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车开进一片住宅区，在一栋楼前停下来，魏正义问：“不回酒店住？”
“那里太危险，说不定会随时再吃颗花生米。”
乔下车前按了下自动转换车牌的按键，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在追踪萧靖诚时换了改造车牌，否则不用到明天早上，萧靖诚就会查到他们身上了，他瞅了魏正义一眼。
“师兄，你惹了个很大的麻烦啊。”
魏正义有错在先，不敢反驳，老老实实跟在乔身后，小骷髅头见没人理它，自动滚下车，一路蹦蹦跳跳地跟随着他们滚进房子里。
可能因为刚才吸了不少血，它很亢奋，滚到客厅后，一直在地上弹跳，还发出一些古怪的声响，乔嫌它烦，把它一脚踢去了角落，它不满地叽咕了几声，在发现乔心情不佳后，聪明地闭上了嘴。
“这是我从萧靖诚书房里捡到的，他很紧张，拼命想要回去。”魏正义把手机和他从垃圾桶里拿到的那叠纸取出来交给乔，“好像是什么资料，看上去很复杂。”
“你去洗个澡，我来看一下。”
乔的英语比魏正义要好太多，看他坐下来认真阅读，魏正义去了浴室，脱衣服时吓了一跳，萧靖诚下手毒辣，他除了左肩上的枪伤外，胸腹上也多了好几块青紫，再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脸，嘴角稍微浮肿，当时没什么感觉，现在才感到痛。
可能是浴室的温度太高，魏正义没洗多久就脑袋发沉，他拿毛巾抹了把脸，胡乱洗了一下就出来了，穿上睡衣，来到客厅。
乔还在看文件，魏正义擦着头发在他身边坐下，问：“有什么发现？”
“看手机里的照片，陈金不像是鬼，也可能他是跟陈金长得很像的人，我让手下先去查查看。”
“会不会是陈金的孪生兄弟或是金蛇帮里酷似他的人，因为陈金的死，这个人跟萧靖诚起了冲突，才拿什么证据去要挟他？”
“凡事用证据说话，你这样天马行空地幻想，很容易进死巷的。”
“是是是，您教训得对，那资料部分呢？”
“资料也没问题，是常见的研究所向政府提交的研究资金申请。”
乔翻到文件最后一页，把资料下方的署名亮给他看。
“这里有注明研究所的名字，我上网查过，是家私人生物化学研究所，为了投入更多的资金在研究上，他们会向政府申请资助金，这份研究内容也很简单，是关于从植物里提取再生资源的，大致就是这样。”
魏正义接过资料翻看，研究所的英文名字翻译过来叫长青，再照乔说的几个重点看了一下，的确是份普通的资料书，否则萧靖诚也不会把它扔进垃圾桶了，不过有一点他很不解。
“如果没问题，那为什么萧靖诚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做贼心虚，”乔冷笑：“突然看到有人闯进自己家里，手里还拿了份文件，他自然以为你是有备而来，并且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这也表明他的书房里的确藏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糟糕，打草惊蛇了，他一定会毁掉的。”
“也可能转移去其它地方。”
“说得也是，如果是我，可能会存进银行保管箱，或者警局，警局里最安全了，外人进不了警局偷窃，警方内部的人也不可能查他，除非有确凿的证据。”
乔沉吟着没做声，魏正义一个人说了半天，觉得没趣，埋怨道：“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觉得他最有可能把秘密藏去哪里？”
“比起这个，你不觉得萧靖诚手上有这份资料更奇怪吗？他是警察，资料则是提供给政府机关审核的，所以我想这份资料本身没问题，但研究所和萧靖诚之间一定有某些联系。”
“是什么联系？”
“这就要你去查了，你的脑子已经很呆了，还不多运动运动，是想变白痴吗？”
乔鄙夷地说，魏正义连连点头。
“是是是，我明天就去查，大少爷。”
他自嘲完，起身去浴室吹头发，乔亦步亦趋地跟过来，靠在门框上，好心地对他说：“如果你想近距离调查萧靖诚，我可以提供机会，明晚有个商业酒会，萧靖诚会参加。”
“啊？要参加这种酒会，一定要费些手脚吧？”
“还好，我参与了一些投资项目，要两张宴会请柬还是很方便的，这时候你不适合以魏家的名义出现，就充当我的随从好了。”
“需要充当吗？我一直都是随从的好吧！”
“嗯哼？”
“呃，谢谢。”
“不谢，我又不是免费做事的。”
透过镜面，看到属于乔特有的狡猾笑容，魏正义心里咯噔一下，颤兢兢地问：“那你要我做什么，大哥？”
乔打了个响指。
咚咚咚，小骷髅头从外面滚进来，面前还推着一盒冰块。
“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要把装饰物当小鬼来用，你要再这样，我就把它收回去了。”
看到最近因为乔的纵容，变得越来越活跃的小骷髅头，魏正义觉得头晕得更厉害了。
感觉到了魏正义的不悦，不等他走过去，小骷髅头就就地一滚，远远地跳开了，乔捡起盒子，把冰从盒子里拿出来，裹在毛巾里递给魏正义。
“如果你想以正常状态参加宴会，就赶紧冰敷一下吧，至于我帮忙的代价，暂时还没想到，等想到再说。”
乔交代完离开，半路又说：“早点睡，这里房间很多，你随便找一间就行。”
魏正义对着镜子敷了好久的冰才去睡觉，房间摆设大同小异，他的头晕沉沉的，随便走进一间卧室，黑暗中找不到开关，索性摸黑爬上了床。
睡了没多久，他恍惚着回到了庆生事件的豪宅里，为了借寿，那个男人在房间里放满了蜡烛，渐渐的，烛火把他带进了隧道，庆生化成陈金的模样，没多久烛火变成滚滚火光，他看到前方有红色晃过，摩托车刺耳的加速声传来，有人想从车祸现场逃走。
魏正义想把那人拽回来，耳旁却突然响起轰鸣声，他发现自己居然被关进了车里，一只血手在外面拍打车窗，扭曲的脸庞在火光中逐渐变得清晰，他想起来了，他在俱乐部见过的黄发保镖跟隧道里出现的亡灵是同一人！
和上次一样，男人冲他拼命叫喊，魏正义还想细看，拍打声更响亮地传来，一声声震荡着他的耳膜——砰！砰砰！砰砰砰！
响声越来越大，魏正义终于被震醒了，睁开眼，发现响声是小骷髅发出来的，它正在乔的注视下很努力地撞床头柜——难怪做噩梦了，被骷髅头这样骚扰，他可能睡安稳么？
“大清早的你来吵我干什么？”
光线很暗，魏正义感觉更困了，他翻了个身想继续睡，胸口被骷髅头跳过来敲了两下，紧跟着唰的一声，眼前一片光明，乔把窗帘扯开了，阳光从外面射进来，他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
“如果十点还算是清晨的话，那你一定是猪转世来的。”乔靠在对面的窗台上，不悦地说：“让你随便找个房间睡，你就找个这么偏僻的，要不是小乖，我要一间间找你了。”
居然睡了这么久！
看看挂钟，再看看外面的天，魏正义震惊了，急忙爬起来，眼前却突然一黑，他呻吟着又跌回床上。
小骷髅头还在他身上蹦跶着，重得让他喘不上气来，恍惚看到趴在自己胸前的是个小小的婴孩，正两眼瞪着他发出咯咯笑声，他一惊，一把将被子掀了起来。
“怎么了？”
魏正义不回答，用力晃晃头，再去看被子，眼前只有颗小巧的骷髅头骨，哪还有婴孩的影子？他忙指指小骷髅，问乔。
“你有没有看到它？”
“小乖啊，怎么了？”
“不是小乖，是……”
是什么魏正义不敢肯定，按理说乔的灵力高于他，他看得到的东西，乔不可能看不见，除非是他的幻觉——好像自从在隧道里差点出车祸后，他就状况不佳，一直处于幻觉中。
“是……”头晕晕的，他抱头呻吟：“我好像真的感冒了。”
“一个谎言说两次就不灵了，师兄，”乔无视他的哭脸，将随身带的照妖镜扔给他，“自己看看吧，你的脸色好得不能再好。”
魏正义拿起镜子看了一下，除了因为没睡好头发揉得一团乱外，他的脸色还算不错，难怪乔不信了。
他讪讪地把镜子还了回去，乔问：“肩上的伤口怎么样？”
“不痛了。”
魏正义晃晃胳膊，说也奇怪，虽然枪伤不重，但也不会到一夜之间疼痛就减轻的程度，他看看小骷髅头，怀疑是不是它吸血造成的。
“没事了就下楼吃饭，回头再换一次药。”
乔说完就出去了，小骷髅头马上滚下床，追着乔的脚步蹦远了。
魏正义下床活动了一下，头没再像刚醒来时那么晕，他换上外衣来到楼下餐厅。
早餐是简单的牛奶面包，一看包装就是在附近便利店买来的现成货，唉，有得吃就不错了，魏正义觉得口很渴，一口气把牛奶都喝了下去，又去倒了杯水，吃着面包，问：“你要去哪里？”
“研究所，我查到那个老家伙的身份了。”乔把手机推给魏正义，里面有手下传过来的档案，“他挺好查的，这还要谢谢你带来的那份资料。”
“与资料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着呢。这个叫许岩的男人就是长青研究所的职员，他原本是某个著名大学的教授，专门从事基因组合方面的研究，后来据说因为薪水和人际关系问题，辞职去了长青，在长青做了五年多，他嗜好不多，收集古董大概是他除了做研究外最投入的事情了。”
“厉害啊，一晚上你查到了这么多！”
“我又不是某猪，只知道哼哼。”
乔学了两声猪叫，又说：“这都是些简单消息，谁让许岩最近跟萧靖诚走得特别近呢，而萧靖诚和黑道又有来往，这些事在道上传得很快的，不过那个和陈金相像的男人还没线索，再等等看。”
“这两个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怎么认识的？”
“当然是古董拍卖，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所以我打算去那个所谓的研究所看看。”
饭后，乔帮魏正义换了药，他的伤口有些肿，但不算厉害，乔本来想带他去熟悉的医生那里看一下，被魏正义嫌麻烦拒绝了，接下来他们还有事要办，乔也就没坚持。
今天天气很好，出门晒着太阳，魏正义感觉头又开始发晕，像是没睡足似的，他不敢开车，推给了乔。
考虑到他受了伤，乔答应了，两人出门的时候，小骷髅头主动跟上来，随乔一起蹦上了车，乔不以为忤，把它当装饰品放在了方向盘前面。
对于近期骷髅头越来越古怪的行为，魏正义隐隐觉得不妥。
自从马言澈事件时小骷髅头吸了他们的血后，就开始有了灵性，再加上马言澈的灵体也被它吸收了，所以它现在是什么状态，魏正义也无法参透，不过小骷髅头逐渐有了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是毋庸置疑的。
想到非常时期，它在身边会帮很多忙，魏正义就没拒绝它的同行，心想等回头问问师父看这是什么现象，有机会还是帮它超度吧。
来到长青研究所，乔停下车，拿出魏正义准备的变装道具，乔装了一下，两分钟后，一个灰发戴黑框眼镜的严肃男人形象就出来了，魏正义在旁边看着，说：“再贴部胡子就更完美了，我这里还有络腮胡，要不要试试？”
“我讨厌大胡子。”
乔嫌弃地把魏正义推荐的变装胡子扔给他，跳下车，魏正义在自己嘴上贴了个小板刷胡，再看看滚去了后座上貌似无所事事的小骷髅头，把络腮胡子抛到了它脑袋上。
“这个送你了。”
乔拜访的对象不是许岩，而是研究所的白所长，乔自称是某跨国化妆品集团的研发部经理，从同行那儿听说了长青研究所，对所里一些研究项目很感兴趣，想委托他们开发资源产品。
乔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是最好的证明，在收下他的名片后，白所长完全没怀疑他的信口开河，为了不让这个大主顾跑掉，他很热情地介绍了自家的研究人员和工作项目，一再强调这里的研究员都是国内一流人才，只要资金到位，他们可以拿出令乔满意的研究成果。
乔耐着性子听白所长唠叨完后，婉言提出想随便看一下，所长同意了，亲自带他们到各科研室参观。
长青研究所虽然是私人企业，但颇具规模，里面的研究室比乔想象的要多，好不容易才转到标了许岩名字的房间门前，他想进去参观，被所长拦住了，告诉他说许岩这里比较特殊，他在研究室外另设了密码，除他之外，别人都进不去。
研究室门口堆了一些木板类的杂物，看上面的油印，依稀是文轩坊的名字，想到许岩常去拍卖会，乔问：“难道连助手也进不去吗？”
“许教授的助手只是做些简单的协助工作，具体步骤都是他一个人操作的。”
说到这里，白所长露出困扰的表情。
“许教授很孤僻，他总是把自己窝在研究室里做事，从不跟别人交流，听说当初也是因为人际问题才从大学离职的，不过他是科技研发中的鬼才，人才难得，也就随着他了，我想你们是不会对这种古板的人感兴趣的。”
魏正义看看乔——恰恰相反，他们对这个人非常感兴趣。
“他最近在研究什么项目？”乔问。
“海藻中某些成分的再生资源提取，这是我们客户发来的案子，资助金也申请到了，接下来的工作就由他处理。”
“他几点来上班？”
“不知道，要看他的心情，他已经好几天没来了，可能又去拍卖会了，他除了做研究外，只对古董感兴趣。”
问得差不多了，乔找借口告辞，白所长送他们出去，正好碰上有人来送快递，是个很大的箱子，看起来颇重，保安在旁边签收。
见封箱胶带和许岩门口堆放的杂物有点像，乔故意问所长，“这是你们做研究用的器具？”
“是许教授的私人物品，”保安替所长答了，“他经常把拍卖下来的东西直接运到所里来，说是对着古董做研究会有灵感，上次还运来个树根呢。”
“树根也算古董？”魏正义无语了。
“应该是木雕。”白所长说：“他之前还送过我一个据说是某大师亲手雕刻的木雕，挺漂亮的，但值不值钱就另当别论了。”
拍下价值昂贵的古董，却又转手送人，魏正义越发觉得科研工作者是他无法理解的怪人群体。
听了白所长的话，乔对这个叫许岩的人更感兴趣了，出了大门，他指指门上镌刻的研究所所名，问：“长青这个名字有什么讲究吗？”
“这是请大师算过后改的名字，寓意我们的研究可以万年常青，”白所长笑得意味深长，“风水也是一种值得研究的东西啊，迷信与科学的区别在于前者让人敬畏，后者令人信服。”
“看来通过风水科学，你们发展得不错。”
乔打趣完，跟所长告辞，两人上了车。
小骷髅头原本乖乖呆在后车座上，嗅到他们的气息，激动地跳起来，几次撞到车窗上，砰砰砰的响声不断传来，魏正义不知道它又在发什么疯，吼道：“给我安静点！”
砰砰响换成了呜呜的嘟囔声，像是在不满他的吼叫，小骷髅头却没敢再乱蹦，在座位上翻滚着，一副烦躁的模样。
乔伸手去摸它，小骷髅头立刻滚开了，难得一见的光景，乔皱起眉，“它好像受什么刺激了。”
“一定是被我们从研究所带来的药味离子刺激的。”
“你还可以再蠢一点吗？”
为了不被继续攻击，魏正义没去辩驳，车开出去后，他问：“这么短的时间，你从哪儿弄来的外企公司的名片？”
“客户送的，随手借来用用。”
魏正义无语了，不知是不是研究所的空气太干燥，他觉得口很干，从背包掏出一瓶水，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怨道：“你跟着师父好的没学，乱七八糟的倒学了个十足。”
“办法实用就行了，师兄，为什么你一定要强迫一个黑道分子从良呢？”
魏正义被水呛到了，乔跟着他混了几年，汉语大有长进，但偶尔还是会蹦出一些奇怪的字眼，为了避免再呛水，他换了话题，问：“为什么你对研究所的名字感兴趣？”
“这个名字让我想起长青馆，就随口问了一下。”
魏正义觉得长青馆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想了半天才想起在尾戒事件中那个神秘死亡的算卜人，他算卦的地方就叫长青馆，过了这么久，真难为乔还记得。
“所长说是请人算命改的，会不会当初帮他改名的就是长青馆的卦师？”他问。
“不知道，这个不是重点，等以后有时间再查。”前方信号灯变绿了灯，乔转着方向盘，说：“你说的那个拍卖行有点意思，我想先去那里看看。”
“也许会遇到许岩……”
魏正义的话还没说完，一辆红色摩托车从另一边车道飞快地冲过来，眼看着两辆车就要撞到一起，乔急忙打方向盘，把车及时拐去路边，摩托车紧贴着他们的车冲了过去。
差点造成事故，摩托车手不仅没刹车，反而加快了车速，乔见那辆摩托车闯红灯不算，还连声道歉都没有，他脸色阴沉下来，也不管最初的计划了，一扳车档，朝着摩托车逃离的方向追去。
“算了，我们还有事要办……”
魏正义想阻止，换来的却是更快的车速，乔的彪悍气上来了，哪里听他的劝？继续换档，顺便把碍事的眼镜也摘了，魏正义拿他没办法，只好坐稳了，免得到时出事自己遭殃。
“你飙车归飙车，要是连累我被降职，我跟你没完！”他灌着水，发出最后通牒。
“你已经去档案室了，还能降去哪里？”
话虽这样说，乔还是调换了车牌，又注意了一下附近的监控器，很幸运，这条路没有设置监控，他马上再次加速，拉近了两车之间的距离。
“骑个哈雷就以为自己是神车手了，爷让他知道什么叫飙车。”看着前方的大红摩托，乔说。
魏正义怕踩他的地雷，沉默着，继续往口中灌水。
骑手觉察到他们的紧追，侧头看看后视镜，也加快了车速，迅速拐进旁边偏僻的车道上，这个动作很明显，他也怕被监控器拍到。
乔冷笑一声，紧追而上，轿车在他娴熟的驾驶下再次追上摩托车，却始终无法将距离拉得更近，摩托车手的驾技也相当高超，要不是乔的车占了优势，他可能已被甩掉了，这让乔一较高下的好胜心提了起来，不断踩油门，想阻截到车手。
“乔！”
身边传来叫声，魏正义的声音有些低沉，乔想起他身上有伤，腾起的竞技热情稍微降下，放缓油门踏板，说：“到此为止，不玩了。”
“不，你加速，追上那辆车。”
“啊？”
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看魏正义，魏正义表情郑重，紧盯住前面的火红摩托，说：“昨晚我在萧靖诚家见过一辆红摩托，跟这辆很像……”
“不会这么巧吧？”
骑手一身抗风皮衣，又戴了头盔，在这么快的速度下很难判断他是谁，为了看清楚，乔重新踩紧油门踏板冲了上去。
“到他的右边，我记得萧靖诚的摩托右后方有划痕。”
乔依言把车转向摩托的右后方，引擎刺耳的响声中，轿车与摩托车拉近了距离，他瞄了眼车身，遗憾地说：“你搞错了，没有……”
话音未落，骑手突然偏了下车，右手向他们扬起，乔觉察到危险来临，急忙踩刹车，将车头拐向另一侧，喝道：“趴下！”
两人俯下身，与此同时砰的一声响，轿车的挡风玻璃上多了个小洞，子弹贯穿玻璃后又从后面车窗射了出去，快得让他们不及提防。
“这是什么人？”
看到那个直径很小的孔洞，魏正义惊魂未定，普通飙车手不可能随身带这种利于隐藏的掌心雷，更不可能因为赛车就随便杀人，要不是乔反应灵敏，这个洞可能就要开到他脑袋上了。
乔沉下脸，从车座下掏出手枪，再次将车逼近后，拉开车窗，抬枪就射，一连串的动作做得迅猛狠厉，不给魏正义半点阻挡的时间。
车手没想到乔也带了枪，仓促躲避，摩托车失去掌控，剧烈晃动了一下，右边撞上防护栏，擦着铁栏杆向前滑了好长一段路，乔看到他的狼狈样子，恶意一笑。
“现在有划痕了。”
骑手驾技不错，马上重新掌握住平衡，又冲他们开了一枪，然后将车拐进了旁边的小巷里。
乔紧追过去，发现巷子太窄后泄了口气，他的车在这种小路上追踪太危险，除了不够灵活外，也容易半路被卡住，如果有人在路上伏击的话，那就连躲的地方都没有了，他只能在巷口停下车，看着摩托车跑远，恨恨地拍了下方向盘。
“那家伙是本地人，才会对路这么熟悉。”魏正义说。
这一路都没有监控器，看来骑手不仅对道路熟悉，还熟悉交通状况，并且携带枪支，魏正义觉得就算他不是萧靖诚，身份也不会太难查。
乔不说话，依旧盯着骑手消失的方向出神，直到身后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他才转回眼神，看了下手表，朝后面勾勾手指头，小骷髅头几下蹦了过来，随着蹦跳，哗啦声在它的头颅里响起。
“吐出来。”
乔把手伸到它嘴边，它点了下头，一粒精巧的子弹从它的嘴巴落到乔的掌心里，原来骑手射出的第二颗子弹被它衔住了。
“好厉害！”
这次连魏正义也不得不佩服小骷髅头的神技了，摸摸它的头顶以示称赞，小骷髅头在他的抚摸下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像是很享受这样的赞美。
“特制的掌心雷弹头。”
乔没多碰弹头，找了个小袋子，将它放进去，弹头上很可能有凶手的指纹，这是重要的物证，魏正义明白乔的用意，想取走塑料袋，被他拦住了。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用管。”
“我是警察，刚才枪口是对准我的，于情于理都该我来调查才对。”
“说得不错，可我做事从来不讲理。”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嘛！
魏正义气得没话说，伸手要去抢，乔转动方向盘倒车，为了安全驾驶，魏正义只能忍了，拿起矿泉水瓶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乔把车倒去车道上，车重新开起来，他说：“他刚才不是开枪射你，而是射我们两个。”
魏正义原本怀疑骑手和在酒店伏击他的是一伙的，但想想刚才的遭遇，骑手开枪是即兴的，也就是说如果乔不跟他飙车的话，他不会开枪。
乔继续说：“他好像在逃避什么，所以才会无视信号灯把车速加那么快，一个人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很容易情绪暴躁，一点小事就会触发他的杀机……你的伤口没事吧？”
刚才躲避枪击时魏正义的肩头被撞到，有些作痛，但还不至于无法忍受，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说：“我倒觉得他不是情绪暴躁这么简单，而是有意要杀我们。”
如果是暴躁引发的杀机，通常会乱开枪，然而骑手只开了两枪，两枪目标都很精准，要不是他们有防范，很难避开，等乔还击后，骑手发现有变就马上选择逃离，说明这是个头脑冷静的人，这从他有意图地避开监控器就能看出。
也许骑手把乔一时兴起的飙车行为当成是特意的了，就跟昨晚萧靖诚误会他是受人指使的一样，在这一点上，魏正义觉得他们的反应很像。
他掏出手机，乔问：“打给谁？”
“我表哥，让他查一下车牌号，”对视乔投来的惊讶目光，魏正义有点沾沾自喜，“这种情况下，记住对方的车牌可是身为一名刑警的正常反应，啊！”
额头被乔掷来的小骷髅头撞到，魏正义捂着头冲他叫：“你干什么？”
乔目视前方，微笑说：“身为一名黑道分子打人的反应。”
瞟了眼在旁边乐得乱蹦的小骷髅头，魏正义没好气地抓起它扔去了后座上。
萧兰草的手机打不通，一直语音提示说不在服务区，魏正义好不容易赢了乔一局，却无法马上调查，只好给萧兰草留言，乔看在眼里，好心地说：“把车牌号报给我，我来查。”
“谢了，我自己可以。”
“做人不要这么要面子，我们现在有危险，早一点查到凶手才是最重要的。”
“那交换，你交子弹，我报车牌。”
乔不说话，明显是不愿意，魏正义拿他这好胜的个性没办法，只好把车牌号传给了他，刚传完，目的地也到了——刚才他们飙车的路线离文轩坊拍卖行很近，乔就直接把车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