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啊，魏。”
坐长途车是很无聊的，快速行驶的奔驰车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乔在睡了一觉，看完一本时装杂志，又打了几个哈欠后，注意力终于转到了正充当司机一职的魏正义身上。
没有回应，魏正义绷着脸闷头开车，乔把座椅靠背拉回来，坐直身子，说：“之前出了那么多麻烦事，我好心叫你出来散心，你不领情也罢了，没必要一直冲我横眉冷对吧？”
“‘好心’？你确定你不是‘私心’？”
“好吧，我承认是有私心的，马言澈怨灵那件事之后，我们好久没聚了，所以我想该找个机会联络下同门的感情。”
“你想多了，你是贼我是兵，联络个屁感情，我拿的是政府的薪水，不是黑社会大哥派的红包！”
“可你以前也都是马前鞍后啊，卧底不这样做，你怎么能拿到第一手资料把我投进监狱呢？”
“是鞍前马后！说得就好像你很想进监狱似的，神经病！”魏正义翻了个白眼，“做卧底没成果，所以任务中止了，现在局长让我每天进局里做事。”
“那也不用十几个小时都做事吧？”
“可我也需要有自己的私人时间啊大哥，就算是保镖，你也不能要求他二十四小时待命，对吧？”
“是是是，我不该在你相亲的时候把你拖出来，不过说起来你也得感谢我啊，那女人智商太低了，你们要是结合，后代智商堪忧啊。”
“呵呵，就你智商高，你一家智商都高。”
“那你说她约你去山上看雪，是有脑子吗？这种暖冬，除非你们去爬喜马拉雅山，否则上山只能喝西北风，你说，你是想去山上喝一天西北风吗？”
魏正义哈哈哈笑起来，因为乔说对了，比起上山喝西北风，他宁可查案去。
乔见他心情好了，又说：“看，还不感谢我？”
“感谢你个屁，是我聪明，找了个好借口，否则临时跑出来，回头要被我爸骂死了。”
“什么借口？”
魏正义脸一变，支吾：“没什么……就……我随便找的借口。”
“听说令尊的脾气不是很好啊，随便找的借口很难蒙混过关吧，师兄？请把谎言说得完美一点，我又不是你的相亲对象，我的智商可是很高的。”
“好好好，我说，我说总成了吧。是上头接到了有关萧家人渎职的投诉，所以要我去那边暗中调查，你知道萧魏两家的地位，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当然希望能内部解决，否则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你说的那个人是萧兰草的亲戚？”
“算是我表哥的远亲，所以我跟他也算有一点点的亲戚关系，他叫萧靖诚，是个很有手腕的人，马上就要升职了，所以这个时候传出问题很微妙，为了避嫌，萧家不方便出面，就拜托给我们家，我爸就推荐了我。”
“这件事萧兰草知道？”
“也许吧，不过他那个人很精明的，既然没被告知，就当没这回事，这是滩浑水，一个不小心，不仅查不到真相，说不定还会被拉进水里，所以谁也不想碰。”
“老爷子那么世故，明知出力不讨好，为什么还要举荐你？”
“你以为他想啊？”说到这个，魏正义火气又上来了，“要不是你说有事，硬把我拖走，我会去领这差事吗，我都先斩后奏了，我家老头子还能说什么，他干生气也没办法，只好做顺水人情。”
说来说去，原来是他造成的。
乔有点心虚，拿起矿泉水瓶递给魏正义，魏正义没接，哼道：“把瓶盖拧开不会啊？这样子让我怎么喝？”
乔拧开瓶盖递给他，说：“其实我这次临时出门，也是有目的的，所以带上你比较方便。”
“我知道，你会做没目的的事吗？”说了大半天，魏正义口渴了，咕嘟咕嘟灌着水，说：“玩赛鸽嘛，连汉堡都利用上了，你暗地里一定押了不少钱进去吧。”
“确切地说，是上次赛鸽大会时有人做手脚，害我赔了几百万，所以这次我让汉堡伪装成赛鸽参赛，看看背后捣鬼的究竟是谁。”
“哈，赌赛鸽你还敢说得这么堂堂正正的？就当花钱买教训，以后不要玩这种东西了。”
“那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敢算计我，就要有被报复的觉悟，哼，如果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以后伯尔吉亚家族还怎么在这里立足？”
“你们家族在意大利已经够风光了，难道还想把这边也霸占下来？我警告你啊，最好不要在我眼皮底下搞事，否则……”
“我就知道你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啰嗦个不停，所以才没跟你讲，我不说不是想隐瞒你，而是不希望我们为各自的立场争吵，”顿了一下，乔又说：“我答应你不主动犯事，但如果别人犯到我头上，我也不会忍气吞声。”
魏正义不说话了，跟最初认识时相比，乔的确变了很多，每个人都有他做事的立场，他也不能苛求对方太多。
他把矿泉水瓶放回去，谁知方向盘突然自动转去一边，他慌忙踩刹车，却发现刹车失灵了，轿车在极快的速度下失去了控制，车头一偏，向对面车道甩去。
“小心！”
乔坐在副驾驶座上，来不及做任何应变，眼看到有辆轿车冲过来，他紧忙压住魏正义扑倒，但预料中的撞击没有发生，车里静悄悄的，只听到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乔惊魂未定地坐起来，他们的车越过了隔离线，横斜在对面的车道上。
时间还早，隧道里一辆车都没有，刚才险些撞到他们的车也不见了踪影，乔又转头往后看，只看到两排幽暗的灯光，一路延伸到前方，并没有车辆跑过去的迹象。
魏正义揉着额头，因为乔用力过猛，他的头撞到了车门上，痛得直嘶气，眼神投过来，里面同样充满了惊疑和迷惑。
“那辆冲过来的车你有没有看到？”
乔指着前方车道问，他没注意车型和颜色，但车绝对是存在的。
“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你还好吧？”
“很好啊，不过如果你一直停在道中央，可能就不太好了。”
隧道里随时会有车经过，光线又不足，发生车祸那是分分钟的事。
魏正义慌忙打方向盘，将车转回原来的车道上，揉着头，说：“刚才真见鬼，方向盘好像一下子活了似的。”
“还真是‘见鬼’，算了，车我来开吧。”
“我没事，只要别再见到那些东西。”
魏正义试了下刹车装置，确定没问题后，把车重新开动起来，又冲乔说了声抱歉。
“干什么说对不起？很久没享受这种刺激了，有点怀念。”
乔完全没把刚才的恐怖经历当回事，喝着水，满不在乎地说。
魏正义还在后怕着呢，忽然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黄色甲壳虫飞快驶近，转眼间就追到了他们的车尾，却依然不减速。
眼见就要撞上了，幸好旁边有个临时停靠点，魏正义慌忙把车拐进去，随即便见甲壳虫擦着他们的车冲了过去，一侧的后视镜被刮到，自动收了回来。
“这么快的车速，赶着去投胎啊！”
几分钟之内连着险些遭遇两场车祸，魏正义惊得汗毛都竖起来了，甲壳虫瞬间远去，他只隐约看到车里坐着一对年轻人，忍不住骂道。
乔沉下脸掏出手枪，魏正义真怕他脾气上来，开车追上去给车主几粒子弹，忙说：“算了算了，只是飙车，我们小心点就好。”
“碰上我，该小心的是他们！”
话语中充满戾气，魏正义知道他恼了，正要再劝，车窗上突然传来拍打声。
幽静空间里那声音显得相当刺耳，砰砰砰接连响起，魏正义没防备，心脏被震得乱跳起来，转头一看，当场呆住了——玻璃窗外面，一个满脸鲜血的男人紧贴在上面，金黄头发上沾了斑驳的血迹，手掌飞快地拍打车窗，在窗上留下一块块残缺的掌印。
男人很激动，整张脸都扭曲了，血随着他的拍打沿车窗流下，将整面玻璃都弄模糊了。
感觉到浅淡的阴气散来，魏正义顺手掏出道符便要弹出，就见男人突然间眼珠整个暴突出来，身体发出剧烈的颤抖，嘴巴张了张，像是在叫嚷什么，他下意识地去模仿男人的嘴型，男人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接着顺着车窗滑了下去。
乔跳下车，转到车的另一边查看，地面上已无人影，他打开车门，跟坐在里面的魏正义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明白过来——见鬼了。
“是在这里遭遇车祸的亡灵吧？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一直徘徊着向经过的人求救。”
看着车窗上逐渐消失的血掌印，乔说。
“他刚才说的好像不是救命，而是小心……”回忆着鬼的口型，魏正义疑惑地说。
或许意识到那是他可以传达给生者的最后信息，男人叫得声嘶力竭，可惜他们什么都听不到，至于‘小心’后面的话，魏正义只能模仿，却猜不出他说了什么。
想到亡灵不断徘徊着想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他人，魏正义叹了口气，下了车，取出几张安魂符箓，对着空旷的隧道说：“不管你生前经历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放下眷恋，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他说完，将道符点燃甩向空中，希望亡灵可以听懂，随道符的牵引顺利往生。
乔在一旁静静看着，魏正义的道术在所有修道者中也许是最低等的，但却最虔诚，而做道场最需要的就是虔诚和真心，这一点张玄没有，他也没有，所以真正说到道学宗义，他们都不如魏正义。
燃着的道符随着魏正义的咒语翩翩飞向四方，荧光微弱，却给冬日带来了几许暖意，乔也取出道符，点燃了，跟魏正义一同将安魂的法事做完，说：“今天碰到我师兄是你们的运气，机会只有一次，最好长点眼色，快跟着道符离开。”
魏正义瞪了乔一眼，这种语气哪是超度，根本是威胁嘛，还好咒语生了效，道符燃尽后，四周阴气逐渐减弱，前方变得明亮起来。
咚咚咚！
响声从车里连续传来，魏正义回过头，隔着车窗，一个很小的小骷髅头正在里面蹦跳着，像是被外面的道符罡气吸引住了，它两个圆圆的眼眶里闪烁着幽蓝的亮光，不断努力地撞击车窗，如果可以听得懂骷髅头说话，魏正义想它一定在吵——放我出来，快放我出来，我也要玩！
“你怎么把它也带来了？”
简单的法事做完，魏正义不悦地问，乔没把他的埋怨当回事，回到车上，抓起骷髅头，一根手指戳进它的眼眶里，当球似的来回转着，说：“小乖挺好玩的，就养在身边了。”
不知是不是在隧道里呆久了，听力出了问题，在乔捉弄骷髅头时，魏正义恍惚听到不悦的唧哇叫声，像小孩子的哭声，听得他心里毛毛的。
养猫养狗养小鬼他都见过，就是没见有人养骷髅头，想起之前骷髅头吸血打架的样子，他心里万分后悔自己当初一念之差，把这个当礼物送给了乔。
偏偏乔很中意它，戳完眼眶，又摆弄它头上的蝴蝶结，甚至连昵称都起了，魏正义忍不住提醒：“它会吸血的，很邪门，你小心点。”
“知道。”
乔把骷髅头放回随身包里，魏正义又听到不快的咕哝声，他越发觉得骷髅头有问题，想把它拿出来，乔拦住了，说：“你脸色不好，我来开车吧。”
“我没事。”
一切都是亡灵和小骷髅头在搞鬼，魏正义绝对不承认自己有问题，他坚持不松方向盘，乔也没勉强，笑道：“随你了，只要是你开，就算前面是地府，我也坐定了。”
魏正义一巴掌拍过去，吼道：“少在这里乱说话，你还嫌麻烦不够多吗！？”
“我这不是怕你一直开车会累着嘛。”
“你开车，我会觉得更可怕。”
“飙车飙得你害怕吗？”
“是是是，你的飙车技术我早就领教过了，伯尔吉亚先生。”
车重新开起来，这次很顺利，没再出现怪异景象，魏正义放下心，路上又仔细注意车的状况，觉得车完全没问题，他问：“刚才刹车失灵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有辆车从对面开过来，开车的好像是个戴眼镜的男人，现在想想，可能是鬼车吧，一个星期前这里出了场大车祸，我们遇到的应该是在车祸里丧生的亡灵。”
“车祸？”
面对魏正义惊讶的表情，乔的反应更惊讶，“这么大的事故你居然不知道？你每天都在警局做什么？”
魏正义不说话了，看着前方，一副专心开车的模样，乔哈哈哈笑起来，魏正义不爽了，吼道：“我现在窝在档案室里跟老爷爷作伴，什么新闻都不知道！”
大吼换来乔更响亮的笑声，魏正义恼羞成怒，“你还敢笑，我被调职还不是因为你？他们都说我和你走得太近，很可能是无间道，所以什么案子都不让我插手。”
“去档案室这事儿是你家老头子安排的吧？”
“你怎么知道？”
“要是真怀疑你是无间道，早勒令你停职了，还会让你去档案室里混日子？”乔掏出两只雪茄，自己点着一只，另一只递给魏正义，说：“老头子是想杀杀你的气焰，比较利于日后管教，没有他的首肯，谁敢架空你这个二世祖啊？”
想想最近父亲对自己的连续轰炸，魏正义觉得乔说的八九不离十，瞅瞅递到面前的雪茄，想避开，乔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一个人抽没趣，放心，里面没加料的。”
“你要是敢加料，我一枪嘣了你！”
架不住乔的怂恿，魏正义让他点着了火，师兄弟二人一起在车里抽着烟，魏正义问：“那你说的车祸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有点蹊跷，那天下雨，事故车辆前面的车又漏了机油，导致后车打滑，跟对面车相撞，之后又有好几辆车连续撞到一起，引发火灾，据说有十几个人丧生，这条隧道开通没多久，就发生了这么大的车祸，真是不吉利。”
“这只是普通车祸啊，哪里蹊跷？”
“撞车的那个人叫陈金，做房地产投资生意，他出身金蛇帮，以前混黑道时也算是风云人物，在死之前他参加赛鸽，据说赔了上千万，他咽不下这口气，前不久扬言要将背后动手脚的鬼捉出来，结果鬼没捉到，他先做了鬼。”
乔靠在椅背上吐着烟圈，散漫得像是在讲故事，魏正义瞥了他一眼，“乔先生，你在说自传吗？”
“除了赔的金额不一样外，这的确可以算是我的自传，不过我没他那么蠢，一个小鸽赛押了上千万进去。”
“呵，你也好不到哪去吧？所以你这次过去，还有个目的是想查清他的死亡真相？”
“直觉告诉我，事件是有关联的。”
“直觉也告诉我，我们现在遇到鬼打墙了，这条隧道开这么久都开不出去，你还有道符吗？下车玩玩招魂，说不定可以把那个黑帮老大的魂招来问清楚。”
“别犯蠢，这条隧道全长二十多里，你想开出去，需要的不是道符，是时间。”
魏正义最怕这种冷静的吐槽，乖乖闭上嘴专心开车。
今天道路很冷清，一路上他们只偶尔遇到几辆车，在顺利驶出隧道后，魏正义发现外面天空很阴，小雨斜飘，他没敢关车灯，保持开灯的状态继续往前开。
开了没多久，车驶到一个小路口，信号灯刚好转到红灯，魏正义把车停下来，信号灯是感应式的，可另一边道路上并没有车辆和行人，乔说：“直接开过去好了，我赶时间。”
“我是警察，你让我知法犯法？你赶时间，又不是赶着去投胎，等两分钟会死啊。”
乔被魏正义的大嗓门震得头痛，为了息事宁人，他举手表示自己可以等。
魏正义还想继续教训他，对面一辆警车驶过来，无视红灯直接过了十字路口，跟他们擦肩而过后跑远了。
魏正义整个人都看直了眼，乔在旁边贴心地提醒：“那好像也是警察。”
“警察里也有害群之马。”
身为警察，竟然明目张胆地违反交通法规，魏正义很想记下车牌号去投诉，可惜那辆车开太快，一转眼就跑没影了，他只能恨恨地说：“下次最好别让我撞见，否则我不会放过他们！”
叭叭叭！
信号灯刚转绿灯，后面的车就等不及了，狂按喇叭，魏正义急忙开起来，嘟囔道：“大家干吗都这么急啊？”
“师父常说时间就是金钱，”乔在旁边长叹一口气，“不过这个道理以你的智商很难领悟啊。”
接下来的路程很顺利，路经加油站，魏正义把车开进去，让师傅给车做了简单检查，结果不管是电池、驱动器还是刹车，都没有一点问题，乔在旁边很无聊地喝着饮料，说：“早跟你说了，车没问题，我们只是见鬼而已。”
“小心一点又没坏处，要是我们的车也漏机油的话，那就糟了。”
检查完毕，魏正义把车开到乔预订的宾馆，看着大厦上方的华利达酒店的招牌，他问：“你在这里不是有房子吗？为什么要特意住酒店？”
“因为陈金生前常住这里，也许可以打听到什么线索。”
来到酒店服务台，乔报了魏正义的名字，服务小姐照名字查了半天都没有查到他的预约记录，又打电话跟客房预订部的同事询问，结果还是查不出来，只好问他是不是搞错了日期。
今天一天都不顺，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以为可以休息一下了，居然给他搞这种乌龙，乔不悦地说：“你们电脑出问题了吧？我订了两间单人客房，共三晚，怎么可能没有？”
“请问确定是今天的日期吗？”
“是，今天、明天、后天三晚！”
这个回答让小姐很困惑，见乔是外国人，以为他没理解自己的意思，便问：“那先生你能不能提供一下您的预订确认函号码，以便我们查询呢？”
“确认函？”乔皱眉问：“那是什么东西？”
看到服务台小姐一脸困扰，魏正义只好帮她解围，“就是订房时，酒店提供给你的预订号，是谁帮你订的房间，你问一下就知道了。”
他知道这种小事乔不可能自己去做，多半是推给秘书或助理，但糟糕的是这两人的电话都打不通，乔的脸色难看起来，横了魏正义一眼，用意大利语说：“你的问题你来解决。”
魏正义在意大利住了很长时间，听得懂乔在说什么，通常乔说母语时就代表他的心情变差了，被埋怨，魏正义觉得自己太无辜了，问：“这是你预订的好吧？怎么成了我的问题？”
“如果你跟以前一样帮我做事，我就不会把这点小事交给别人处理，如果我不让那些笨蛋预约，就不会搞得现在这么麻烦，而且客房是用你的名字预定的，”乔解释完，重申：“所以这是你的问题！”
魏正义被这一连串的强盗逻辑轰炸得无言以对，还好服务台小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放弃了跟乔争执，对小姐说：“可能是我们搞错时间了，不知你们现在有没有空客房？”
“很抱歉，先生，今天全部都客满了。”
“我付三倍的房钱，给我腾出两间房。”
乔听得不耐烦了，他的容貌介于天使和恶魔之间，在心情好时很赏心悦目，一旦翻脸，就接近恶魔了，小姐感觉到他的煞气，颤颤惊惊地说：“不是钱的问题，先生，是真的都满了……”
“当然不是钱的问题，是你的问题，”乔微笑看她，“要么马上给我解决，要么让你们老板来解决。”
一柄擦得锃亮的兰博刀在他手指间灵活地转动着，小姐吓得脸都白了，魏正义把刀一把夺了过去，对她说：“我们有急事，麻烦再帮忙查一下好吗？”
这话不用他说，小姐已经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起来了，心想要是真查不到，那她要找机会报警才行，否则这男人一定会动刀的！
算她幸运，当看到电脑上显示出空房号码时，她松了口气，说：“查到了，刚刚有位客人临时退房，只有一间，你们看……”
魏正义看向乔，乔说：“一间也好，马上帮我安排入住，剩下的两晚如果有空房，随时帮我定下来。”
“好的。”
生怕他再改主意，服务台小姐以最快的速度把入住手续办好，慌张中连入住和退房的说明都忘了讲，就把客房磁卡递了过去，等她想要提醒时，乔已经拿着磁卡离开了，魏正义看看放在面前的两个大旅行箱，认命了，一手推一个跟了上去。
“亲爱的师弟，请告诉我，你带这么大的箱子，到底是来查案的？还是来旅游观光的？”
乔只当没听到，走进电梯，按着开门键，催促：“快点。”
魏正义懒得跟他一般见识，把箱子推进了电梯，看着闪烁的楼层号，他问：“我们是几楼？”
“五楼，5020。”
5020是最边上的房间，套间，里面挺宽敞的，边上还带了个小阳台，临近傍晚，雨散云收，晚霞斜照，可以隐约望到远方的重叠山岭，风景还不错，乔很满意，靠在阳台上眺望，说：“那边不远有个公园，晚上我们去转一转。”
“我可以选择睡觉吗？”
开了一天车，魏正义只想休息，把旅行箱往旁边一放，仰头躺到了床上，乔看看他，去取出一瓶红酒，倒了两杯，一杯递给他，说：“那你休息好了，接下来的事我来做。”
魏正义本来已经睡眼朦胧，听了这话，眼睛立刻瞪大了，“你要做什么？”
乔笑而不答，拿着酒去了阳台，魏正义忍不住站起来，追问：“你打算怎么查赌鸽？”
“还没想好，你那边呢？”
“我也没有，线索太少。”
魏正义有点后悔自己揽下的差事，尤其是在身边还有个恶魔跟随的状况下，他打开钱包，看着夹在里面的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继承了萧家人优秀的基因，仪表堂堂，眼神严肃而凌厉，魏正义想如果他真有渎职的话，将会是个很难缠的对手。
怎么办呢？
魏正义晃着钱包正乱想着，窗户上亮光一闪，对危险的本能感知让他立刻向后仰去，摔到床上的同时，窗上传来轻微声响，物体穿过玻璃射进了对面墙上。
听到怪异声响，乔第一时间冲了过来，问：“有没有受伤？”
“没有。”
就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魏正义揉着脖子想起来，被乔上前一推，又把他推回床上。
乔迅速走到窗边将纱帘拉开，就见玻璃上出现了一个直径一厘米左右的圆洞，从圆洞边缘裂开的细碎蛛纹可以看出子弹射入时的威力，他脸色沉下来，扫了眼对面的建筑物，向客房外跑去。
“等等我！”
担心乔一个人吃亏，魏正义也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顺楼梯跑到大堂，没理会服务台人员的询问，直接冲了出去。
酒店大厦对面是座外租的商业楼，乔等不及电梯，一口气跑到五楼，与酒店对应的那个房间门前。
上面贴着招租广告，他抬脚将门踢开，里面空荡荡的，前方的玻璃窗上垂着帘子，乔跑过去拉开窗帘，刚好可以看到对面大厦属于他们那间客房的窗户，如果有人在这里用高倍数狙击镜的话，很容易观察到他们在房间里的动向。
“应该是这里吧？”
魏正义从商业大楼的另一边楼梯跑上来，比乔稍晚一步，他过去拧开窗户把手，左右查看了一下，跟别处相比，这里的窗台比较干净，狙击手的动作也非常迅速，从他们遭受枪击到赶过来，前后最多十分钟，这里却完全没有杀手存在的气息，看来他在动手之前做过详细的演练和调查。
乔阴沉着脸转回门口，仔细看了现场，又联络手下。
这次手机顺利接通了，当听说他们受到了狙击，手下立刻提出随行保护，乔看看魏正义，拒绝了，让他们先调查狙击事件是谁在背后操纵的，并随时向自己汇报。
等他都交代完后挂了电话，魏正义说：“你该让保镖过来的，至少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我的安全没问题，现在是有人要对付你。”
两人出了商业大楼，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乔觉得外面的天空突然间暗了很多，也许更大的风雨还在后面，他开口警告魏正义。
刚才他站在阳台上，魏正义在房间里，如果杀手对付的是他，子弹就不会从另外的窗口射进来了，但魏正义只是个普通的小警察，不值得有人大费周章 地对付他，除非他要查的案子威胁到了某些人的利益。
难道是萧家的案子？乔心想，也许他该把这个烫手山芋推给萧兰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