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諭: 萬年縣子蘇景頑劣不堪,誘使衛王…… 特罰俸三月,重責三十大板。” 蘇家大宅門首處。 劉季述捧著聖旨一臉的無奈。 他也不明白眼前這大皇子整日裡都在想些什麽,為何總是與陛下作對。 難道就不能消停幾日? 蘇景聽著這特別的行文規則,卻猛然抬起頭說道:“老劉,這是矯詔! 陛下未曾通過門下省,便公然處置開國勳貴。 我要找房相申述,找魏征上奏勸諫,找皇后娘娘告狀!” “蘇爵爺,您就消停一會兒吧!” 劉季述為難的搖了搖頭,說道:“因你之故。 房相身著內衣直奔皇城。 魏大人與宿國公在宮門外毆鬥。 長孫大人赤著雙腳衝進武衛大營,調集萬余兵馬進城勤王。 皇后娘娘重責衛王李泰,小臂粗細的刑棍打斷三根。 就連長公主李麗質,也因此事被禁足三日。 如今十六衛府兵馬盡數整裝待發,只等皇命下達便奔赴戰場平亂。 京城百姓人心惶惶,皆不敢踏出房門半步。 家有余財者更是早已收拾好行李,只等明日城門開啟便向南逃難。 爵爺啊,您此番闖大禍了!” “真有這般嚴重? 這不可能吧? 老劉啊,你該不會是哄騙你家爵爺吧?” 蘇景呆滯的砸了咂嘴,一時間有些驚訝於自己的超凡破壞力。 若劉季述所言當真,他這長安禍害的名頭怕是當真跑不掉了。 “嗨! 奴婢騙您幹嘛?” 劉季述歎了口氣,扶著蘇景站起身。 “這還算輕的。 您是沒看見陛下雷霆震怒有多可怕。 宿國公因私自調換崗位歸家飲酒,被陛下重責二十大板罰俸一年。 魏大人因與宿國公在宮外毆鬥行為不檢,亦被重打十板罰俸半年。 長孫大人擅自調兵入城,雖情有可原但亦觸犯國法。 如今被陛下下旨革職查辦回家自省。 爵爺啊,您此番惹眾怒啦!” “啪~” 蘇景懊惱的拍了拍額頭,不死心的問道:“這不是還有房相嗎? 他總不會也記恨我吧?” “呵~” 劉季述輕笑一聲,搖著頭好笑的說道:“房相身著內衣奔走全城。 雖忠心耿耿贏得陛下的誇獎,但家中夫人卻甚為不滿。 以房相往日所為觀之,此番怕是比諸位國公還慘嘞!” “唉!” 蘇景無奈的歎了口氣,自覺的趴在一旁的躺椅上。 有氣無力的招招手,說道:“來吧,別打太輕。 否則爵爺我過幾日還得再遭一次罪。” 行刑侍衛看了劉季述一眼。 眼見其點頭應承,方才苦著臉說道:“爵爺。 卑職也是皇命難為,您可千萬不要記恨卑職。 待此番歸家,卑職定在家中供奉您的長生牌位。 您行行好,別找卑職麻煩可好?” “你要是再敢廢話,小爺今晚便去你家床頭施法,咒死你個狗日的!” 蘇景忿忿不平的罵道,卻也無心再與侍衛解釋爭辯。 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他這禍害的名頭算是坐實了。 只是禍害歸禍害,他可不想被人當作掃把星,更不想被人當作天煞孤星。 前者頂多被人嫌棄,後者可是會被綁在絞刑架上燒死的。 “啪~” “哎喲!” 蘇景慘叫一聲,轉頭怒目而視。 “你傻啦! 我叫你別打太輕,但也沒叫你下死手啊! 你行刑多年,難道不知道如何留九分力,卻讓傷口看起來像受了重傷一般?” “卑職明白。 卑職這就照辦。” 行刑侍衛苦澀的笑了笑,裝模作樣的在蘇景屁股上拍了三十下。 看著蘇景齜牙咧嘴的抬起頭,頓時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分明沒用力,這爵爺也太不好伺候了吧。 “別怕,本爵爺是裝的。 要是剛打完本爵爺就給你個笑臉,肯定會被人看出端倪。” 蘇景微微一笑。 轉頭看向一旁呵呵直樂的老李淵,腆著臉說道:“老爺子,您看我這受了重傷,您怎麽著也得意思意思吧。 如今小子家中窮困,連老劉等人的賞錢也拿不出來。 您這大唐最大的地主,總得替我撐撐門面吧。” “小子,你這是雁過拔毛啊!” 李淵瞪了蘇景一眼,掏出一錠馬蹄金扔給劉季述。 不顧後者左右為難的表情,上前附耳問道:“今日之事太大,再惹李二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不如先停一停,待風聲過去再說?” “只要小爺未死,便和您兒子杠上了! 再說有老爺子您在,您兒子莫非還敢處斬小子不成?” 蘇景很是滿意李淵對李二的稱呼。 顯然他這是在表明態度。 “小子,老夫前些日子尚且被李二囚禁宮中。 你當真以為惹怒李二,老夫便能保你性命?” 李淵神情略微有些沮喪。 蘇景笑了笑,輕聲安撫道:“老爺子,那是您不懂利用優勢。 您兒子好面子,只要他敢違抗您的旨意,您便威脅他要去玄武門一頭撞死。 小子保證,到時候您兒子一定會乖乖聽話。” “啪~” “哎喲!” “老爺子,我這是為您出謀劃策,您幹嘛打我!” “你小子壞心眼太多,老夫揍你幾下讓你清醒清醒。” 李淵收起玩鬧的表情,一本正經的說道:“小子,你且記住。 為人皇者行事需大氣,處事更要光明正大,似那等蠅營狗苟的小人手段切記少用。” “老爺子,您這是恨不得我早死啊! 還為人皇者?! 小子要是為人皇者,您是什麽?” 蘇景悄然瞥了劉季述等人一眼。 眼見眾人皆自覺退後三五丈,略微有些迷惑的皺起眉頭。 無論如何,他也不認為李二身邊的親信內侍會背叛李二。 可若當真如此,為何李淵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劉季述竟然毫無表示。 難道這家夥也是個陰險之人,想要回宮之後告刁狀? 可是以劉季述近來所為觀之,似乎不是這等人啊! “小子,你好好想想吧。 明日老夫便進宮替你把那座荒山要來。 不過以老夫之見,你最好別佔李二的便宜。” 李淵饒有深意的拍了拍蘇景的肩膀,轉身便向院子裡走去。 蘇景的所作所為令他很是滿意。 但不知為何,他總感覺這小子頗有幾分遊戲人間的意味。 似乎大唐天下並非他的歸宿,他與周圍的物事也始終有些格格不入。 “老爺子,我不傻,沒想佔您兒子的便宜。 我只是想佔您的便宜。 明日就拜托您替我買下荒山,就當您這幾日的夥食費了!” “撲通~” 李淵雖是第一次聽聞夥食費的說法,但頃刻間便明白了其中之意。 他來到蘇家不過幾日,便已經扔出去十數錠馬蹄金。 就算玉米等物千金難求,但也不能真當金子賣吧。 若是再這般下去,他數十年的積蓄恐怕就要被蘇景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