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骂主子!既然尚书府的规矩便是尊卑不分,想必臣子辱骂圣上也是可以的?既如此,日后若是有抄家灭族之祸,怕也怨不得别人了!” 柳平家的闻言大怒,随手扯了扯衣袖便要上前厮打,鹊儿忙向外面厉声喝道:“来人,有人要造反了!” “姐姐,怎么了?”初荷带了五六个丫头婆子从外面冲了进来。 柳平家的见了这阵势,气势立刻就弱了下去,忙向鹊儿笑道:“姑娘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心里着急,说话重了些,岂敢当真冒犯姑奶奶?你这样兴师动众的,不是让姑娘嫂子们笑话咱们尚书府没轻没重吗?” 鹊儿心里发恨,只想吩咐人将这女人打出去,料得柳清竹一定不肯,只得深吸一口气,冷声问:“你想要我们为你做什么?” 眼见新蕊初荷等人都没有回避的意思,柳平家的只得按捺住性子,陪笑道:“请姑奶奶求求国公爷,在圣上面前替咱们老爷说几句好话。国公爷祖上的功劳大,他的话,皇上一定会听的。” 柳清竹靠在鹊儿背上,闭着眼睛沉思半晌,才缓缓道:“为君者最忌讳的,便是臣子结党营私、目无君上。父亲此时迫不及待地四处求人说情,只怕无罪也变成有罪了。请嫂子回去转告父亲:这个差事,清儿不敢接,请父亲稍安勿躁,静观其变为上。” 新蕊听见这话,立刻走到柳平家的跟前,向着门口的方向伸出一只手:“柳嫂子,请吧。” 柳平家的一把扯过新蕊甩到一旁,反向内冲了两步,冷笑着问:“这么说,奶奶是决意置身事外了?” 鹊儿忙将柳清竹藏到身后,厉声道:“奶奶已经说得很清楚,你们这样迫不及待地四处求人,只能是自取灭亡!” 初荷等人也忙跑进来挡在柳清竹身前,柳平家的进不得半步,只得站在原处冷笑道:“老爷这次真是看错人了!本以为女儿养好了也能顶半个儿子用,谁知道竟是养了个白眼狼!你这会儿在国公府吃香的喝辣的,怎么就不想想,当初若不是老爷把你从养生堂弄出来,你这会儿还不是要跟鹊儿当初一样,给人卖到窑子里去承欢卖笑?知恩不报,老天爷也不饶你们!” 柳清竹先前被大太太闹了那一场,小产过后虚弱至极的身子早已是不堪一击;此时又被这女人当面辱骂,她虽极力克制,却仍是支撑不住,大叫一声,竟歪倒在鹊儿怀里,眼看不省人事了。 鹊儿本不是个没主意的,但柳平家的那番话毫不留情地揭开了她旧日的伤疤,眼见丫头婆子们脸上都露出诧异的神情来,她心里一时发慌,竟只管抱住柳清竹的身子,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还是新蕊见事不对,忙上来推开鹊儿,又是掐人中、又是压胸口,好容易看见柳清竹缓过一口气来,才记起吩咐婆子去叫大夫。 那柳平家的也吓得脸色发白,只嘴上犹自不肯服软,絮絮叨叨地说道:“不肯帮忙也就算了,装死吓唬谁呢?等叶家的姑娘过了门,你这个‘齐国公长媳’的位子还不知道能保住几天,这门亲事,眼见得是不中用的了,倒不如及早去求旁人的为上!也罢,就只当老爷昔年捡了条小狗回府,喂饱了夹着尾巴就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是?” 初荷身后那几个婆子早按捺不住,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嘴,只是新蕊念着尚书府的体面,好说歹说才给止住了。 趁着众人忙乱成一团,那婆子一边絮叨着,一边径自走了出去。柳清竹知道她回去定要添油加醋说些难听的话,本当叫住她,无奈身子好像已不是自己的,干张着嘴,硬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走了。 第5章。叶梦阑 “鹊儿,爷回来过吗?”柳清竹从昏睡中醒转,见窗外天色已暗,心中莫名地慌乱起来。 鹊儿红着眼睛走过来掀开了帐子,勉强笑道:“回来过。见您睡着,就没让吵醒您,已经去书房歇下了。” 柳清竹迟疑了一下,半晌才道:“你去书房看看他睡了没有,我想见见他。” “这会儿怕是已经睡下了,”鹊儿想了一想说,“星夜兼程赶回来,已经够累了,偏又遇上这么些事……不过爷叫我们跟您说,您什么都不用担心,万事有他在呢!” 万事有他在。是啊,这句话,他说过很多次的。 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的感觉,真好。也许她的未来依旧会很艰难,但只要有他,就没有什么人可以真正伤害到她。 因为,他会一直陪着她的。 虽在多事之秋,柳清竹还是禁不住微笑了起来。 鹊儿的脸色却有些尴尬,踌躇了老半天,才压低声音道:“员外郎叶大人家的小姐刚从丛绿堂回来,说是要见您,这会儿还在外面小花厅里等着呢!” 柳清竹闻言吃了一惊:“你们没有说我不方便见客吗?她等了多久了?” 鹊儿迟疑未答,新蕊却已在旁冷笑道:“傍晚时分,爷前脚回来,她后脚就跟过来了。奴婢们劝过她好几回,她一定要等,只好把她安置在小花厅了。” “她见我做什么?我又不认识她,何况天已经这么晚了……”柳清竹被这个奇怪的造访者搞得一头雾水。 鹊儿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满脸怒容:“我明白了!这女人原来打的是这样的主意!你们还记得柳家那个女人的话吗?她说‘等叶家姑娘过了门’如何如何,这‘叶家姑娘’,说的莫不是她?” 新蕊闻言立刻嫌恶地撇了撇嘴,摔帘子走了出去。柳清竹听见她边走便嘀咕道:“真不要脸,一个大姑娘家,追在个男人后面要死要活地想做偏房也就罢了,这会儿还没过门呢,就赖在人家的院子里,大晚上的不回家了!难道她还要在这里过夜不成……” 柳清竹刚刚平静下来的心里,忽然生出一阵恐慌。她手误无措地看着鹊儿,无意识地喃喃道:“我该怎么办?” 鹊儿拍案而起:“怎么办?人家已经欺上门来了,我们还能怎么办?初荷,立刻去书房请爷过来,就说奶奶急怒攻心,方才又险些晕过去了!桂香,你去花厅请叶大小姐来相见!” 难得见到鹊儿发怒,初荷等人也不敢多话,忙答应着去了,柳清竹犹自半躺在床上发怔。 只听外面一个柔美温婉的声音笑道:“大少奶奶醒了吗?阑儿冒昧了。” “知道冒昧,还赖在这里这么久!”鹊儿垂下头,轻声嘀咕道。 桂香拦在门口,福了福身乖巧地笑道:“叶姑娘请留步。我们奶奶这屋子里晦气得很,太太都不肯进来的。您若是来探望奶奶,隔着窗子说两句话就是了。今日怠慢之处,我们奶奶改日定当亲自向姑娘赔罪。” 叶梦阑笑道:“好个乖巧伶俐的丫头!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