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生悶氣 喻譽扔下二人一走了之, 一整日都沒怎麽理過寇辛,這股氣一路燒到晚上淮親王府夜宴,那請帖早送到了侯府, 喻小侯爺一個沒空就給拒了。 寇辛悻悻然自己去了, 路上碰著季家的馬車,一個不慎叫季鍾躥了上來。 寇辛正心煩著呢,“下去, 擠著爺了。” 季鍾翻了個白眼,“跟哥們還裝什麽腔, 說說吧,怎麽了?誰又惹著咱寇小世子了。” 寇辛悶悶不樂,“沒。” 季鍾挑眉,“當真?” 寇辛不說話。 季鍾便自顧自地好奇道, “我可聽說了, 喻譽他把淮親王送去的請帖給拒了, 這麽下面子, 他在學裡跟燕京涵鬧過矛盾?” 矛盾本人寇辛:“……” “不知道。” 季鍾掀簾看了眼馬車外。 寇辛:“原來他不窮啊。” 季鍾感概,“幸好來了你這,不然我得急死。”他看得津津有味,“國子監的歲試雖比不過春闈,但也算年末的頭等大事。” 寇辛還未涉及過朝堂水深,不能理解,但當他下了馬車後,站定在王府門口,大門上的牌匾同他上次來時完全不一樣,鐵畫銀鉤,金光燁燁,差點被那“淮親”二字閃了眼時,就徹底明白了季鍾話中之意。 季鍾:“不然你以為老淮親王這大半輩子是吃素的?” 他們被王府的老管事親自迎了進去。 寇辛皮笑肉不笑, “滾下去吧你。” 季鍾低聲道,“淮親王府怕是要翻身了。” 季鍾躲了寇辛好幾腳, 在馬車裡上跳下跳, 險些沒被踹出廂門,“你們兩這狗脾氣。” 寇辛悶了口茶。 寇辛聽著好奇,迎著冷風探了探頭,被一水兒的馬車前表明府邸身份的宮燈晃了晃眼,他仔細看了看,有些還是朝廷武將,來的並不是家中公子哥。 寇辛:“那怎麽之前他一個玉冠都舍不得換個新的?” 邊走邊嘀嘀咕咕。 寇辛:“?” 這會兒離淮親王府也不遠了,窗外車水馬龍,熙熙攘攘,全是去赴宴的,整條大道都快被堵了,長公主府的馬車卻獨樹一幟,一路暢通無阻,沒人敢攔。 寇辛把氣全灑季鍾身上了,身心舒爽, “別提他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 又不說清楚,跟個黃花姑娘似的扭扭捏捏,我才不理他。” 季鍾:“因為老淮親王不是吃素的。” 季鍾笑的,“喻譽心眼可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燕京涵先前年年得文試頭名,沒人重視,但今年卻是頭一次得了武試頭名,那等風光,我聽著今日聖上還親自去見了見人,手談了一番。” 季鍾定定看了他一會兒,語出驚人, “不會是你同喻譽吵架了, 他不想見著你才不來的吧?” 季鍾:“王府這偌大的家業,說不清的人脈關系,他死後依舊想給誰就給誰。” 淮親王府如今煥然一新,水榭亭樓處處精致,裝點巧妙,府中婢子小廝來往不停,引著來客到正廳歇下,侍衛更是巡個不停。 寇辛卻莫名覺著,他更喜歡上一次的淮親王府,雖然安靜,但自有溫情。 這一次,卻像一個吃人的地方。 寇辛不寒而栗,被季鍾在眼前招了招手,才回過神,“愣著作甚,殿下看你呢。” 他一抬眸,就對上燕離歸滿面春風的笑容。 寇辛神色瞬間一冷,理都不理轉頭就走。 燕離歸笑容一僵,捏著折扇的手用力到近乎發白。 季鍾隻好遙遙衝二皇子拱了拱手,轉頭追了上去,“小祖宗,您又怎了?” 寇辛冷聲,“他讓人在學裡排擠我。” 季鍾一哽,來回看了看,小聲道,“他身為皇子,怎麽對你使這些下作伎倆?” 寇辛:“因為皇舅舅待我好。” 季鍾“嘖”了聲,“他還不若跟大皇子學聰明點,成日讓著你,盼著長公主能在陛下面前說說中宮的好話。” “東宮之位都空缺多久了,早日立太子——” 寇辛猛地拉了下他的手,“你找死啊,別說了。” 季鍾瞬間收聲,撓撓頭,“說興起了,沒留意。” 寇辛卻問了一句,“燕晟今日來了麽?” 季鍾如實搖首。 寇辛狠狠皺起眉。 大皇子不來,偏生二皇子來了,這要是說燕京涵跟燕離歸私下沒聯系都說不過去。 季鍾摟了摟他的肩,“別走神了,進去了。” 進了正廳後,有眼色的婢子便迎了上來,領二人前去坐下,季鍾跟寇辛不坐在一起。 今日還來了朝中大臣,身份最高的不是寇辛,左右首位自然也不是他的。 長公主子的小世子坐在了左下首二位。 左首位正是燕離歸。 他們二人被分在了一起。 寇辛看向對面,他右前方,坐在右下首的是朝九歌,一溜兒下來全是京中眼熟的武將,末位坐著些他不認識的陌生面孔,怕是常年在外征戰的。 但光是這,也足以讓寇辛背脊生寒。 他又想到了那個夢。 原來燕京涵翻身可以這麽輕易。 一切隻處決於他想與不想罷了。 燕離歸與他隔了一臂長,閑心大起,撩撥著沒往他這瞄過一眼的寇辛,“越王頭本殿上月就派人送去侯府了,你不會還氣著吧?” 寇辛支著額,把玩著手中的金樽酒杯,聽罷,也不轉頭,直接道,“我的氣量可比某人大多了。” 燕離歸笑眯眯的:“本殿倒聽人說,寇小世子很容易賭氣。” 寇辛這才轉過臉,冷聲反問,“聽誰說的?” 他跟燕離歸沒怎麽打過交道,也沒同三皇子黨的那群人在一起玩過,誰會同燕離歸說他的私密話。 燕離歸在這大寒天慢條斯理晃著折扇,遙遙用折扇向首位上一指,一息過後,又收回,“還能有誰,當然是本殿那堂弟。” 寇辛一下臭了臉。 燕離歸挑眉:“你不喜歡他跟本殿打交道?也對,還是小孩子,見不得好友跟他人玩。” 寇辛忍無可忍,“你也沒比我大幾歲,再說了,皇舅舅一向喜歡疼小的,三皇子恐怕比我更清楚。” 燕離歸一瞬收斂起笑,目光沉沉地看著寇辛,很快,他又笑起來,“小世子可否記得你頭一次去校場,便被父皇下旨罰了一通?” 寇辛,“怎麽?” 燕離歸笑:“而你在前一日潑了本殿這堂弟一頭酒水。” 寇辛蹙眉,不知燕離歸到底要說什麽。 “是本殿告訴父皇的。” “父皇那日恰巧去了校場,本殿便提了一嘴,沒辦法,誰讓那日宴後小淮親王央著本殿這堂哥給他出氣呢。” 燕離歸搖著扇,“你也是,表弟,日後切莫再如此淘氣了。” 寇辛冷冷看了燕離歸半響,突然站起身靠近過去,輕聲道,“你算什麽東西,只有燕晟才配喊我表弟,爾不過貴妃之子。” 燕離歸面色瞬間黑成了炭。 “名不正言不順,也有臉登大雅之堂。” 寇辛甩袖離去。 宴前離席,不可謂不失禮。 但寇辛憋了一肚子氣,別說吃酒夾菜了,他氣都氣飽了。 外頭又冷得厲害。 寇辛屏退身後跟著他的婢女,攏著大氅自個亂轉。 淮親王府大得厲害,寇辛第二次來,也跟個無頭蒼蠅似的認不得路,慢慢的,自個也不知道自己跑哪去了。 漆黑的夜空高高懸掛著一彎孤零零的弦月,小道上冷風呼嘯,吹得寇辛的臉都凍僵了,他呼出一口寒氣,站在原地被風吹了半響,憤恨地甩了下袖。 袖袍打在小道兩旁的花草上,揮出一片寒露,發黃的葉子同秋花飛灑在地。 正當寇辛又想重重扇一下花叢時,身後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我找了你很久。” “為什麽躲起來生悶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