。他們也不能把我怎麽樣。” “呃……,還是盡力辦吧,我從來不會推辭分給我的事的。” “好!”陸銘點頭答應,邁步出了地窖,從葉知秋家出來,徑直來到刑部衙門。 門房瞧見他,便陪笑上前施禮道:“葉判官,您來了。——剛剛錦衣衛納蘭百戶來找你,到你簽押房去了。她前腳剛去,你後腳就來了,真是湊巧了。” 陸銘一聽,愣了一下,納蘭骨來找葉知秋做什麽?便邁步走向自己的簽押房。迎面看見納蘭骨正從葉知秋的簽押房方向過來,顯然沒找到人。 只見她一身男裝,頭戴烏色折上巾,身穿青色圓領窄袖長袍,腰纏玉帶,一雙炯炯眸子閃著寒光,挺翹的鼻子,柔軟而性感的紅唇,沒有任何胭脂水粉裝飾,特別是胸前那鼓鼓囊囊的雙峰,顯然已經用抹胸往死裡想勒平,卻還是桀驁不馴地突起,足以能把人眼珠子都勾出來。 陸銘暗自讚歎她的男裝俊秀,可是因為先前吃癟,心頭其實不痛快,此刻易容成了葉知秋,而葉知秋說了他在納蘭骨面前也是一本正經不苟言笑的,所以在納蘭骨滿面春風迎上來的時候,他卻板著臉淡淡道:“你來了,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納蘭骨白了他一眼。 “對不起,我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