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执位:天师帝国

故事从一个少女的离奇失踪案件入手展开,牵引出张玄和聂行风两个主角之间跨越时空的爱恨纠葛。与作者十四阙的《七夜谈》那种聊斋式浪漫爱情不同,《天师执位》的作者在故事中剖析了神性中的杀戮、冷漠,描绘了贪婪、自私、虚伪却保留着一点温暖的人性,并让强大的高高在上的神被渺小的人在不动声色中吞噬、同化……作者更是巧妙地处理了阴谋与爱情的融合,情感的刻画跟紧张的悬念紧密联系,使我们更能体会故事中一段段或痛楚或扭曲或偏激的爱。

作家 樊落 分類 出版小说 | 158萬字 | 189章
第51章 借寿(21)
“张玄,”往回走的路上,聂行风说:“别再有下次,否则我一定会揍你。”
张玄哪会怕他威胁啊,嘻嘻笑着说:“明白明白,这次不是情况特殊嘛,否则我哪会这么自虐。”
“哼。”
话少就表明聂行风心情不佳,张玄知道他心里憋着气,只好说:“对不起,我就是太担心娃娃了,你也知道我再痛也死不了,可是娃娃……”
“我说过娃娃不会有事的,我感觉到了颜开的气息,有他在,没人能伤到娃娃。”
“呃,董事长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现在全身痛得要死。”
做错了事还敢倒打一耙?聂行风冷笑:“是你不等我说完就走掉了!”
张玄一听,更心虚了,改问:“你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问汉堡。”
问汉堡是要花钱的,张玄决定忽略这个不重要的问题,又问:“你说那些人是谁啊,为什么要抢娃娃?他们又怎么知道我们家今晚没人?”
知道家里没人,如果不是有内鬼,那就是那些人一直在注意他们的动向,前者聂行风觉得可能性不大,而后者他担心说出来,张玄又要胡思乱想,便说:“别多想了,这件事我会去查。”
“喔。”
疼痛过后造成的脱力感让张玄昏昏欲睡,迷糊中突然想起一件事,忙问:“陈悦书到底是怎么从警局里逃出来的?还一下子苍老那么多?你又怎么知道富豪的儿子没死?陈悦书还会跟他借寿?”
能有心情想这些问题,就证明张玄没事了,聂行风说:“好好睡一觉,等你醒了,我从头讲给你听。”
第二天,聂行风还没来得及给张玄讲事情经过,就被萧兰草一通电话请去了警局,出于好奇,张玄也跟着去了,结果他发现陈悦书还被关在审讯室里。
“这是怎么回事?他又变年轻了?”他惊讶地问聂行风,“难道庆生没死?又帮他借寿?”
“庆生死了,是我们亲眼见到的,张玄,”聂行风瞄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说:“你除了信任我以外,也该相信自己的眼睛。”
果然有钱人都喜欢睚眦必报!
张玄在聂行风看不到的地方翻白眼——他昨晚不就是着急了那么一点点吗?至于一逮到机会就教训他一次吗?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看在财神爷面子上,张玄没跟聂行风一般见识,虚心求教。
“这个人根本不是陈悦书,而是他的管家。”
隔着玻璃窗看着在里面坦白罪行的陈管家,聂行风说:“陈悦书通过怎样的法术借寿我不知道,但你也说了有借有还,还不上的后果就是他变得很苍老,像行将就木的老人,这个事实他不敢说出去,怕引起混乱,或者他想把更多的精力用于借寿上,所以他跟管家调换了身分。”
“陈家的家佣都是本家,陈管家又跟随陈悦书很久了,要模仿他的仪态外貌并不难,角色对换后,他们就散布上一任管家移民的消息,却暗中把管家的家人送到乡下居住,陈悦书每个月都寄给他们高额钱款,让他们不敢多问。”
“理论上说得通,但突然角色对换,就没人注意到吗?别人不说,陈文靖是他亲侄子,难道也看不出来?”
“你忘了,陈文靖一直住在国外,最近才回来,而陈悦书又长期深居简出,再加上陈家人丁单薄,没人会注意到他被替换,也没人会想到。可是角色对换了,也改变不了苍老的变化,林纯磬拒绝帮陈悦书借寿,他只好另找他人,但都不顺利,没办法他只能用更阴毒的办法,强行借寿。”
“就是那个富家少年?”
“对,少年常去陈家经营的温泉旅馆,所以他们彼此应该是认识的,陈悦书偶然中打听到他的八字与自己的吻合,这是借寿的好机会,所以那天他趁少年跟家人吵架,提出让他去自己的别墅散心,那孩子同意了,在旅馆外叫了出租车,就在那个时候他碰到了娃娃和素问。”
“既然少年去别墅是陈悦书邀请的,那为什么他又让庆生攻击他?”
“庆生噬人是没有规律的,可能在一次次借寿过程中,陈悦书已经无法控制庆生的凶气,所以中间出了差错,还好有娃娃帮忙,少年没有死,于是陈悦书带走了少年,只留下被咬死的出租车司机。”
“再后来你的拒绝再次打击了陈悦书,他只好铤而走险,亲自来借寿,但由于陈文靖的失踪,警方怀疑到了他身上,所以他便借着身份互换的便利上演了一出李代桃僵。”
“那天乔看到的管家是陈悦书,而坐轮椅的则是被拘禁的少年,真正的管家一直藏在别墅里,他们放掉了陈文靖,又让管家故意自投罗网,好让我们放松警惕,给他有充裕的借寿时间。竹林里的石犬我想原本是庆生寄身的地方,但自从它的戾气越来越大后,陈悦书就把它转移到了随身携带的鼻烟壶上,你用法术送走的其实是庆生留下的怨气,而不是它的本尊,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那只忠犬,没有它,我还想不到它的主人一直活着。”
难怪乔说管家离开别墅时,狗狗会那么激动,拼着被车撞也要阻拦他们,原来当时在轮椅上的是它的主人!
张玄听得出了一身冷汗,禁不住叫道:“好险,那如果昨晚董事长你不是临时觉察到,陈悦书岂不是借寿成功了?”
想到昨晚的凶险,聂行风微微一笑:“理论上讲是这样没错,但事实始终都有偏差,陈悦书以为他算到了这件事的结局,但他不知道一个人到死为止,都是没有结局的。”
审讯结束后,萧兰草把陈管家交待的案件内容整理好,事件经过与聂行风推测的几乎吻合,陈管家还另外补充了一些细节,就是陈家人丁不旺,男丁几乎没人可以度过不惑之年,为此陈家在医疗方面花下大笔钱财,却无法改变现状,这也是促使陈悦书极度想活下来的一个原因。
至于陈悦书是从哪里得到的向阴间借寿的法咒,陈管家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陈悦书非常迷信道学,对各种方外道术都有所研究,后来他通过一些道士跟阴间沟通,谎称是做冥寿,实际是向阴间鬼怪借寿,而媒介就是庆生。
庆生噬人,却又能给人带来无限的寿命,是最好的借贷物,至于那些寿命是从什么人或是什么鬼那里借来的,陈管家就无从得知了,也许林纯磬知道,但在关键时刻,林纯磬却拒绝再帮陈悦书,陈悦书威胁利诱不成后,一气之下指使庆生去杀林纯磬泄愤,于是林纯磬就这样被杀掉了。
但陈悦书自己也到了死亡尽头,借寿虽然延长了他的寿命,却无法改变他的命运,过了不惑之年后,他以极快的速度衰老下去,在冥冥中告诉他天命将至,而他拼命借寿的后果则是周围亲人成了还债物,个个死于非命,只有陈文靖活了下来,那是因为陈悦书固执地认为陈家不能绝嗣,一定要有一个人将命脉传承下去,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他牺牲所有人也是为了陈家,他会留下陈文靖,是因为陈文靖命格较重,可以担负这份责任。
听完所有经过,张玄叹道:“真是个疯子。”
“可他是个聪明的疯子,”萧兰草把资料夹合上,微笑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无师自通,独自完成借寿法术的,差一点就让他成功了,只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敢跟人做借寿的交易,要是让阴君知道,那些恶鬼一定会很惨。”
“我是警察,只负责阳间的案子,阴间的事就让阴间的人去头痛吧,”萧兰草看着张玄,笑得深邃莫测,“你们杀了庆生,这么大的事,下面只怕压不住了,你们搞出这么多麻烦出来,要小心啊,那些鬼的报复心可是很重的。”
“谢啦,”张玄没把萧兰草的忠告放心上,笑嘻嘻地说:“你忘了我的本职了?捉鬼我最在行。”
聂行风心里却打了个突,小白曾对他说过,解张玄身上毒气的药草在鬼界,现在他们得罪了鬼界的人,只怕接下来的寻药之旅不会那么顺利了。
离开时,张玄看到了萧兰草放在桌上的光盘,他心一动,说:“看了很多遍吧?看来你对马灵枢的身份很在意。”
“有一点,”萧兰草坦然承认,“我不喜欢不了解的对象,不论是敌人还是朋友。”
“那等你了解了后,来告知一声。”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是你说咱们一个天师一个妖,难得凑一起,这是缘分啊。”
“说得也是,那就约个时间慢慢聊吧,地点你定。”
“就Empire好了,你们做警察的很忙,照你的时间来。”
“一言为定!”
两人出了警局,上车后,聂行风说:“以后少跟萧兰草联络。”
“啊?为什么?”
“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萧兰草这个人不简单,走得太近,我怕你吃亏。”
“可是不走近,又怎么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呢,对吧?说到小兰花,你那颗子弹是从哪来的啊,为什么可以杀死庆生?”
聂行风专心开车,像是没听到,半晌,张玄品出味道了,大叫:“你不会也跟土豆先生要子弹了吧?他一定不会免费给的,说,他坑了你多少钱?”
在金钱方面,张玄绝对是敏感的,聂行风敢断定,要是说了金额,他一定会祭个九天神雷去轰人家的房顶,便避重就轻,说:“不管多少钱,我都觉得值这个价。”
“那到底是多少钱啊!?”
不依不饶的追问,聂行风只好祭出杀手锏。
“张玄,最近房租普遍都上调了,咱们是不是也该调一调了,你家住了那么多人,总不成只付一个人的房租吧?”
这招百试百灵,张玄仰头看天,不言语了。
“张玄,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董事长,午餐我想吃咖喱,你说哪家咖喱饭最好吃?”
经过几天的治疗,陈文靖的神智逐渐恢复了清醒,那个跟他一起被拘禁的少年住在他隔壁,除了过度惊吓留下的心理创伤外,健康状况还不错,聂行风去看他们时,见两人相互照顾,处得挺融洽的,看来同生共死的经历也是一种药剂,在相处中慢慢治疗曾经留给他们的创伤。
陈文靖已从警方那里了解了事件的来龙去脉,在嗟叹陈悦书偏执的同时,也担心自己的寿命,答应付给张玄一大笔钱,求他告知解救的办法。
“万事有因必有果,我想你们陈家子孙早夭的起因或许是你的祖上曾借过寿,利生利,现在你们只是还债而已。”
张玄说:“要改变也很简单,散尽钱财,改名换姓,跟陈家断绝一切关系,看你面相,一定可以活很久的。”
听说散尽所有钱财,陈文靖犹豫了一下,问:“一点都不能留吗?”
“一分都不能,这就像人间还不起钱,申请破产一样,只有这样,你才能跟以往的债务完全划清界限,从头再来,所以——是享受富贵到不惑,还是两手空空重新打拼换长命百岁,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反正还有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
真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啊,陈文靖沉默半晌,问张玄,“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两个都不会,我只要当下过得开心就好了,”张玄笑眯眯地说:“生死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最大的问题。”
探望完陈文靖,他们又顺路去看了乔,乔恢复得很好,就是对柴犬的主人还活着这件事有点在意,这表示他无法收养那只小狗了,张玄安慰道:“凡事总是有得便有失,不去便不来,知足常乐,总会有更适合你的。”
下午,两人回到家,聂睿庭和颜开在他们家里,说是来接娃娃回去的,张玄问起颜开最近去了哪里,颜开表情古怪,说:“我去鬼界查娃娃的身世,被一些鬼缠住了,被困了很久才找到出口。”
直觉告诉张玄颜开没说实话,问:“那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没有,我担心娃娃有危险,就先赶了回来,”颜开看看聂行风,踌躇地问道:“主人,这世上会有相同的神祗相同的法力吗?”
聂行风对神祗方面没有研究,不知道颜开为什么这么问,摇了摇头,张玄说:“这种问题董事长不懂了,他跟我一样,只懂得怎么赚钱,不过你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蠢啊,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有相同的神祗?你当是印钞票呢,一版下来,全都长一个样?啊不,就算长一个样,号码也不一样的,所以总之,天底下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东西存在。”
真是个再好不过的比喻,见颜开脸都黑了,聂行风忍住笑,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主人。”
颜开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不过他既然不想说,聂行风也就没再追问,每个人都有属于他的秘密,庆生事件已经过去了,这些小细节也就让它过去吧。
又过了两天,Empire重新开业,萧兰草约了张玄当晚聚会,谁知张玄去了以后,等了一个多小时等到了放鸽子电话——萧兰草告诉他说临时有案子插进来,问能不能改下次。
“警察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只要你不跟我约下辈子就行。”
对面一阵沉默,张玄不知道萧兰草有没有听到,他吐完槽挂了电话,又打给聂行风,说自己被放鸽子了,问聂行风要不要出来一起喝酒。
聂行风同意了,张玄收线后,靠在高脚椅上看电视。
对面的电视里正在播放娱乐新闻,近期最大的新闻就是某富商把全部资产捐献给了慈善机构,而他本人则不知所终,后来有记者发现在某家珠宝店里当学徒的男人和那位富豪长得很像,不过姓名对不上,不敢确定真伪等等。
“干得漂亮,希望你有一个全新的人生。”
张玄看完新闻,把目光转到初九身上,说:“你好多天没开店,我还以为你要关门了呢。”
“只是身体不舒服,休了几天,”初九把擦好的酒杯放回柜子里,“这里不错,我过得很开心,暂时不会走。”
聊着天,聂行风赶到了,初九把他点的酒端上来,他和张玄碰了杯,说:“你看上去好像很无聊。”
“如果你在同一个地方坐一个小时的话,也会很无聊的。”
张玄玩着手机,聂行风知道他的心思,说:“想娃娃的话,就打电话给他啊。”
“很晚了,小家伙早睡了,现在庆生事件解决,没人再来吵他,他一定一觉睡到天亮。”
想起娃娃每天早上生龙活虎地叫自己起床,张玄就忍不住叹气,小孩子真是个神奇的生物,在的时候觉得很烦,但不在身边,又有点想他,往高脚椅的椅背上一靠,说:“我有点明白当年师父的心情了。”
聂行风转头看他,张玄笑了笑,说:“如果以后有机会见到师父,我一定要问他,当年他是不是被我气死的?”
聂行风笑了,这段时间他感觉得出张玄对娃娃的在意,许多感情,只有切身经历过,才能真正品味到它的珍贵和沉重,他想张玄在带娃娃的时候,也不自觉地感受到了师父曾倾注在自己身上的心血。
“那见到他的时候,也帮我带问个好,不过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多想了,师父的事是这样,陈家的事也是这样。”
“我没多想,只是有些感触而已,”张玄仰头把酒喝完,放下酒杯,“我觉得,如何在知足和野心之间取得平衡点很重要,活了这么久,我看到大多数的人都是在该知足的地方不满足,在该有野心的地方却又不上进。”
聂行风知道他所指,说:“陈悦书想要寿命,林纯磬想要更强的法术,庆生是难得的连接阴阳两界的媒介,以林纯磬的立场来看,这么大的利益,他很难拒绝。”
“这个我懂,但以我对林纯磬的了解,他是死也会跟对手同归于尽的那类人,他不会自杀,更不会因为害怕一头畜生而闭门不出,他那样做一定有其它理由,庆生的出现只是巧合,董事长你说是不是?”
“张玄。”
打断张玄的自言自语,聂行风替他把酒杯倒满,说:“我倒是觉得,一个事件走到最后,解谜并不是最重要的,而是我们可以从中吸取到什么,我相信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所谓永远的定义,也许就是为了等待而存在的,所以只要有等待,永远这个词就不会消失,任何秘密,终将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初九在吧台里调酒,听了这话,手微微一停,眼眸扫过他们,又低头继续调自己的酒。
张玄举起杯,跟聂行风碰了一下,“说得对极了,干一杯。”
两杯酒很快见了底,张玄把酒杯推过去让初九换酒,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老板的电话,想到可能是关于救人酬劳的事,张玄眼睛亮了,拿起手机,跟聂行风打了个招呼就跑了出去。
初九把调好的酒放到聂行风面前,门上铜铃响起,素问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提了一个大纸袋,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放了素问做的糕点。
初九迎了上去,素问低着头,小声说:“好久不见。”
之前两人大吵了一架,都有点尴尬,初九挠挠头,问了句很蠢的话——“眼睛好些了吗?”
“还是那样,不过伤好得差不多了,还要谢谢你给配的药……我是来道歉的,那天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你没说错,我没有那个能力,就不该多管闲事,我没听,最后搞成那样,还要你用法力来救我。”
“那件事啊,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放在心上。”
初九语气平淡,素问听不出他是不是在生气,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还是朋友吧?”
“如果我说不是,那以后是不是就吃不到你做的点心了?那太不合算了。”
初九笑道,素问也笑了,初九把他手里的纸袋接了过去,说:“其实,虽然我不赞同你的做法,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的,这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没必要去改变。”
话声低沉,素问觉得他还是不开心的,想看清他的表情,可惜眼前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他不由叹了口气。
额头被拍了一下,初九说:“你是狼,不要动不动就做出小兔子的表情,当初你可是很凶悍的。”
音乐声太吵,素问没听清,刚好张玄从外面跑进来,看到他,说:“这么巧素问,我正好要找你,跟我来。”
素问被拉走了,初九转回吧台,见聂行风的酒杯空了,问:“要再来一杯吗?”
聂行风把酒杯推过去,初九倒了酒给他,看到电视里播放的某个娱乐网站被收购的新闻,收购者是聂氏金融财团的下属公司,初九笑道:“聂先生是有意把生意扩展进新闻圈吗?”
“不,只是那家公司得罪过我,给他们一个惩戒而已。”聂行风喝着酒,淡淡说。
“哦,真没想到,”对聂行风的坦诚初九有些诧异,微笑说:“聂先生看起来不像是睚眦必报的人啊。”
“我是商人,商人的本色是求利,而最大利益之下,没有绝对。”聂行风看着初九,说:“这个道理,我想初九老板比我更清楚。”
品出了男人温和语调下的锋利,初九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他没有回应,聂行风又继续说:“所以许多时候,敌人和朋友之间没有绝对的界限,当利益相投时,这两者之间可以随意互换,我很喜欢交朋友,但如果朋友要与我为敌,我也不介意奉陪到底,你说对吗?”
跟聂行风四目相对,初九重新绽开笑颜,有种感觉,自己做的事,这个男人全都知道了,他在给自己警告,让自己明白,与他作对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我想我比较喜欢跟你做朋友,至少……我不会成为你的敌人,”初九摇着手里的调酒器,笑得一脸狡黠,“因为我也是生意人。”
“那为友情干杯。”
初九把调好的酒倒进酒杯,跟聂行风碰了一下杯,两人心照不宣,相对而笑。
酒喝完,张玄也跟素问聊完天回来了,聂行风见他有点沮丧,问:“怎么了?”
“娃娃很喜欢素问,我就想问问素问还有没有亲戚刚生小狼崽,抱一只给娃娃,可素问说他没有亲戚。”
谢天谢地,聂行风在心里松了口气,他不敢想象娃娃养只狼的话,那将会是怎样的恐怖事件。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素问起身告辞,张玄跟聂行风也一起离开,初九给他们结了帐,看看素问,张玄会意,伸手揽过素问的肩膀,说:“同路,一起走好了。”
三人走出酒吧,张玄看看表,问素问,“时间还早,要不要叫上土豆先生打牌啊?”
素问还没回答,黑暗中突然窜出几个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谢非冲在最前面,指着素问,向为首的男人叫道:“小师叔,打伤师弟的妖精就是他!”
男人走了过来,随着他的靠近,熟悉的感觉也随之向素问袭来,他只觉眼睛剧痛,头开始眩晕。
头顶霓虹灯光闪过,照亮了素问的脸庞,男人看到他,神色一变,失声叫道:“夜凌!”
似乎有些熟悉的名字,却因为太久远而无从记起,素问微微皱眉,张玄却明白了,那个被他杀死的九尾白狼不就叫夜凌吗?当年也曾有个人这样叫他的。
张玄转头看去,对面的男人眉宇轮廓有些眼熟,气度沉静,身上凝聚着修道者的平和气息,他记得的,那个曾对白狼恨之入骨,还在它死后发狂,开枪伤了他师父的人,他叫——曲星辰!
“小师叔,你认识他?”曲星辰的反应让大家很吃惊,张正问道。
曲星辰不答,快步走到素问面前,上下打量他,素问向后退开,手攥起,做出了御敌前的戒备姿势。
看到他的反应,曲星辰回过神,想起久远的过往,有些恍惚,又叫道:“夜凌。”
仍旧没有回答,酒吧里悠扬的音乐声传出来,加深了街道的冷寂,月光拉长了每个人的影子,亘古不变的月光,变的只是站在月下的人。
惊讶失措的曲星辰,神色淡漠的素问,还有一干不知缘故而茫然的天师弟子,世间百态,都在这一瞬表现得淋漓尽致。
张玄冷冷看着他们,他知道曲星辰是不会认错人的,既然他叫素问是夜凌,那么素问毫无疑问就是当年被自己杀死的狼妖。
虽然不知道狼妖是怎么复活的,但他有种预感——曾经封印的那段过往将因为所有人的重逢再度拉开帷幕,许多往事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而被淡忘,恰恰相反,它一直沉淀在每个人的心里,烙印般的深刻。
而那段秘密,终将会随着帷幕的拉开再次呈现在大家面前,以更鲜明的方式。
更多章節請下載APP
海鷗小說APP 海量小說 隨時隨地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