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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刺局（三）

    时间似箭流，距赌局开场，还剩30分钟。

    羽生自回了休息室后，就没有再出去过。欧阳彦回休息室，见羽生一个人面对着墙，一言不发的矗立着。他走路发出声音，来到羽生身后，拍了拍羽生的肩膀，然后坐在椅子上。他双手抱胸，吐了一口气，“次序有变数，你的局内空间是‘正东’三角空间。”

    羽生转过头来，坐在床榻上，“正东？”

    “嗯，次序打乱了，你的两旁分别是6号和3号。”

    羽生点头，不说话。他的脸上，暂时没有惊惧。

    “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

    “也不是完全没有，也许到了场上，恐惧才会被放大。”

    “我相信你！”

    羽生嘴角微斜，没有再吱声。

    宗晁这边，郭良跟他讲了次序的变化，他只是微微露出惊诧之色。“白球以东、南、西、北先定出局内空间，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

    郭良不置可否，然道：“主要是为了打乱你们的分布空间。”

    “我两旁是2号和3号？”

    “嗯。”

    “时间已经不多。”

    警方分成几路冲上山林，他们将围堵住所有出口。

    林礼谦忧心忡忡，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羽生告诉他地址后，就断了联系。他隐隐有觉，整个过程是不是过于顺利了？

    连克上前来：“想什么呢？”

    林礼谦沉道：“我觉得不对劲。”

    连克皱眉：“哪里不对劲？”

    林礼谦忘了一眼正吩咐指挥的沛坤，说：“我怀疑他是内部奸细。如果沛坤和赌局方里应外合，那此次行动就是个陷阱。”

    连克吃惊：“那怎么办？收队？”

    “我只是猜测，还是先围了再说。一旦有情况，迅速撤离。”

    连克点头，望着这片黑漆漆的林子，预感不好。

    时间晚上七点五十五分。

    张岐来到休息室外面，扫了一眼一排排的八个休息室内，喊道：“请赌徒和代理人来到各自休息室门口。”

    羽生深吸一口气，随欧阳彦走到7号休息室的门外，其余的代理人和赌徒也陆续站出来。张岐见人齐了，大声道：“赌徒按我说的排成一队！7号！”

    点到羽生，他看了一眼欧阳彦，然后走到中间。

    3号……6号，随着张岐念完，赌徒已排成一队。他们眸色凝重，神情冷峻，直直矗立着。

    “赌徒随我来！”

    说完，张岐领着赌徒来到了第一轮赌场。场内摆放着一个偌大的圆形玻璃空间，每个赌徒一个空间，一共被分为8个三角空间。

    整个玻璃空间高两米，空间外围墙壁大约高三米，这应该是为了避免子弹打到代理人设计的。代理人齐齐坐在上面，看着挂在天花板上的大电视，电视屏幕上是下方赌徒的直播成像。

    他们，可以清晰看到赌徒的一举一动。

    赌徒脚前地面有个外围圈，在没有喊入场前，暂时不能越线。每个赌徒对应的局内空间到外围线圈，画着一条直线。

    而这条线，通向局内空间的玻璃门。

    此外，赌徒外圈线旁，分别有一个石台。石台上，一把枪，一个弹匣，一颗子弹，静静安放着。

    “先生们！赌局即将开启！”

    张岐在代理人的右侧，主持台上站着说。“下面所有赌徒注意！”

    “游戏规则：一，你们眼前有一把枪，枪内只能装一颗子弹。子弹只能打头部，颈部也算。入场后，赌徒必须站在空间内的圆圈范围内，不能蹲、不能躺，只能站。你可以选择朝前开枪，也可以选择朝后开枪，但不能朝入口方向开枪。”

    下方的赌徒脸色已经变了，他们胸膛起伏，呼吸急促地对视着。有得甚至满头大汗，有得眼神如虎目。而上方的代理人，倒是一副坐等戏开场的模样。

    然而，他们的内心和赌徒一样，并不平静。

    “你可以朝正站，可以朝后站，也可以是左右两边站。”张岐说完举起手，喊道：“现在，拿起子弹，举过头顶给我看！”

    羽生深吸加促，拿起子弹聚上空。

    “捏一捏你们指中的子弹！”

    赌徒们照做，年纪最大的王翀已是汗流浃背。看得出，他的面部在微微抽搐，硕大的汗滴从他下巴滑落。

    “放下，备枪！”

    羽生比其他赌徒镇定，脸上、手上没有汗，只是心跳加速的很明显。赌徒装完子弹后，他们手里握着枪，盯着局内玻璃空间上的镜面成像。

    “十步入局！”

    一步，两步，三步……到空间门前，正好十步，十步杀人。3号蒋佑把视线从玻璃镜面中移开，转向羽生。他呼吸频次很快，胸膛起伏的很明显。再观6号陈相安，虽然呼吸没有3号蒋佑那么剧烈，但眸中，是一片肃杀。

    此时，张岐歇斯道：“入场关门！”

    赌徒进入各自的局内空间，站到空间的圆圈中心。也就是说，赌徒站在平面三角的中心位置，上下加周围三面，一共五个面。赌徒可以看到五个镜面中的自己，加上真实的自己，便是六个。

    此时的灯，还处于透亮的白光。

    上方这边，电视屏已被切成八个画面。每个画面里是赌徒在局内的直播监控成像。局内空间内，每个赌徒的神情，各色不一。

    从画面中，可以清晰的看到一直不言不语的2号赌徒，脚在发抖，手在擦汗。而5号刘力民因为体型肥胖的关系，占得空间特别大。他的脸上挂着笑容，丝毫没有惧色，反而是处于一种跃跃欲试的状态。

    而羽生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他恍然想起漆文留下的录音中的一句话：我们的遭遇，也许先天遗传，也许是后天病变。但看着镜子中的脸，看到的……会是谁？

    “你们有60秒的时间调整情绪！”

    张岐按下的倒计时表，随后转向在座代理人。

    镜面成像上，方存智的脸慢慢浮现出来，仿佛他是从玻璃镜内走出来的。羽生深呼吸，“别来给我添乱，走！”

    方存智闻言，接着向后退，隐隐的消失在镜中。

    张岐看着倒计时表，时间从15S倒数，最后规整为了零。他先是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代理人，接着喊道：“赌徒定位！”

    八个赌徒犹豫地、快速地选择好自己的站位方向。第一轮，羽生选择正面朝中心角，背对玻璃门。八人定位后，张岐最后喊道：“枪位！跳灯！”

    灯色跳转，生死五秒。

    首先是转入蓝色，接着绿色、黄色、紫色……跳红的瞬间，枪声骤起，起伏落定。

    代理人齐齐起身，盯着电视屏寻找自己的赌徒。而监控电视屏上，依然站着的，仅剩四人。胖子刘力民直接被打中眉心，躺在了地上。2号赌徒被打中右眼，当场毙命。4号王翀则是被子弹穿喉，手捂着喉咙痛苦挣扎。

    8号瘦子姚畅，被子弹穿了脸，但没有死。但按规则，他算是出局了。等待他的，将是一张手术台。

    顺利进入第二轮的，1号宗晁、3号蒋佑、6号陈相安，以及7号羽生。3号蒋佑的左耳被子弹打中，血从脖子下滑进衣服里面。如果他和8号姚畅一样，蹲或倒，那他也属于出局者。

    四人喘着粗气，以汗洗面。眸中凝固的仓惶与恐惧，还未消散。台上，响起两种声音，一种是失望至极的哀叹声。另一种声音，是雀跃声。

    欧阳彦：“我果然没看错人。”

    3号代理人：“好险……”

    6号代理人和郭良没吭声，只是重重吸了口。

    出局的赌徒尸体被人从局内空间拖出来，包括还没死的8号姚畅。他被拖行着，嘴里弱弱哽咽者，“我还没死，我没输……”

    可收尸人，根本不理会。

    “1号、3号、6号、7号四位赌徒，进入下一轮！”张岐说完，转向代理人道：“先生们，请随我来定序！”

    代理人又去以球定空间次序，而羽生和宗晁四人则是被带回到各自的休息室。羽生坐在昏暗的房间内，抽着烟。在抽完第三根烟后，他被带到了第二轮赌场。同样的布置，只是玻璃空间分了四个，每个赌徒的局内空间没变宽敞。

    石头上，同样摆放着一把枪，一个弹匣，一颗子弹。张岐把话语缩减，赌徒十步入局。60秒过后，灯色即将跳转。

    “定位！”

    空气中，是一片窒息的宁静。

    赌徒内心，犹如死海平静，又如骇浪汹涌。

    “跳灯！”

    蓝、绿、黄、紫、红，“砰——”枪声落下。

    宗晁举起的手颤抖着，嘴角勾起一个扭曲的笑容。汗水沿着脸颊滑下，碎在底面上。而羽生这边，子弹仅仅只是割破了他的脸，留下一个长长的口子。这颗子弹来自身后的陈相安，而打死陈相安的，是3号蒋佑。

    也就是说，羽生面朝蒋佑开枪，陈相安则面朝羽生。只不过，蒋佑的那发子弹没打中羽生，而是打中了陈相安。巧的是，陈相安的子弹只是擦过了羽生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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