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瑶：？？？原书里风姿婀娜的御姐滤镜碎了一地，沙瑶实在很难把地上笑到快要打滚的人和原书里潜伏多年、心机深沉的柔妃联系到一起。不过出于谨慎，她还是扯回被无语到的嘴角，面上挂起人畜无害的笑：“柔妃娘娘，您说笑了，我哪能入王爷的法眼呢？”洗月同样对自家主子这过于活泼的性子感到无奈，忙把她从地上扶起，柔妃抹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蛾眉轻挑，冲她抛了个媚眼，一副“我都懂”的表情。“你想必也见识过了吧？那小子的洁癖严重到眼前容不下任何没被他亲自擦过的东西！他小时候在我这吃饭，快饿晕了都不肯动筷子！你猜他说啥？”柔妃说得激情澎湃，似是被宣靖安的坏毛病折磨得不轻，说起来咬牙切齿的。“脏。”两人异口同声，柔妃甚至还学着宣靖安说这话的语气和神态，连眉头皱起的弧度都跟他相差无几，可以说将他的嫌弃表演得淋漓尽致。炸雷般的爆笑声响彻殿顶，洗月还处在状况外，似是不懂这两人才刚见面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怎么就相见恨晚一般，惺惺相惜地执手凝视，甚至喜笑颜开地坐下畅谈起来。谈什么？当然是宣靖安那龟毛到令人发指的臭脾气！“他老是发神经，动不动缠到我身上，还说什么我是他养的猫！”沙瑶喝了口茶，愤愤不平地控诉那小变态对她的所作所为。猫？她想起宫人的传言，宣靖安还在淑妃身边时，曾养过一只猫，不过后来被淑妃下令打杀了，据说他抱着那只猫的尸体，不哭反笑，像他那疯子娘一样，拿着匕首不停在尸体上刻下血痕，还不停嘀咕：“你是我的了。”柔妃美目微动，却又很快恢复常态，笑着挠了挠鸟笼里的鹦鹉：“他还是老样子，小时候更过分呢！欸，要听吗要听吗？”她转过身子，银饰随着动作作响，想要揭某人老底的欲望昭然若揭。经过之前与宣靖安的相处，沙瑶知道不能再用原书里的刻板印象去描摹他，柔妃的话就像一个小勾子，彻底吊起了她的欲望，有关他的事，她情不自禁地想知道更多，便正襟危坐，表示洗耳恭听。“那小子的母妃——淑妃死得早，当时还有人传是他杀的，不过在场的宫女都被处理掉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现在看来，八成就是他干的，之后皇上需要一个倒霉蛋暂时收留这个麻烦。”她耸了耸肩，香肩上裹着的轻纱随之微动，似乎也在为这个倒霉蛋感到悲哀。“谁让我心善呢？决定随便，哦不，好好安慰这个没了娘的可怜虫，谁知那小子冷得跟石头一样，谁跟他说话都爱答不理，不仅嫌弃我高价收来的暖玉锦筷脏，还敢摔碗！”柔妃暗暗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最后估计是实在饿得受不了，就老实吃饭了，瞧着他那憋屈的表情我别提多高、心疼了！”沙瑶有些同情惨遭迫害的某洁癖，汗颜地看着柔妃抽出小香巾表演了一个虚伪心疼，实际眼中全是幸灾乐祸。两人一个敢说，一个敢听，沙瑶用心记下她所不知道的宣靖安的怪癖，比如忌辣忌生忌葱姜蒜，比如喝酒一杯倒，还是洗月提醒柔妃待会要去赴后宫妃子的聚会，她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沙瑶的手。临走时，沙瑶特地翻出了化妆包里的面霜，交给柔妃，方才谈话时，出于职业病，她仔细观察了下柔妃的皮肤状况，身为宠妃，她自然是天姿国色，但面上已隐约有了细纹，甚至有些发青，明显是铅粉使用过量的中毒症状，虽不知系统的面霜能不能缓解，至少会有作用。沙瑶将这些交代给柔妃，她接过面霜，白嫩的指尖好奇地戳了戳手里矮胖的小罐子：“铅粉不能多涂，我们这些做妃子的都知道，可规矩如此，每日必须妆容齐整，否则就是杀头之罪！不过这面霜瞧着新奇，倒是可以和她们分享一番，先谢过沙技师喽～”她点了点沙瑶的鼻头，妩媚一笑，衣袂飘飘离去，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小罐子，原本她最厌勾心斗角的聚会，现下可以跟那些妃子炫耀这新奇物什，自是期待不已。更何况，她马上就要有好戏看了！这位宠妃早就厌烦了所有人都一味讨好那个无用男人的生活，同他一起玩着规则无聊的容貌游戏，这个王朝看似光鲜亮丽，实则破烂生疮，让她恶心反胃却又无计可施。直至第一次见到宣靖安，在孩童野兽般的血瞳中，她窥见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自毁欲。她简直欣喜若狂，甚至担任了他造反的引路人，两人合作至今。却没想到这个疯劲不小的盟友，有朝一日居然会在男女之情上栽跟头！如此有趣的乐事，她怎么肯错过？沙瑶笑着目送她婀娜的背影，对这个有点喜剧人天赋的姐姐心生好感，刚到陌生环境的不安也缓和许多，甚至深受启发，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未来的发展。后宫里的妃子各个都是神仙颜值，就算她再怎么技艺高超也翻不出什么花来，不如在护肤这一块多下功夫，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但保养还是得保养的！心中有了算盘，沙瑶加快步伐就往司妆司赶。接下来的日子，沙瑶废寝忘食地赶工，连司妆司安排的住处都很少回，快要把10086的仓库给搬空了，还悉心整理了现代妆品的详细介绍与使用说明，分享给司妆司的技师们，开办了沙技师的美妆课堂2.0版本。“沙技师，那要是因为出汗、出油脱妆了怎么办？”一个认真听讲的女技师举手问道。“问得好，”沙瑶拿出补妆用的粉饼，“经常脱妆的部位就是我在说明册里提到过的额头、鼻部，这时候不用再补一层粉底液，只需要用粉饼在脱妆部位进行补充即可。”手里的粉饼模样小巧，压粉紧实，还专门采用了女孩子心动不已的白桃香，宫里的化妆技师也都是喜欢研究妆品的小姑娘，看到新奇事物便一窝蜂围了过来，爱不释手地捧着粉饼，一边用手指沾了在手背抹开。“哇，真的一下子就白了好多，而且还不容易蹭掉！”一个女技师看着左手手背与右手截然不同的颜色，面露惊异。另一个女孩陶醉地嗅了嗅白桃香，应和道：“而且这香味好独特，娘娘们肯定喜欢！欸对了，沙技师，那个什么……眼霜还有吗？德妃娘娘说眼角的皱纹淡了许多，要我多拿些给她呢！”一来沙瑶谎称“异国”来的妆品的确新奇好用，二来经过柔妃的大力推广，什么斩男色、纯欲风、桃花妆，很快就在宫里掀起狂潮，皇帝一向好色，为了争宠，许多妃子不惜花重金大量采购沙瑶的妆品，短短数日，沙瑶的声望竟盖过了司妆司掌事的梅司妆。看着一向围着她转的女官们都跑到沙瑶跟前献殷勤，梅司妆气得牙痒痒，却还是强装镇定，走到扎堆的人群前，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们一眼，后者畏惧地低了声音，默默散去。“沙技师这东西也无甚新奇，本司妆近日可是从含香楼也得来了不少，含香楼好歹是京城一等妆楼，你这又是从哪个小作坊出来的劣等货？”梅司妆状似不经意亮出袖中的水蜜桃色唇釉，明里暗里嘲讽沙瑶手里的是次品。假装埋头干事的其他姑娘面面相觑，都默默竖起耳朵听着，方才用手背试妆的女孩有些不安地将那香气四溢的妆粉擦去，似是对这来路不明的妆品心生忌惮。“梅司妆说得也不无道理，这些妆品可都是给皇上娘娘们用的，大意不得！”已经有人开始应和梅司妆的诘问，一时都偷眼去看沙瑶。梅司妆见占了上风，面上很是得意，眼尾显得尖利狭长，不怀好意地看向她，本想欣赏这乡下丫头被戳穿的窘迫，谁知沙瑶却仍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随意倚在桌边，抛着手里的粉饼，冲洋洋得意的梅司妆一笑：“瞧您说的，这含香楼的供货人就是我，若我这是小作坊，含香楼岂不是成了笑话？！”此言一出，梅司妆的脸肉眼可见黑了下来，跟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攥着透明壳唇釉的手都冒起了青筋，她想起当时见着这色彩靓丽的唇釉时心生欢喜，特意问了一嘴，含香楼的付技师确实同她说过这些是别人放在他店里卖的，不是含香楼自己的。莫非就是沙瑶？不，她就是不认这个邪！余光中瞥见那些暗中偷看的女官，梅司妆不甘心在下属面前失了面子，冷笑一声：“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沙瑶挑挑眉，真是给脸不要脸，本来不想让这个上司出洋相，特意给了她台阶下，既然闰土拿叉子——上赶着来找茬，那她也不是吃素的！“怎么没有？”她懒懒指了指唇釉的底部，“那下面刻着一只猫猫头，是我亲自设计的标记，每一个妆品上都有，您看看？”当初她和付友商议推广商品的时候就想到会有人跟风弄些假冒伪劣产品出来，这才特意让10086做了标记。梅司妆瞪大双眼，飞快把唇釉翻了过来，只见她原本压根没注意的底部，板板正正刻着一只流泪猫猫头，那歪斜的猫眼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是真的，这上面也有！”“我的眼影盘上也有！不仔细看还真没发现呢，这只猫儿瞧着也可爱～”一旁的技师们纷纷拿出自己的化妆品查看，对沙瑶更是崇拜，笑语声四起，刺激着梅司妆更年期脆弱的神经，仿佛每一声都是对她的嘲笑，她描得浓黑的长眉皱成一团，满腹的怨气却又只能碍于面子憋在肚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便冷着脸，拂袖离去。又被兴奋求教的技师们围住的沙瑶有些哭笑不得，无力去管不知为何老给自己穿小鞋的上司，继续向她们展示自己的化妆箱，一一介绍精华、面膜等一系列护肤品。下属对沙瑶的赞颂声不依不饶地追着梅司妆的耳朵，就算走出去大老远也依然在她脑中回荡，被一个后辈赶超的怒火和嫉恨淹没了她的理智，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给沙瑶使绊子，以至于在给玉嫔上妆时都一脸郁色。“呀，是谁让梅司妆这般忧心啊？”红玉待她为自己点上唇色后，出言调侃。玉嫔正是红玉，被大理寺救出后就入了宫，也幸亏那人伢子为了取月事没敢真做些什么让她有孕的恶心事，这才通过了入宫前的贞洁检查，但皇帝一直不肯碰她，也只是给她封了嫔就作罢，她这才拼命巴结梅司妆，好求个皇上喜欢的妆容争得圣宠。梅司妆放下蘸了朱色的毛笔，郁郁不乐道：“还不是那个新来的沙瑶，整天就会抢风头，烦人得紧！”红玉闻言一怔，漆黑的瞳仁在眼眶里上下转了一圈，心中却另有一番计较。沙瑶……应该是那间牢房里唯一存活下来的女孩，一开始她也以为是同名，可上次梅司妆提到时她特意多问了一嘴，样貌特征也符合，她便起了歹意。皇上说不定就是膈应她被拐过一事才不肯碰她，而沙瑶若是把她的那些丑事捅出去……不行，为了在宫里站稳脚跟，她必须把沙瑶处理掉！心念已定，红玉伸出素手，莹薄的指尖不觉颤抖，抚上梅司妆拿来的那些新奇妆品。“梅司妆，你说，若是沙技师的妆品害得嫔妃面容受损，她会被如何处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