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不是麒麟,是火麒麟,是罗酆之主的所属物。”麒麟是祥瑞之物,火麒麟就不同了,虽然它们同宗,性情却截然相反,火麒麟性情残暴,这一点倒跟庆生更为接近,后来作恶神兽被斩杀,魂魄流落进酆都,就被酆都鬼帝作为坐骑收留了。当听说这是火麒麟后,张玄把手伸进口袋,想看看聂行风有没有再给他烧神兵符箓,遇到这种凶残的恶兽,不拼一场看来是不可能了。看出了他的意图,马面急忙制止,“你是打不过它们的,就算打得过,惹恼了上头的人,你今后也别想再离开酆都。”“我知道,打狗还得看主人,不过主人如果不讲理,那也没办法。”张玄一贯的做风是遇到麻烦插科打诨,混得过去就过去,混不过去就打,打不过就逃,但酆都是鬼界,他从来后就一直被算计,逃又能逃到哪儿去,再说——“酆都鬼帝再大,大得过北帝阴君吗?”“大不过,但我觉得在见到阴君之前,你已经是火麒麟的腹中餐了。”说这种话真是长敌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张玄心想要是董事长在这里,一定会赞同地说——想打就打,有什么麻烦,我来担。看来一个好的搭档果然是千金难求啊。眼见那群恶兽靠得越来越近,嘴巴张开,火焰隐隐喷出,张玄觉得不需要再等了,手上没兵器,他把算盘打到了马面的蛇矛上,马面感觉到了,连连摇头,张玄便说:“那你过去打个招呼呗,你们是同事,也许它们会卖个面子给你。”“你觉得野兽听得懂一只鬼说话吗?”“谈不拢,又不让打,难道你要舍身饲虎啊?”张玄耐心耗尽了,大吼起来,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叫声,张玄抬起头,刚好看到一道光影以非常流畅的抛物线状态飞速坠下来,然后不偏不倚,跌在了为首的麒麟兽的背上。万有引力定律在这时候得到了完美的诠释,麒麟兽被那道影子砸得扑倒在地,影子又手舞足蹈地抓住它的兽角,于是坠落者的平衡是控制住了,火麒麟却被他带着脑袋向前撞去,砰的一声,撞到前面的石头上,趴倒在地不动了。等等,这是什么状况?撞死了还是撞晕了?那个传说中比庆生不知道要厉害多少倍的神兽就这样搞定了?要不是包子咽下了肚,张玄一定会再被呛到,瞪大眼睛,跟马面一起看向神秘的下坠物体,其它几只火麒麟似乎也被眼前的场景震到了,一齐定在那里,忘了向前紧逼。自由落体者在瘫倒的麒麟身上晃悠了两下,拍拍胯下坐骑,像是没搞清状况似的,又抓住麒麟的角摇了摇,把它当做扶手,从可怜的神兽身上跳了下来,一抬头,刚好跟张玄打了个照面。“张玄!?”看到他,男人脸上的两个酒窝变得明显了,欢乐之情不言而喻。马面看张玄,“你朋友?”“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是,”面对永远不在状况中,却可以时刻打破状况的钟魁,张玄嘟囔:“他叫钟魁,钟表的钟,花魁的魁。”“是魁星的魁。”钟魁还没从堕进地狱后的惊吓中缓过来,就惊喜地发现现状也不是太糟糕,他飞快地跑过来,脚下不小心被东西绊住了,噗通一声跪下来,正好跪在了马面面前。张玄喷了,“哇,刚分开没多久,你不需要激动得一见面就跪吧。”“谁跪你了,我跪的是这位前辈。”钟魁对自己莫名其妙的跌倒也觉得奇怪,他把这个归结于不熟悉地形的缘故,爬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土,又上下打量马面。“咦,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啊。”“帅哥,搭讪用错地方了吧?”张玄犯了个白眼,吐槽道,他的胳膊被马面拉住,低声道:“快走!”那头趴在地上的倒霉神兽动了动,像是快要从昏厥中苏醒了,看到其它火麒麟也随之动起来,在它们做出围攻之前,马面口念咒语,带着张玄和钟魁跑走了。仗着对地形熟悉,没多久马面就把追击他们的灵兽甩没了,生怕它们嗅着气味再追来,他中途又用矛头在地上做了隐藏结界,这样一连做了几次,才停下脚步。地府不比阳间,在阴气和烈火交织的地方一番奔跑,张玄吃不消了,停下后呼呼直喘,问钟魁。“你怎么会来?”钟魁还没开口,被马面伸手推开,眼睛瞪圆了问张玄。“你先解释一下你究竟得罪了谁?恶鬼出没的那片是纣绝阴天宫的管辖地带,火麒麟是罗酆鬼帝的饲兽,你做了什么,让罗酆六天和鬼帝都来追杀你?”“听起来个个背景都很大的样子喔,”钟魁插嘴说:“那鬼大哥你要问他,这里还有谁是他没得罪的?”“什么鬼大哥?我儿子都跟你一般大了,叫声大叔会死啊。”“我本来就是死的,”钟魁说完,见马面整张脸都拉长了,他从善如流,“那该怎么称呼你啊,鬼叔?”马面很自豪地一顿蛇矛,“电视电影小说里,我常出现。”“白无常?”蛇矛尖头转向钟魁,看样子是要给他来个串烧,最后还是忍住了,马面粗声粗气地吼:“我姓马!”“又是姓马的?”钟魁兴奋了,无视顶在自己胸口上的矛尖,抓住张玄用力摇,“你是不是找到跟马家有关的人了?是马先生还是马言澈?”看到马面拉得越来越长的一张脸,张玄觉得要是自己再不说句话,那尖锐的矛头要给钟魁来个透心凉是件非常轻松加愉快的事。还没等张玄开口,马面已转身大踏步离开了,他赶紧冲上去截住,问:“你去哪里?”“这活我不干了,你是通缉犯,我可不想为了几块钱丢了饭碗,路我指了,自己去找孟婆吧。”靠,这种黑漆漆的地方就算指了路,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啊,见马面头也不回地走远了,张玄没办法,叫道:“一口价,五十亿冥币加十万美金怎样?”脚步停下,似乎在踌躇,张玄瞅瞅还一脸茫然的钟魁,二话不说把他也推了出去。“再给你搭个小鬼,以后你去阳间办事,吩咐他去做就行。”这回马面满意了,快步跑回来,很苛刻地上下打量钟魁,又问了他的年龄和职业,嘟囔道:“长得文文静静的,看不出还是做模特儿的,薪水很高吗?养得活自己?”“还好,我现在主要是为马先生……就是国际服装设计大师当助手。”“小子,记住我一句话,这世上能称得上大师的十之八九都是骗子,小心那家伙骗你。”马面对马灵枢好像很有成见,直接把他否定了,又对张玄说:“一言为定,不许反悔。”“只要你别反悔临阵脱逃就好。”马面做事爽利,交易完成,马上带他们继续赶往望乡台,钟魁跟在后面,提醒说:“你们好像忘了问我的意愿。”“跟着马叔混,将来有得是好处拿的,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差事,你还抱怨什么?”张玄边说边给钟魁眨眼,说起来牛头马面去阳间无非是押解游魂野鬼,这种事轮不到钟魁去做,所以只是个场面上的人情,先跟马面把关系打好,找到娃娃再说。等回到阳间,马面要是真想让钟魁当差,对钟魁这种遭遇离奇的鬼来说也不是坏事,说不定还能从中找到解决他目前状况的办法呢。钟魁个性随和,任张玄把自己卖了也没多说什么,路上将阳间的事情说了一遍,当听到因为马灵枢的劝说,聂行风打消了继续寻找自己的念头时,张玄眉头挑了挑,说:“不管他做出怎样的决定,都不会有错。”“你说马先生?现在想想,我也觉得他不像是那么没人情味的人。”“我说董事长。”虽然他一直觉得马灵枢这个人不地道,但这次马灵枢没说错,问:“那你到底是怎么开启地府之门的?”“不知道,可能这要问汉堡了,可惜掉下来时我们失散了,希望它没事。”“放心,这里最不可能有事的就是它了。”还有比汉堡更会见风使舵的家伙吗?别说这里是它老家,就算不是,以它的个性,去哪儿不是如鱼得水?话虽这样说,在钟魁的催促下,张玄还是用灵力试着召唤了汉堡,结果不如人意,他顺便又试了试召唤自己的法器,一样毫无反应。马面走得很快,仿佛急着解决问题的人是他似的,他走在最前面,没插嘴两人的聊天,但张玄有种感觉,自己跟钟魁的对话他都字字不落地听进了心里去。望乡台终于到了。周周转转了一大圈,最后又回到了张玄来时经过的忘川江边。江水湍流,带着无数阴魂亡灵向前奔走,忘川的一边便是奈何桥,桥头支了一口大锅,老远便看到阴鬼正排着队等候那碗传说中的孟婆汤,队伍一直排到无法看到的黑暗远方,不知这里每天到底有多少阴魂在等待步入轮回。张玄跟随马面走过去,看到锅旁站了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男人穿着围裙,舀汤手法快而娴熟,一勺一碗,不断重逢着相同的动作,张玄的嘴巴惊得张大了,钟魁也很惊讶,小声问:“孟婆是男人?”这句话导致钟魁的头被马面啪的拍了一巴掌,他没用力,钟魁却被带着向前栽了一跟头,刚好冲到摆在旁边的藤椅前,一位身着绿衫的丽人正斜靠在椅上休息,看到钟魁冲过来,她噗嗤笑了,对马面说:“打得这么顺手,你是在打儿子吗?”“我可没好福气有这种儿子,他们是来找你帮忙的,我就顺路把他们带过来了。”女人坐的藤椅摆在背阴的地方,周围又被石块围住,要不是她先开口,没人会注意到这里还别有洞天。但当她站起来后,气势就完全不一样了,一袭浅绿色纱裙,腰间随意系了条金色挂穗,阴风拂过时,挂穗随风飘摇,说不出的洒脱,她的眼神扫过来,张玄感觉心头不自禁地猛跳了几下,他被女人的美惊艳到了。美女张玄见得不少,但这种妖娆到极致的风情他还是头一次见,印象中只有狐妖才可能变化出这样的容颜,偏偏女人的妖艳中还带了份英气,眉间浅笑,笑容流露出一点点狡猾,却不会让人生厌,反而更倾倒于她的妖魅,如果不是听到了她跟马面的对话,张玄绝对不相信这位美到天怒人怨的女子就是他们要找的孟婆。“早知道要来见大美女,我就该提前准备好高像素的照相机,”张玄把手机拿出来,一脸诚恳地对孟婆说:“孟姐姐,作为你的铁杆粉丝,我能跟你合张影吗?”女人笑得花枝乱颤,眼眸流转,问马面,“嘴这么甜,他是谁啊?”“我叫张玄,这是我的名片,在阳间做天师混口饭吃,孟姐姐什么时候去上面玩,一定要来捧我的场。”张玄身上的东西在落水时全湿了,掏出的名片也是湿漉漉的,孟婆没嫌弃,收下后,翻看着名片,笑道:“若论岁数,我可以当你的祖奶奶了,还姐姐、姐姐的叫,真是没大没小。”她埋怨着,却没一点不高兴的意思,钟魁看到,冲张玄暗中竖了下大拇指,示意他再接再厉。张玄挑挑眉,心道要是真论辈分,爷要做你祖宗了,眼神一瞟,看到藤椅旁的玉石小桌,上面放了几盘精致糕点,看来这位美女很会享受她的鬼生,派发孟婆汤的工作都交给下属去做了。既然孟婆没有拒绝的意思,张玄把手机塞给钟魁,自己跑到她身边摆好姿势,钟魁帮忙拍下来,马面在旁边被无视了,摸摸自己的长脸,嘟囔:“啧啧,什么时代都是颜值高的吃香啊。”钟魁过意不去,拿出手机,对马面说:“要不我们也来一张吧?”“我为什么要跟一只鬼拍照?”马面一脸不爽的样子,却掏出自己的手机,把钟魁拽过去,给两人自拍了一张,看到他手里的苹果机,钟魁震惊了。“你们也用手机啊?”“地府也是与时俱进的。”张玄拍照时不忘工作,把自己来的目的说了,孟婆不置可否,等相片拍完,她走到煮锅前,舀了碗汤端回来,放到玉石桌上,拇指和食指扣在一起,冲张玄做了个圈状的手势,张玄大喜。“OK?”“是三亿。”孟婆晃了晃后面余下的三指,那里才是重点。钟魁大叫起来,“三亿那么多?”“三亿冥币而已。”马面满不在乎地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那只能你自己推了。”不过是三亿,张玄对孟婆说:“可以,你帮我这个忙,等回到阳间,我送你五亿。”“这里现金交易,概不赊账。”孟婆一脸笑吟吟,吐出的字却硬得像铁板钉钉,张玄有种不好的预感,继续赔笑疏通。“可我现在没钱啊,美女,看在大家一见如故的份上,迟点再收怎么样?”“我这没这规矩。”孟婆看着张玄,颇有深意地说:“要不是看你还顺眼,三亿我也不会帮的。”“规矩不外乎人情,我欠你这个情,日后一定还上好不好?”“日后的事谁知道呢,别忘了你现在可是通缉犯,不知有多少人想找到你,要是你死了,那姐姐我这个忙岂不是白帮了?”“你知道多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多少我都知道些。”看着眼前这张妖媚的笑靥,张玄第一次发现蛇蝎美人这个词的比喻是多么的贴切,相比来说,长相凶恶的马面就好说话多了,不过现在有求于人,他只能忍住气,掏了掏口袋,空空如也的口袋让他打消了侥幸的念头,看看钟魁,这只鬼是不用指望了,他只好问马面。“大哥……不,大叔,借我点钱怎么样?回头连利息一起还你。”马面苦着脸不说话,张玄还要再求,孟婆噗嗤笑了。“求他没用的,全地府的鬼都知道马面最穷。”穷屁啊,前不久这鬼还在他这赖了几十个亿!大概张玄悻悻的表情把孟婆打动了,她叹了口气,柔声说:“其实我也没那么难说话了,我有个折中的办法,就看你答不答应。”“什么?”妖媚的眼神盯过来,像是在欣赏古瓷珍品似的,一直盯着张玄的脸不动。张玄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直觉感到这个折中的办法将会更恐怖,果然就听孟婆说:“你长得不错,是我喜欢的型。”张玄马上向后退开两步,“我觉得任何美好的事物,都只适合远观。”“放心,我不要你的人,”孟婆被他夸张的的反应逗得咯咯直笑,说:“我挺喜欢你这张脸的,要不要考虑跟我换一下?”张玄没听懂,眼眸扫过这张倾城容颜,心想这张脸不会也是她跟哪个倒霉蛋换来的吧?“是的。”猜到了他的想法,孟婆坦然承认:“上次来求我的人就是用他的面相换取一观孟婆汤。”“那个人跟我现在一样穷吗?”“那倒不,不过我比较喜欢收取对对方来说最好的东西,你不觉得这张容颜生在男人身上太可惜了吗?”竟然是男人!情报太爆炸,张玄和钟魁都瞪大了眼睛,只有马面面不改色,看来这件事他早就知道。“可你已经得到了这么美的容貌,而且也这么适合你的品位,干吗还要跟我换啊?”“再美的样子看多了也会腻的,我现在比较对你感兴趣。”孟婆微笑看他,眼神放肆得像是在看已经属于自己的东西。“小帅哥,姐姐今天心情好,对你已经很宽容了,掏钱还是换脸,你可以任选其一,之前那个,他连选都没得选。”谢谢孟婆的大度,可他完全没兴趣顶着别人的脸回阳间,颜值再高有个屁用啊,就跟韩国那些流水线美女似的,一点特色都没有,嗯,不行不行!张玄没忽略孟婆眼里闪烁的狡诈光芒,话说得好听,那是因为她笃定自己拿不出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欣赏别人为了选择而烦恼纠结,并以此为乐,真是个恶毒的女人。“问个小问题哈,要是回头厌了的话,还可以再换回来吗?”他好奇地问。“我可以,你不行。”“为什么!?”“法术就是这样子的呀,这你要问当初炼制这个法咒的人。”孟婆笑吟吟地说:“没多少时间了,罗酆六天和鬼帝的人很快就会赶到,你要快做决定啊。”靠,你以为这是买包子啊,肉馅菜馅随便选一个就好!早知道刚才就不多说废话了,还以为拉拉近乎做事能方便一些,现在看来根本是浪费时间。张玄气得想骂人,看出他的不悦,孟婆叹了口气,“这碗孟婆汤不是随便谁都可以看到的,要是轻易就能看到,又怎能体会它的珍贵?”“张玄,要不我们再另外想办法好了。”钟魁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说:“你不是会天眼咒吗?我听小白说你以前用过的,可以看到曾经发生的事情。”张玄没好气地白了钟魁一眼,如果他能用早就用了,还需要在这里求人吗?“看来对你来说,你要找的人也不过如此了。”孟婆等得不耐烦了,冷笑道:“当年那个男人为了看一眼孟婆汤,把他自认为最珍贵的东西换给了我,一点踌躇都没有,那才是响当当的汉子,要是你打不定主意,就速速离开吧,不要再在这里碍眼!”俗话说点将不如激将,这句话惹恼了张玄,他反而冷静下来,问:“那个人看孟婆汤也是为了寻人吗?”“是。”“那你交换错东西了,”张玄冷冷说:“既然他可以为了寻人毫不犹豫把容貌给了你,也就是说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容貌,而是他要找的人。”孟婆一怔,眉头懊悔地皱起,看到她受了打击,张玄心情大好,突然觉得换脸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手掌往桌上一拍,豪情万丈地说:“不就是一张脸嘛,哥又不是靠脸吃饭的,跟你换就是!”“张玄!”钟魁猛力拽他的胳膊,张玄不以为意地摇摇手,问孟婆。“要怎么换?我赶时间,别搞太久。”孟婆不说话,紧盯着他,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这次轮到张玄不耐烦了,正要催促,钟魁又拉了他一把,指着他的口袋,叫道:“你看!”张玄低头,发现原本瘪瘪的口袋不知什么时候竟变得鼓鼓的,他信手一掏,竟然掏出了一大把冥币,再掏,又是一大把,就好像变戏法似的,纸钱源源不断地从口袋里冒出来,两只手都拿不了,钟魁帮忙把钱拿好,放到桌上。董事长,这世上果然没人比你更了解我!要不是眼前的环境太诡异,张玄一定跳起来高呼他的兴奋之情,除了聂行风,没人会想得这么周到,知道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并且在紧要关头把钱源源送上。冥币各种面额都有,张玄懒得清点,归拢好后一股脑推给孟婆,向她微笑说:“现在我改送钱了,美女,清点一下,没问题的话,就开始吧。”事到临头居然被搅合了,这个峰回路转让孟婆始料不及,眼睛眯起来,毫不掩饰内心的不甘,这表情有点眼熟,张玄愣了下,却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你这次运气真好。”她咬牙说。“谢谢,我运气一向都很好,谁让我的搭档是招财猫呢。”张玄想掩饰自己愉悦的心情,不是很成功,这让孟婆更觉得不快,却没再啰嗦,问:“你要看谁的前生今世?”“不用那么远,我就看我儿子几个小时前的经历就好。”张玄把娃娃的小铃铛递给孟婆,孟婆接过去,用手指捻了捻,将银铃放在瓷碗上,就听她口中念念有词,碗里的水开始散出波纹,随着铃铛声响,原本混沌的水面变得清晰起来,像面铜镜,映出了娃娃的身影。看背景还是在小木屋,张玄睡着后,娃娃跑去其它房间乱翻,很快的,他从角落里找到了一些紫色草梗,张玄没见过仙茈草,但看颜色,猜想那该是恶鬼用来煮汤的草药。娃娃拽了两把叶子塞进嘴里,小家伙可能是饿了,吃得很急,中途还被呛到了,张玄看得哭笑不得,觉察到钟魁埋怨的目光扫过来,他有苦难言——要不是他当时被药迷倒,才不会让娃娃去吃草呢。就在娃娃吃得正欢的时候,恶鬼回来了,很粗暴地把他揪起来,娃娃在挣扎中咬到了恶鬼,恶鬼被惹火了,夹着他走到窗前,打开那道结界木窗,把孩子扔了出去,谁知娃娃在落下时扯到了恶鬼缠在腰间的索魂丝,等它反应过来,索魂丝已随着娃娃一起掉了下去。想到下面的炼火地狱,张玄紧张地把手握紧了,要是他早知道恶鬼这样对付娃娃,一定不会让它死得那么便宜!不过因果循环,恶鬼最后也落进了炼狱,倒是娃娃很幸运,他在落下时刚好有只鹰从旁边经过,顺手用爪子把他抓住了,那是只身形硕大的纯黑鹰隼,极快的飞动中,爪尖鸟喙闪烁出淡金光芒,钟魁失声叫道:“汉堡!”张玄摇摇头否定了,虽然地府阴鹰都身形神态相同,但是不是汉堡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如果真是汉堡,就不会像抓食物那样抓娃娃,而是用背驮了,这只是只碰巧经过的信使而已。阴鹰抓着娃娃把他一路带到同伴那里,但见山石间围了不少鹰隼,有些体形样貌怪异,在发现娃娃后,眼里都露出对猎物的贪欲,飞过来把他围在当中。水面透不出声音,不过从娃娃惊慌的神态中可以看出他被吓到了,一边哭一边躲避鹰隼的啄食,好不容易冲出夹击,脚下却不小心滑到,从突起的山岩上掉了下去,这时一只硕大墨鹰从远处飞来,将他驮住后飞速展翅离开。这才是汉堡!看到汉堡出现,张玄一直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不过接下来的情况一点都不乐观,当发现到嘴的食物飞掉后,那些阴鹰追了上去,将汉堡围住,一齐发起攻击。阴间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面对敢在口中夺食的家伙,即使是同伴,它们也会毫不留情地予以痛击,对它们来说,汉堡的存在跟娃娃没什么不同,都是可以逐杀吞噬的食物。血腥残忍的殊死拼斗,即使隔着一层水波,也让旁观者看得心惊胆颤,钟魁先忍不住了,问:“这是在哪里?张玄,我们快去救人吧?”张玄屏住呼吸,正想再看仔细一些,附近传来嘈乱声,孟婆汤的灵气被惊扰,碗里泛起水波,景象随着波澜消失了。状况在最惊险的地方断掉了,张玄忙对孟婆说:“快继续。”孟婆的脸色有点白,又试了一遍,碗里却不再有反应,她摇摇头放弃了,说:“今天我的灵力消损太多,没法接下去了。”灵力消损?张玄冷眼看她,“你还为谁看过?”“谁付得起价钱,我就为谁看,要想打听一个人的行踪,我这里是最方便的,上天入地都不怕找不到,”孟婆恢复了一开始的温婉气质,对张玄微笑说:“要知道阴间可一点都不比阳间太平啊。”娃娃所在的位置他们已经看到了,生怕耽搁下去再有变故,张玄没跟孟婆啰嗦,收了银铃铛,刚好煮锅旁的骚乱更激烈,维护秩序的阴差压不住了,孟婆把他们三人撂下,匆匆跑了过去。“小东西跑去了信使的地盘上,有点麻烦了,快跟我来。”马面带着张玄和钟魁离开,经过骚乱的队伍时,张玄随意瞄了一眼,发现是个不想喝孟婆汤的鬼在那里吵闹,已经被阴差压住了,瓷碗抵在他嘴边强行往下灌,张玄心中有事,没多在意,谁知没走几步,就听身后有人叫:“张玄!”声音很熟,张玄回过头,刚好看到那个被迫喝汤的鬼把碗推开,脸庞露出来,竟是林纯磬。看到阴差又压住他想要强迫他喝孟婆汤,张玄冲过去,一伸手,把汤碗拨开了。瓷碗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被当众砸场子,孟婆变了脸,怒喝:“张玄,你想干什么?”喝声被无视了,张玄上下打量眼前这只新鬼,从外表到服饰无一不显示他就是林纯磬,不过从时间上来算,林纯磬才过世不久就可以轮回,实在是早得离奇,他担心这又是恶鬼搞的把戏,故意问:“磬叔,你怎么在这里?”林纯磬面容呆滞,看着他,眉毛很纠结地拧成了一团,却不说话,张玄还要再问,手腕突然被握住,林纯磬拉着他飞快向前跑去,钟魁不明所以,也跟了上去。场面失去了控制,孟婆气得脸都青了,马面犹豫了一下,就这一瞬间的踌躇,张玄和钟魁已经冲进了黑暗的雾气中,他只好一顿蛇矛,也追了过去,就听孟婆的尖叫声从后面遥遥传来。“张玄你给我把鬼还回来,否则我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