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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线人（四）

    羽生进入刑侦支队办公楼的时候，遇见连克匆匆忙忙地出来，他叫住连克问：“跑那么急干嘛？”

    连克才拉开车门，他定睛看见羽生脸上有一道破口，疑道：“咦，你脸怎么了？”羽生一副自嘲的模样，言道：“被猫抓的。”

    连克疑惑更甚，他自知羽生可不是会养小动物的人，他问：“你什么时候养猫了？”羽生想起昨天的场景，撇撇嘴，“别提了，这么匆忙干嘛？”

    “去医学院调查。”

    “我跟你一起。”

    “行。”

    羽生刚坐到副驾上，车窗外有人敲玻璃。连克瞄了一眼，拉下车窗一看，竟然是王岷。王岷扶了一下眼睛，问：“连队、羽副队，这是要去哪儿啊？”

    羽生斜过目光看连克，连克侧身调侃道：“呦，这不是王副队，上班挺准时啊。”

    “两位一大早是要去哪儿？”王岷笑了笑，又问了一遍。连克心想，我堂堂刑侦支队队长去哪里，还需要向你汇报不成？不过，他嘴上倒没这么说，“当然是去查案啊！”

    “行啊，我跟你们一起，正好交流一下感情。”王岷直接拉开车门，屁股一撅就坐到后面。连克手放在方向盘上，手指敲了敲，斜眼向羽生，羽生看着连克一脸嫌弃的模样，摇了摇头。

    人家屁股都坐稳了，难不成还赶他下去？连克启动车子，嘴中却说道：“王副队，听说你是从县里调来的。”

    “嗯，破了一些案子，就被提拔上来。”王岷自信的说道。连克从车镜上看了看他的脸，声音里藏着一丝讥诮，“那定是受到某位大人物的赏识了。”

    王岷闭了闭眼睛，然后向前凑近，“听说羽副队是缉捕韩维的功成啊，上头还特地颁了奖。”

    连克侧过脸，“那可不是，韩维逃亡20年，若是没有我们羽副队，还不定能成功抓获韩维呢。”

    王岷取下眼镜，从口袋里拿出眼镜布擦了擦，低着头说道：“看来要向羽副队多取取经啊。”

    羽生在一旁，不说话也不是，客气的说：“哪儿的话，大家互相学习。”

    “江道尸块案，我昨天去查了两方所在的工作单位。”

    “结果如何？”连克问。

    “没什么线索。”王岷一番沉思后，继续说：“不过，我认为凶手还会继续作案。

    连克点了根烟，默不作声，脸上写满了沉重。

    到医学院，连克三人经过引导来到院长办公室。连克表明身份后，院长取掉眼镜，露出布满皱纹的眼角，他皱眉看着三人问：“请问三位怎会突然到访我院？”

    “刘院长，请问可以抽烟吗？”连克坐在沙发上，掏出烟的时候问刘院长。刘院长点了点头，表示并不介意。连克递了一支烟给羽生，羽生接过烟也抽了起来。王岷摇头没接烟，他直奔主题道：“刘院长，前几日市里出了杀人分尸案，我们调查出凶手有一定的医学造诣，还请刘院长配合一下。”

    刘院长道：“就算凶手有医学经验，可与我院有何干系？”

    “我们需要调查院校的解剖学老师或是教授。”

    关乎学院名誉问题，刘院长这下犹豫了，可眼下情况他无可奈何。他了打了一通电话，让学院的两名解剖学老师和一个博导配合调查。

    院长领着三人分别见了他们。两个解剖学老师都是女性，年龄相仿，都是40多岁。连克三人盘问了一番，这两名女老师都有不在场证明，只能留意观察。博导出现的时候，让三人都吃了一惊，因为他看起来很年轻。

    他身高八尺有余，举止文雅，从外貌上看，是一个典型的书呆子模样。

    连克惊讶之余，与他握手后，坐下来：“请问贵姓？”

    “廉明翰。”

    “年龄。”

    “28岁。”

    一旁的王岷甚为惊讶，28八岁的医学博导，可以说是凤毛菱角了。“28岁的医学博士，厉害啊。”

    惊讶归惊讶，连克继续问：“7号和8号晚上你在哪儿？”廉明翰左手摸了摸嘴唇，回道：“7号和8号我都在外地，因为受邀请去医科大学进行医学讲座。”他把手放下来，眉头紧锁成线，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连克摇头，“没有。”

    羽生递了一张纸和一支笔给他，然后说道：“请在这张白纸上写上你的名字。”

    “啊？”这个时候，廉明翰明显得犹豫了一下，他右手拿起钢笔在白纸写下了的名字。三人看了一眼，羽生又道：“请用左手写一下你的名字！”

    廉明翰皱紧眉头，奇怪道：“左手怎么写？”

    连克直言：“你写就是。”

    廉明翰别扭的用左手又写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羽生和连克二人斜视了一眼后，王岷插进来问：“最近有看新闻吗？”

    廉明翰疑惑：“什么新闻？”

    王岷解释道：“江道尸块和金源工地的两起案子。”

    廉明翰摇头，“没有。”

    连克三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一同站起来，连克与他握手说道：“谢谢配合！”

    “没关系，若要我再配合的话，打我这个号码。”廉明翰从口袋里拿出三张名片，分别递给三人。连克点头，言道：“好，谢谢你！”

    走的时候，刘院长还亲自送了一下他们。路上，王岷问刘院长：“这个叫廉明翰的老师，在别人还在读博的年纪，就成为贵院的教授、博导，可以跟我们详细介绍一下吗？”

    刘院长解释道：“廉明翰一直在国外深造，成绩斐然，归国后就在我院任教了。”

    连克问：“他任教多少年了？”

    “刚足一年。”

    “好的，感谢刘院长！”

    “应该的，最近市里是不太平。也希望连队长、羽副队长、王副队长早日破案。”

    三人点头后，便上车离开了。车行驶过麓山大道后，连克在车上点了根烟，问身旁的两人。“感觉怎么样？”

    羽生和王岷异口同声，“有问题！”连克从车镜上看着王岷，意外的问：“王副队有什么看法？”

    “先不说周晴和李悦这两个解剖学老师，28岁的廉明翰博导绝对有问题。”王岷轻挑了一下眼镜，继续说：“虽然他有不在场证明，但有几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

    羽生回想着廉明翰用左手摸嘴唇的画面，问道：“什么细节？”

    王岷拿出刚才的那张白纸，对比这两只手写下的字样，“羽副队让他在白纸上写名字的时候，他明显的犹豫了。此外，人一般紧张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做一些习惯性动作。他表面上很镇定，但他的身体出卖了自己，他摸了摸嘴唇。”

    “这个细节我还真没注意到。”连克啧了一声。

    王岷闭了闭眼睛，露出深邃的目光，说道：“关键是他是用左手摸嘴唇，而不是右手。”

    “王副队说的没错，何为‘习惯’？少成若性，习贯之为常。人一旦积久养成一种特定的行为习惯后，连自身都很难察觉到。这种不易改变的行为，会影响整个人的行为支配。他既然是惯用右手的话，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为什么会用左手摸嘴唇呢？”

    连克不置可否，他沉默了一会儿，道：“话是这么讲，但某些人群在一定的场合下，也会用左手替代右手啊。”

    王岷凑过来，截然道：“的确，但至少，我们可以把廉明翰作为嫌疑对象调查。”连克拿了一瓶矿泉水，大饮了一口，点头说道：“这样说来，这趟没有白来了。”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后，羽生和连克又点起了烟，王岷躲到窗边，言道：“你们烟瘾真大！”连克和羽生相视一笑后，连克打趣道：“要不你也来一根，缓和一下调查压力？”

    王岷立刻摆了摆手道，“吸烟会减低脑部循环的氧气及血液，会阻碍办案。”羽生吐了一口烟，感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欠呢？他猛然想起昨天许凝玉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连克掐灭手中的烟，侧过脸问：“羽毛，你昨天查得怎么样了？”

    “也没什么进展。”

    车停在红绿灯口，连克手指敲打着键盘，对羽生说：“陈尉和屈瑾汇报说，他们抓了一个吸毒的人，盘问了一番。问了出了一些贩毒集团内部的消息，就像你分析的，王奇和陈深的死的确和罗成辉有直接的关系，两人私吞了一批从广州偷运来的货。”

    连克的脸色瞬间凝重下来，他叹气道：“就是不知道，江道尸块案的凶手是否与贩毒集团有关系。”

    王岷在后座上，问连克：“若是这样的话，直接捣破罗成辉的贩毒链条不就行了。”

    车转了一个弯，距离警局只差一公里远了。连克对王岷解释道：“你刚来可能不知道，罗成辉的贩毒链条覆盖全省，货源直通广州和金三角，要是真这么容易就好了。况且，我们总不能抢了缉毒队的饭碗吧。”说完，连克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我们能捣破自然是最好的。”

    “说的也是。”王岷点头，羽生则是在一旁默不作声。

    到了刑侦支队办公大楼下，连克把车停在花坛边的停车位上。下车的时候，猛然看见羽生车的右门上，被刮了一条长长的豁口。他问羽生，“你昨天把车开哪儿去了？这么长一条擦伤。”

    羽生手插在衣服里，偏过脑袋看了一眼，便转身走进办公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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