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王明越，湘湘眼裡的半文盲
  第八章
  過了幾天程冰去湘湘家，湘湘半天都懶得理她。程冰把頭湊到她跟前，討好地說：“你還生氣啊？我是無辜的，都是孫慶剛他們搞的鬼！”
  “什麽啊？”湘湘一頭霧水地抬起頭，她生氣是怪程冰不該硬拉著自己去陪她，可聽她這口氣分明還有別的事自己不知道！
  “你不知道啊？那你幹嘛生氣？”
  “以後不要讓我再給你和孫慶剛打掩護了，我覺得自己像個傻子！還有，你明明知道我跟王明越不對付，還非拉著我去看他們打台球吃飯！”
  “我覺得王明越他們人挺好的，你幹嘛總是對人家這種態度？”程冰有些費解，通過上次的相處，她覺得史玉湘也不算難相處，至於高強更是話不多，王明越雖然有些油嘴滑舌，但人還算仗義，沒有社會上那些混混的流裡流氣。
  “小學的時候他沒少欺負我，我記他一輩子仇！”湘湘恨恨地說。
  “這樣啊？”程冰為難地皺起臉，看了一眼旁邊的袋子。
  “那是什麽？”湘湘問。
  “是我爸從BJ帶回來的美術教材，你也知道，我以後不學美術了放我那兒也是浪費，都給你了！”她把袋子遞給湘湘。
  湘湘把書拿出來，眼睛頓時開始發亮。素描基礎，人物肖像素描，中國美院水粉畫賞析，速寫臨摹。每一本都是湘湘正需要的教材，她難以置信地問：“真的送給我了？”
  “真的！”
  “這很貴吧？”無功不受祿，湘湘為自己剛剛的失態感到羞愧。她看了一眼書後面的標價，這四本書要接近二百塊錢，這在中學生之間以幾塊錢十幾塊錢饋贈禮物的那個年代，著實有些超出預想。
  程冰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隨即嘿嘿笑起來，“再貴放我那兒也是一堆廢紙，你用吧，好好畫，如果你以後成了大畫家，咱也沾沾光！”她坐到湘湘身邊，伸著腦袋去看她手裡捧著的愛不釋手的美術教材，湘湘抬頭跟她笑，她嘴巴一咧，“挺好的哈？”
  “太好了！我非常喜歡！我要用掛歷紙包起來，誰也不借！”
  “你喜歡就好！”程冰欲言又止，“那個，我聽說史玉湘不上高中了，要去上什麽職高，估計就是混個文憑，不過她爸爸挺能耐，以後肯定比我們強！”
  “那又怎麽了？我們以後考上大學在外面見識到的，她能見識到嗎？”
  程冰呵呵笑笑，“也是！高強反正是不上了，說要跟著他老子做生意。”
  湘湘臉上閃過一絲失望，“我跟高強現在都不說話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就是的，他這個人挺怪的，讓人猜不透！”程冰想了一會兒，突然說：“也不知道王明越去哪兒上哈？他那個分數估計也就能上個職高混混日子！可惜了他那一身美術天分了！”
  湘湘撇撇嘴，“愛上哪兒上哪兒！畫的再好，也是一半文盲！”
  “哎呀你不要總是對人家有偏見嘛，小時候的事還能真記一輩子仇？人家對你多……”
  湘湘不解地看著她，“他對我怎麽了？對了，剛才你說孫慶剛搞的鬼，什麽事啊……”
  “奧喲，我忘了，孫慶剛還在外面等我呢，我改天再來找你啊！”程冰說完就一溜煙竄出去，湘湘媽媽從廚房裡探出腦袋，“湘湘，你同學走了？我還以為要留下吃飯呢！”
  想到這裡，湘湘看了一眼床尾那個紙箱，裡面都是她跟范林凱的藏書，有一套安娜卡列寧娜，兩本佛教，一本老子，一本聊齋，一套新概念英語，幾本POHOTSHOP，CORELDRAW教材，還有四本年代久遠的美術教材，閉著眼睛，她都能如數家珍。
  范林凱起來上廁所，見湘湘還沒睡，說：“你幹嘛呢？大半夜的不睡覺，明天不上班了？”他看了一眼開著的電腦，臉上有些不悅，“你跟人聊天啊？”
  “沒有，你打呼嚕吵得我睡不著！”她關掉電腦，上。床睡覺。
  湘湘正在修改公司下季度的宣傳冊，常麗敲門進來，“我就知道你們領導不在，幹嘛呢？”
  指了指顯示器上的圖片，湘湘說：“做圖嘍！你幹嘛？不用做報表啊？”突然發現了她微卷的發梢，“你做頭髮了？”
  常麗挑眉，用手捋了一下秀發，“嗯，好看嗎？”
  湘湘點頭，“好看，你怎麽弄都好看！”
  “哈哈，你怎麽跟我家那位說的一樣！”她花枝亂顫地笑起來，“哎湘湘姐，我跟你說件事！”
  “什麽事？”湘湘手上的活並沒有停下來，“你懷孕了？”
  常麗的表情有一絲怪異，朝湘湘誇張地皺了皺眉頭，“不是！我要辭職了！”
  “乾的好好的幹嘛辭職？找到更好的了？還是要回家當全職太太？”
  “我要去歐萊雅專櫃當導購！”常麗抿嘴笑著，雙手背在身後。
  湘湘完成一張圖片，點擊‘保存’，這才抬起頭，“賣化妝品啊？”
  “你你你！說的那麽庸俗，什麽賣化妝品，那可是世界名牌哎！”
  湘湘從抽屜裡拿出去年的樣品資料，飛速地瞥了她一眼，“還不一樣，都是化妝品。只不過自我標榜含鉛汞少一點，誰知道呢！”
  常麗頹然地歎氣，“算了你忙吧，我找張玉錦聊天去！”
  “哎你可考慮好啊，別到時候後悔！”湘湘探著腦袋跟她喊了一句，又開始忙著做圖。
  晚上八點鍾，張玉錦不請自來，手裡拿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紙箱。湘湘樂呵呵地接過來，“給我的？”
  “對啊，不然給誰？”說完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喝。待緩過勁兒來以後，又從包裡掏出一個紅包。湘湘已經成功拆開紙箱，拿出裡面的禮物，“哇！好漂亮的台燈！我很喜歡！”
  “我挑的當然好看！”她把紅包往湘湘面前一拍，“你們一個個的都結婚了，好像這世界上的男人要滅絕了似的！可苦了我的荷包了，就這麽一天天憋下去！奶奶的，權當存錢了，以後你們得加倍還我！”
  湘湘把紅包收進囊中，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又讓你吐血了！想撈回本去，你就趕緊找個好人嫁了吧！”
  “你以為我不想找？我現在都成相親專業戶了！”她鼓著腮幫子悶悶地說，“我要求也不高，找個范林凱這樣的就行啊！你說怎麽就這麽難呢？”
  湘湘瞪起眼珠子，“嗨？你這個女人怎麽可以覬覦好朋友的老公呢？哎不對，我們家范林凱怎麽不好了？”
  “哈哈哈哈哈！”張玉錦靠在沙發上肆無忌憚地笑起來，“不逗你玩兒了！”
  “常麗要辭職你知道嗎？”顧湘問她。
  張玉錦皺皺眉，“知道啊，今天找我說了半天，要去賣化妝品！”
  湘湘悶頭一樂，“她有沒有說你庸俗？那可是世界名牌啊！”
  “說了！”張玉錦怪裡怪氣地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勸她不要辭職？”
  “沒有啊，當時我挺忙的也沒怎麽跟她說，就說讓她考慮好不要後悔！”
  她再次冷冷地笑，推了湘湘一把，“人家年輕漂亮，老公有本事，輪得著你操心？白白讓人撈下話柄！”
  “我……”湘湘欲言又止，多少能猜出她話裡的意思。剛參加工作的人都有些心高氣傲，當時跟領導賭氣，湘湘曾經從這個公司離職過一次，後來沒找到更好的工作，自己的頂頭上司又拉下臉去找她回來，她也樂得順坡下驢，做了回二進宮。感情常麗就著這件事在別人面前挖苦她，那意思就是她比湘湘年輕漂亮，老公也能耐，別說肯定能找到工作，就算找不到也有人養。俗話說，好馬不吃回頭草，湘湘不是好馬，但常麗肯定是。
  湘湘低眉順眼地沉默了一會兒，“人各有志嘛，我只是把她當妹妹，不想讓她走彎路！上次見她媽媽，囑咐我一定要多照顧常麗，我今天才順便說了那麽一句。其實也是，她老公自己有生意，就算她不工作也不愁沒事乾，我cao的哪門子心！”
  “知道就好！”
  湘湘心裡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常麗當初中專畢業進公司，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什麽也不懂，整天黏在湘湘身邊讓自己教她EXCEL，WORD，PPT，就連複印機也是湘湘手把手把她教會的。小姑娘嘴也甜，一口一個湘湘姐叫著，跟她掏心窩子。湘湘知道她的身世可憐，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後來她媽媽又找了個男人，常麗跟那男人萬般合不來，家裡的氣氛整天劍拔弩張，所以她才早早的找人嫁了，湘湘打心眼裡為她高興。可如今人家混得倒比她好，年輕漂亮，有房有車，到哪兒都不愁找不到工作。自己呢，房是租的，老公是跑業務的，自己年近三十的年齡絕不敢輕言辭職。這些湘湘都承認，可常麗不該看不起她啊，怎麽說她也喊了自己四年的姐，怎麽可以看不起她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