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琴去公司找秦安的时候,在电梯和楼道里碰见过程溯光几次,因为长得不错,而且没有小肚腩,所以印象格外深刻。她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抱着双臂笑起来,张晏晏和他似乎都对她有误解。她不是坏人,做出那样的决定,只是一个成年人正常的应对方式而已。张晏晏站在她的敌人那边,就是她的敌人。她的处理方式有什么错?她抬步走进店里,朋友们在包间等她,一见她便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我老公那小三居然跑去做鼻子,于是我见到她,就按着她鼻子掐,哈哈哈,现在又跑做修复了。”王晓琴也跟着笑,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知道秦安出轨。在她的朋友看来,她嫁给秦安是“下嫁”,秦安供着她都来不及,哪还有胆子出轨。曾经她也这样以为,结果一个样样不如她的女人,入了他的眼。她笑着就笑着哭出眼泪,长辈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嫁男人也是这个理。要么图钱,要么图他对你好。朋友们图钱,于是老公出轨的事可以像笑话一样说出来,仿佛不出轨才不正常。可她不行,她是图后者的人,说出来,只会被别人当做笑话。她喝下一杯清酒,不经意地擦掉眼角的泪水,再次和人群一起大笑起来,她们可真像一个笑话啊。“你为什么要拦下我?”回去的路上,张晏晏岔岔不平地说道。因为限号,程溯光没有开车,两个人只能坐地铁回家,在等待地铁的过程中,程溯光慢条斯理地回复道:“打人犯法。”“那她往我身上泼脏水就不犯法吗?那可是诽谤!”“她诽谤你什么了?”程溯光垂眸看向她。张晏晏一愣,王晓琴好像从来到尾都没说过什么,全是她自己的揣测。于是更来气,一脚踢在程溯光的小腿上,“你是帮她还是帮我?”程溯光被她踢得倒吸口气,弓着身子用力在小腿上搓了几下,看着临近的地铁道:“她现在可能比你打了她更难受。”张晏晏不懂。地铁靠站,车门打开,他牵着她从逆流的人群中走进车厢,站在靠门边的位置道:“我查过她。”“你这是侵犯隐私,犯法的。”她“善意”的提醒道。程溯光笑起来,居然还会儿现学现卖,看来是真变聪明了。“然后呢?”见他半天不说下文,她催促道。“随便打听别人隐私,犯法的。”他的手盖在她的头顶,“小孩子没事别瞎打听。”她嗤之以鼻,小心翼翼地竖起中指,还没完全舒展开,已经被他扼杀在摇篮上,反手啪在她的脑袋上,“谁教你的?”“无师自通……”她默默收回中指道。他强忍着笑意,轻轻咳嗽一声,将她搂紧怀里:“你有什么冲我来,我妈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张晏晏:“……”这个臭流氓……自从创业之后,程溯光基本是全年无休,星期六张晏晏便约总编和小宁在咖啡馆见面,看看他究竟想说什么。总编先到,两人说了几句便没话,良久之后,总编神色颇为尴尬地问道:“我听小宁说,你回老家了。”“恩。”张晏晏点点头。“那怎么又想着回来了?”“乐维游戏给我打电话,问我愿不愿意去当编剧,我就回来了。”她喝了一口奶茶道。“还是不甘心对吧?”总编的唇角扬起一丝苦笑,“很久以前,我才来这种城市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之前骂你骂得那么狠,也是因为想起从前的我,觉得怎么那么不争气?”张晏晏低头看着面前的奶茶,没有说话,像一个在听老师训话的乖孩子。“我不在乎你怎么想我,觉得我落井下石也好,还是冷血绝情也罢。只是希望,你下次别那么傻了,在工作上,没人会让着你,也没有人会为你两肋插刀。”总编喉结微动,深吸口气道:“说是同事,其实更像是竞争对手。”张晏晏抬起头,正视他的眼睛道:“为什么人和人的关系一定要这么复杂?”“因为社会就是这么残酷,饼就那么大,你不抢,没有人会递到你手里。”她沉默下来,从学校毕业之后,她一直都是处于一种与人为善的状态,可别人都没这么想。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傻子。“小燕呢?”少顷,她开口道:“她还在公司吗?”“恩,看来是只要秦安不开口,就准备和王晓琴战斗到底了。”总编也挺佩服小燕的,看着文文静静的姑娘,没想到居然那么倔。这人真是不可貌相。“可秦安脖子也是够硬,不怕王晓琴一气之下跟他离婚,让他净身出户吗?”人的想法,旁人怎么可能妄自揣测呢?她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过了一会儿收到小宁的语音:我今天搬家,先不过来了。她感觉到诧异:你不是跟壹拾的程序员在一起吗?小宁很快回复:之前是,可是今天早上分手了,得搬出去。她问:难过吗?小宁说:是挺心疼那房租的。张晏晏一默。小宁又感叹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啊,谁也赶不走的房子。这座城市太大,人就像浮萍一样四处漂泊者,仿佛只有拥有一座房子,才能扎下根来。她回了一个表情,又跟总编聊了一会儿后便分开了。回到家,程溯光还没下班,她煮好饭,做好菜,正准备给程溯光打电话,玄关的门开了。程溯光单手拖着一只奶黄色的金毛站在门口,和他的西装衬衣格格不入。她惊呼出声,连忙将狗抱过来:“你这是虐狗你知道吗?”程溯光走进门,拍拍身上的狗毛道:“小黄给我说,想被举着回来。”“不可能。”张晏晏自是不信,将小奶狗放在地上,小奶狗怯生生地站在原地,不敢靠近,“谁让你叫它小黄的?能取一个不俗气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