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陰鎮內，人聲鼎沸。 “真不知道哪裡來的妖孽，燒毀蜃樓，居然敢跟皇室作對！” “我看呐，也未必不是好事。修建萬裡長城，修建阿房宮，開鑿靈渠，打造蜃樓，耗費甚巨。哪個刀幣，不是出自百姓之手？我看，燒的好！” “噓！官兵還沒走遠，小心掉腦袋！” 看來，民意也大相徑庭。 “哎！”一聲長長的歎息，出自一個少年之口。 他戴著一個柳枝編的涼帽，幾乎壓住眉毛。 “蜃樓蜃樓，海市蜃樓，終究是一場虛幻！但眼前，我估計始皇帝還要有大工程，接連上馬！苦哇！” 眾人的注意力被他吸引。 立刻有人讚同道：“小兄弟說的沒錯啊！朝廷就是不斷的折騰咱們，我兒就累死在長城腳下的。哎！” 無限悲苦。 但也有人不屑。 一個書生說：“雖說苦，但始皇帝一統天下，結束華夏大地幾百年的戰亂，此乃天意！好日子就要到來了。” 有人附和，“讀書人果然眼光獨到。就拿靈渠來說，開鑿它，是為了運兵，平定南方百越。蠻夷之人不臣服，早晚是大禍患！” 似乎很有道理！ 涼帽少年又道：“若這些浩大工程，分成五十年來做，給我們休養生息的時間，始皇帝自當不愧為千古一帝。而十年之內，要做完這些，只能說，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派胡言！”書生撥開人群，滿眼鄙視。 “先不說別的，就拿蜃樓來說。我聽說，工程已經接近尾聲，此時被毀，豈不大大的可惜！如果朝廷下令再造一艘，豈不是要耗費更多的人力，財力和物力？那一對罪魁禍首，真該千刀萬剮！” 書生意氣，慷慨激昂！ 微微人紛紛點頭。 “你的意思是，要阻止，就要在工程開始前動手。一旦它成型了，就不必了，對嗎？”涼帽少年質問。 書生甩開折扇，高傲無比。 “你還不算笨！” 草帽少年再問：“假如我現在拔出刀，緩緩走向你，大喊殺你，你肯定立刻逃跑。假設我速度很快，一刀捅在你大腿上，按你的道理，刀已入體，便不再掙扎，任由我隨便砍？” “你！”書生發怒，“造船和殺人，豈可混為一談！你這人，胡攪蠻纏！” 涼帽少年冷哼一聲，“迫害的道理，亙古不變！我猜，不一會兒，第二刀就會捅過來，直插你咽喉！” “胡說八道，舉例子而已，說的這麽血腥幹什麽？”書生猶自不忿。 “不信的話，你聽遠處的馬蹄聲，第二刀已經來了！” 涼帽少年，頗具玩味的說。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我們尋常小百姓，還是多多留意罪犯，爭取拿到賞金，才是真理！”有老者出來勸架。 “就是嘛！這麽多浩大工程都在進行，朝廷怎麽會再來一個呢！” “是呀！小兄弟你說話，未免危言聳聽。散了散了！” 書生撇嘴，“什麽第一刀，第二刀的，你憑什麽預言？還真把自己當根蔥啦？” 草帽少年，笑而不語。 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人群齊齊望去。 竟然真的又來了一隊官兵！ 最前面的一個，手裡似乎拿著一卷皇榜。 “始皇帝有令！始皇帝有令！聞者下跪接旨！” 馬蹄奔湧，人心咚咚！ 人群立刻下跪，迎接聖旨。 官兵們下馬，將皇榜掛在通緝令的旁邊。 “始皇帝有令，為阻撓匈奴從西北大漠進攻我大秦，從明日起，招募二十萬壯丁，修建一千五百裡的大秦直道，與萬裡長城合縱。十二歲以上，四十歲以下，拒絕被招募者，就地處斬！” 說罷，上馬急奔，朝下一個鎮子而去。 皇榜如此霸道，如晴天霹靂！ 連太陽仿佛也受到了驚嚇，一跳，落入地平線。 街道上的空氣都凝固了。 書生汗如雨下，不甘的看著皇榜上的字。 每個都認識，但放在一起，仿佛是催命的鬼畫符。 他父親去修長城了，大哥去修阿房宮了，二哥去修蜃樓了，三哥去修靈渠了。 本以為自己可以高枕無憂，苟且一生的。 萬萬沒想到，又冒出一個大秦直道！ 他心痛啊！絕望啊！ 仿佛看到了自己後半生，被皮鞭狠狠的抽打，連牲口都不如。 此時，涼帽少年拍著他的肩膀問：“請問，第二刀疼不疼？你還能活嗎？” “我！” 書生雙腿一軟，捂住自己的脖子，喘不上來氣。 似乎，真的被少年砍了喉嚨。 少年聳肩。 人性，他見得多了，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轉身鑽入人群，瀟灑至極。 背後豎起一片大拇指。 老者開口，一貶，一褒，“書上得來終覺淺！嘿。此子非俗，不可限量啊！” …… 客棧之中，凌寒念問：“九哥哥，你不聽我勸，非要去招搖一番，不怕露了馬腳？” “嘿嘿，小念，我喜歡你這麽叫我！” 白九孽在少女額頭，輕輕一戳，美滋滋。 “‘九哥哥’是個好稱呼，仿佛我們青梅竹馬一般！” 他把柳枝涼帽摘下，吸吮著葡萄，又開始調戲少女。 “不要亂戳。我想問你，你目的何在呢？”少女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睛。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終有一天，星河滿地！” 少女頓悟，對白九孽豎起大拇指。 這時，瘦妞跑過來，“師爺小哥哥，娘親請你過去說話。” “好嘞！” 白九孽放下葡萄，牽起瘦妞的手，到程折眉的房中。 一推門，差點栽個跟頭！ 滿屋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 聖手媚娘正在沐浴！ “我……我過會兒再來！”白九孽連連後退。 “不要嘛！既來之則安之！”程折眉嬌嗔道。 同時，胖妞從木桶旁跑過來，扔給白九孽一塊細布，濕漉漉的，還有香味。 “師爺小哥哥，我力氣有限，你來幫娘親搓背！” “我？！不適合吧？” “合適！” 母女三人齊聲道。 隨即，兩個小妞搬著小板凳，坐到桌子旁，玩起了拍手遊戲。 “你拍一，我拍一，小哥哥搓背數第一……” 白九孽尷尬的，差點用腳趾把鞋底摳破。 這一家三口，還真是豪放呐！ “快來嘛！”程折眉咯咯笑著，“做大事者，不拘小節！就當師侄我，考驗你了！” “人性是禁不住考驗的呀！” 白九孽嘴上反抗，身體卻很誠實，湊過去，開始乾活。 不過，他是閉著眼的！ 水流滑過細嫩的肌膚，觸手生津。 這對少年來說，無疑是天大的煎熬…… 天色徹底暗下來，屋內熱氣彌漫。 忽然，聽胖妞開口，“老爺爺，一起來玩呀！” 瘦妞則伸出手，似是在邀請，“拍手遊戲，三個人一起玩更有意思呢！” 白九孽和程折眉同時震驚。 老爺爺？ 哪裡來的老爺爺？ 白九孽再也顧不上禮數，猛地睜開眼，望向兩個小家夥。 看二人的動作神態，顯然是在邀請某個人。 那人似乎待在桌子上。 視線上移…… 我的天呐！桌子上什麽都沒有！ 程折眉立即扯過浴巾，披在身上，“胖妞，瘦妞，你們在跟誰說話？” “老爺爺啊！他看我倆玩遊戲很久了，很和藹，我們想邀請他一起玩！” 程折眉脊背發涼，和白九孽對視一眼。 難道見鬼了？！ 忽然又聽瘦妞開口：“老爺爺，你別走呀！我娘親很好客的。” 吱呀~ 一陣風吹開門，屋內頓時變的陰冷。 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