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林若有所思地看向远处,那天边的云彩离他很远,好像又很近。静默片刻,他才略带苦涩地说了句:“她不爱我。”是啊, 舒渺不爱他,季宴林一直都知道。宁愿像情人一样地待在他的身旁,也不要和他确定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她好像自己养的一只金丝雀。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季宴林要的不是这些,他要的是会哭会闹会撒娇的舒渺。是没事会跟他发发脾气,可爱又任性的舒渺。从年少懵懂到年近中年,他努力了很久,也没办法让她爱上自己。多少次,季宴林曾自己劝自己,别再强求了,没结果的。可他却始终无法放手,他甚至产生过一些极端的念头。他想要禁锢舒渺,想要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她可以不用出去工作,不跟外面的人接触。她完完全全地属于他。这个念头又很快被季宴林给扼杀。这样还算是爱吗?这样变态又疯狂的爱,舒渺会恨他的吧。杜浔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自己都还是单身狗,而且还是母胎单身,感情问题他完全没有什么发言权。他只好跟季宴林说:“要不我等下再给你开点药?”季宴林嗯了一声,接着又听杜浔道:“也有可能跟你的幽闭症复发有关,你前两天不是为了救她走过一个极窄的甬道?”季宴林点了点头,那种恐惧窒息的感觉仍然萦绕在心头。杜浔叮嘱着他:“你也总不能靠药物助眠,心病还需心药医。”他指的不是幽闭症,而是说舒渺是他的心病。杜浔又说:“还有,下次别再冒险让自己置身在那样的地方。”这次季宴林以沉默回应。杜浔其实也知道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阻挡不了季宴林救舒渺。更何况只是一个狭窄的暗道。舒渺探望完苗雪琳后,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又加上刚刚哭得太凶,她的眼睛红肿得厉害。冬天的风很大,阵阵寒风吹着舒渺苍白瘦弱的脸庞。小巧的鼻子被冷风吹得有些泛红,看起来楚楚可怜。她自己本身都还没有恢复,又受到了这样大的刺激。季宴林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舒渺的身上。舒渺抬起眼眸来看着男人,长长的睫毛上还刮着泪。此刻的舒渺像是流离失所的小动物。季宴林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极其轻柔地说道:“走吧,回家。”舒家。“三小姐,您到底是怎么了?您别吓我们。”舒欣从昨天回来开始就一直自言自语,嘴里喃喃着大家听不懂的话。舒家的老管家和其他佣人们被舒欣这副模样给吓到,没有人敢上前去。因为一旦有人上前,舒欣就会朝人砸东西。其中一个佣人没来得及躲闪开来,额头被舒欣扔过来的台灯击中。鲜红的血液从额头处流淌出来。舒欣看到血的颜色,她突然失控般尖叫起来,声音响彻整个舒家。老管家想了想还是得把大少爷舒令东给叫回来。舒令东这会儿正在法国巴黎和未婚妻拍婚纱照,根本抽不身来赶回禹城。管家顿时一筹莫展,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无奈之下,他只好直接打电话叫救护车来。与此同时,季宴林安排在舒家的眼线也实时汇报了舒欣最新的情况。“去了哪个医院?”对方答:“城郊的一间私立医院。”季宴林的眸子眯了眯,“给我盯紧她。”舒渺一回到平山别墅就睡了过去,她太累了,整个心沉沉的。不过,她睡得不算是安稳。还做了噩梦。梦里她梦见苗雪琳染上了HIV,不仅这样舒欣还是不肯放过她们母女,她将她们关在一个牢笼里,并丢进了海里。窒息感扑面而来,舒渺不停地水里挣扎着,却怎么也逃不出去。身旁的苗雪琳很快没了气息,舒渺着急地大喊道:“妈!妈!”“舒渺!醒醒!”季宴林是在书房那边听到舒渺的喊叫声,他飞奔到主卧室。只见舒渺四肢不安地乱动着,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来,拼命地喊着“妈”。季宴林慌忙将她从噩梦中给叫醒。舒渺听到熟悉的男声传入耳中,她缓缓睁开双眼来。男人将她给抱了起来,季宴林感觉到手心一片潮湿。舒渺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她的心跳还因为刚才的噩梦而狂乱的跳着。“做噩梦了?”季宴林关切地问道。舒渺的瞳孔微微放大,她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我梦见,梦见我和我妈妈被舒欣关在一个铁笼子里,然后她把我们扔进了海里……”梦境太过真实。舒渺说完都还没走出来刚刚噩梦带给她的恐惧感。她依旧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来消除窒息感。季宴林疼惜地将舒渺搂在怀里,柔声低语地安慰着舒渺。“梦跟现实是相反的,而且在我这里没人敢动你。”男人的话似是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舒渺的心很快平复下来。她像只受伤的小猫似的往季宴林的怀里钻了钻。季宴林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梵香味让舒渺觉得十分的安心。对方也将她搂得更紧,几乎要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感受彼此的体温和当下的宁静。舒渺窝在季宴林的怀里,她开口问及舒欣的事情。“你想怎么处理她?”季宴林反问回舒渺。他没让麦克动舒欣的原因就是想让舒渺亲自来处置舒欣。舒渺摇头,说不知道。舒渺现在虽然真的很想杀了舒欣,但她还是希望能走正规的法律程序。最后,她开口说了句,“交给司法机关处理吧。”“好,听你的。”季宴林只是口头上这么答应她,但他绝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绕过舒欣。反正舒欣现在他的监控之下,跑也跑不掉。如果舒渺下不去狠心的话,那他便替她处理这件事。晚上,是季宴林做的晚餐。做饭之前他换了主卧室的床单和被子,又替舒渺洗了一个澡。李妈不知道舒渺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她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她有些担心,便去问季宴林,季宴林跟李妈说是因为家中变故。李妈快要心疼死了,“季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舒小姐的,拿她当自己亲生女儿来待。”“有心了,李妈。”晚上,舒家的眼线又给季宴林打了一通电话。经医生诊断,舒欣是受到了某种刺激才会变得这样疯疯癫癫的。又问季宴林接下来要怎么办。季宴林沉思着,舒欣不能就这样疯了,她还没受到应有的惩罚。“等下我派人过去处理。”挂断电话后,季宴林打给杜浔,问他能不能让一个人的某段记忆消失。杜浔听完一愣,“你要删除谁的记忆?她的还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