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赖是没用的，你怕警察来收集指纹和脚印，所以来销毁证据，这里是总裁专用卫生间，如果这里找到了你的指纹，就说明你就是徐总要找的‘间谍’！”达叔苦笑了一下：“我一个员工，能偷什么机密材料。老总找我是为了泄愤。不过你们能在这里等我，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隋意并不知道，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总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地找你？”达叔叹了口气，说“那天我吃坏了肚子，去了好几趟厕所，班长不乐意了，不给我假，但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就让我旁边的工友帮我盯一下。我那工友也有自己的一摊子事儿，我怕他拒绝，还没等他答应就冲了出去，如果往返员工男厕至少需要五分钟时间，我一是担心被班长发现，二是怕我工友那里顾不过来，在我正着急的时候，忽然看见了‘总裁专厕’，当时脑子一热就冲进去了。你们知道老总每层楼都有一个专用的厕所吧，逐世公司‘总裁专用厕所’一共有十多个，也不知道他有几个屁股。”达叔继续说：“我刚提起裤子，就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尽管那声音不常听见，但那个打工的会听不出老板的脚步声？何况这里还是总裁专厕。完了，徐总过来了，那脚步声很是急促，我根本来不及躲起来，或者做别的什么反应。我的脑子转不过来了，就在那傻站着。我听见一声拉门的声音，门在里面锁着当然是没有被拉开。然后我听见了重重的敲门声，徐总大叫‘谁在里面，赶紧出来。’我哪里敢出去，连大声呼吸都不敢。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你出来我不怪你’。要是那时候出去会怎么样？应该不会比现在更惨了吧？”小林已经猜出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你们徐总……”“徐总一直敲门，我就像木头一样傻站着，最后他已经开始骂人了。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没有声了，我就偷偷跑回了工位。后来我才听说徐总情急之下冲进女，女厕。”达叔艰难地吐出了最后两个字。小林不给面子地“噗嗤”笑了出来。在录像中，徐总的样子的确像是着急去厕所，他从东跑到西，说明总裁专用厕所因为什么原因去不了了，所以才不得不闯进女厕所里。她虽然已经猜到了，但亲耳听到事实真相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隋意惊讶地问：“这就是上个月徐总进女厕的原因是么？”“嗯。我，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徐总，他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折磨我。”达叔吓得噗通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隋意和小林对视一眼，两人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相同的内容：逐世公司对员工的洗脑真的很严重，员工竟然这么怕老板。隋意安慰达叔：“不至于的，你当时也没有办法，再说了，他只是你的老板，顶多把你开除了。”小林倒是没像隋意这么乐观，徐总花了这么多咨询费，好像真不是为了找出一个人把他开除就结束了。隋意看见达叔的样子心有不忍，给他出主意，“要不现在你去找徐总承认错误吧？”小林对着隋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的脑子钻进抽水马桶，放水冲一冲吧！这么馊的主意你也能想得出来？海归队伍里就是因为出了你这样的货，才开始贬值了。你是被美帝洗脑了回来消灭我们的吧？”达叔抱头痛哭：“不不，我不敢。徐总会杀了我的。而且，而且，我需要这份工作！我炒股把钱都赔光了，如果再丢了工作，我会饿死的！”“那怎么办？”小林摸了摸下巴，“你让徐总不仅丢了人，还可能会被人从现在的位置上拉下来。如果我是徐总也会让害我的人生不如死。”达叔一听，绝望地抱着脑袋往窗外冲。隋意见状不妙，死命抱住他的腿。可达叔太强壮了，隋意被拖在地上，向窗边滑行。小林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等达叔快到窗户的时候，她抱住了隋意，这下变成了达叔拖着两个人，眼见就要跨过了窗户。“快松手，不然我们也会被拖下去的。”小林去掰隋意的手，让他放开达叔。“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隋意叫道。“我们可以用别的办法帮他，比如明年今日在他的坟头多放几朵花。”小林说。达叔闭上眼睛，用尽全部的勇气，打算纵身一跃——这时Jim突然出现，看着达叔，非常生气地喊道：“达叔，你在做什么？今天你上夜班吧，还有三分钟，快点到岗！”达叔一愣，立刻从窗户上跳下来，跑去上班。隋意懵了：“这样就完了？他一个要死的人竟然怕迟到！”“人就是会服从权威的声音。何况逐世公司的员工对于领导的敬畏日积月累，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好了，现在找到间谍了，可以交差了。”“等等。”Jim叫住小林，“可不可以不要向领导汇报？达叔的家里情况我知道，他因为炒股赔了，婚也离了，和唯一的女儿也断绝关系了。”小林有些动容，但拒绝了。“抱歉，不行。我必须要汇报结果，只是这结果真假就……”Jim期待地看着小林，“你要帮他？”“不，我是说如果你想帮他的话，倒是有个办法。”“什么办法?”“你来顶罪啊。你和达叔是朋友吧？”小林盯着Jim。虽然他要辞职了，但还没辞呢，如果徐总真心想和他作对，恐怕会在各种事情上卡他。她想知道Jim到底有没有那样舍己为人。晚九点，Leon准备下班，其实从下午五点开始，他的工作就已经做完了。但既然是996的工作制，不好早走，另一方面，父亲也提醒他要好好表现。这是手机响了，他看到手机上显示“小林”的一瞬间，感觉有种毛孔舒张的感觉。“喂，Leon，是我，小林。”“我知道。存了你的号码。”“关于‘间谍’的事情有点眉目了，我想先和你商量商量。”原来是工作啊，Leon的肩膀沉了下去，“行啊，我正准备下班，咱们去吃个宵夜吧。”“哎呀，我减肥呢。”“那我可要回家了。”“好吧，可是得我挑地方。”“当然要美女挑啊。”半小时后。“你就要吃这个？”小林正埋头吃呢，听Leon抱怨，她吸了一口泡面，“反正夜宵都不健康，索性就吃一个最不健康的吧。而且你也别小看了这个泡面食堂，它可是孙雁柔代言的。”Leon嫌弃地用叉子挑了挑泡面，又放回去，“咱们换个地方吧，我请你吃大餐！”“改天的！今天我可吃不下去了。”Leon一听还有下次机会，也就不强求了，问，“电话里说，你的调查有结果了？”“没有完全的结论，不过有几个候选人。我可以告诉你其中一个。”“谁？”“你！”Leon大笑，“哈哈，咱们不是讨论过么？而且我为什么要盗取自己的创意？”“我知道不是你，可是——”小林凑近Leon，压低声音，“这是你摆脱逐世、摆脱你父亲的机会啊。”Leon皱眉。小林劝说，“我看了新一期《心理学的邀请》，讨论度和话题度创了新高，刷了我之前的记录。如果你自立门户，或者是去江州那种一线城市不必现在好十倍？我看得出来你想离开，逐世这个平台对你来说太低了。”Leon犹豫，“我要辞职，也不一定要通过这种方式啊。”“那你想没想过，葛经理会同意你离开吗？你刚毕业的时候不是差点留在了江州么？你没后悔过？”Leon后悔过，当初不如他的同学留在江州，现在年薪也已经拿到了六位数。“让我想想。”“我劝你离开逐世除了从你的职业发展，个人志向考虑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说来听听。”“现在逐世的内部斗争太厉害了，企业内耗严重，你们这些做技术的人不受重视，反而成了他们手中的刀。”这句话说到了Leon心坎里。小林继续，“这还不算，你想过没有，万一石副总一派失败了，那葛经理也会遭池鱼之殃，你在逐世的话，严重了会被扫地出门，最好的结果，也会要坐冷板凳。不如你现在离开。自己另创一片天地。你看看《红楼梦》，贾家还收留了废太子的女儿秦可卿呢，就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秦可卿到底是不是废太子的女儿，有争议，但没关系，反正Leon不会去看《红楼梦》。“我应该怎么做？”“你可以去找徐总坦白，那个人是你。”Leon迷茫，“我不知道要坦白什么。”小林便把徐总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Leon笑得快岔气了，“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徐总那混蛋居然——哈哈哈……真想看看他的脸色。”“你可以看啊，明天就行。”Leon全身放松，盯着小林，“我可以明天去找徐总坦白，那天厕所里的人是我。不过，我总得知道，我是帮谁顶了包啊？”“我不知道那人是谁。”“那你今天晚上大张旗鼓的要抓谁呢”Leon站起身要走，“既然你不信任我……”Leon看起来也不是傻瓜呢，小林犹豫了几秒，“好吧，我告诉你！”这一晚，很多人都没有睡好。翌日，逐世公司。小林和Leon一起去了总经理办公室。“徐总，那个人我已经找到了。”徐总手指轻轻敲着办公桌，脸色阴晴未定，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哦，是谁？”“还是让Leon和您说吧，我先回避。”小林转身要离开。Leon却拉住了小林，“小林留下来没关系。”小林看着Leon眼睛，在他的他的眼睛中能没有彷徨，只有坚定。徐总不置可否，不知觉压低了声音，这是发怒的前兆。“说说吧。”Leon：“徐总，您要找的人是——Jim！”看到小林脸上难以置信的目光，Leon觉得特别畅快。真是傻女人，就算他们父子不好，他也不可能背叛他父亲。女人都是骗子，她为了维护Jim竟然要拖自己下水，他才不当那个冤大头。Leon的表情洋洋得意。而小林则一脸错愕。徐总觉得有什么内情，“小林，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小林结巴，“徐，徐总，是Leon。”Leon挺直了腰背，“徐总，我没有做过！小林喜欢Jim，所以他们两个联起手来诬陷我！”徐总叫秘书进来，“把Jim叫过来。”“是。”徐总锐利的目光在小林和Leon之间来回移动，可他没看出两人的破绽。很快Jim来了。Jim马上就要走了，对徐总也没有那么恭敬，直接问道，“徐总找我有事？”“请坐。”徐总对Jim的态度很友善。“有件事想问问你，11月19号那天，你还记得做了什么吗?”“11月，11月，哦，那天我去江州出差了呀！这个人事部门都有记录的，徐总不信可以去查。”“啊，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好。”Jim大步流星地出去了。秦总看向Leon，Leon吓的倒退半步，他下意识向小林求证。小林一脸坦然。那日她问Jim愿不愿意为达叔顶罪，Jim竟然同意了。这是小林始料未及的，看来Jim是真的仗义。既然如此，小林反而决定要帮达叔和Jim，为此，她选择让Leon背这口锅。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小林已经清楚Leon是个草率的人，所以他很有可能同意帮忙，只是他事后反悔的可能更大。当Leon问小林他是帮谁背锅时，小林告诉他是Jim，但Jim有不在场证明。“不，不是我！是小林在背后搞鬼！”Leon逼近小林，“说，你为什么害我！”小林默默地拿出手机，播放了一小段录音：“我可以明天去找徐总坦白，那天厕所里的人是我。”Leon和徐总的脸同时变得煞白。Leon知道这次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就算不是他，但他知道了徐总的尴尬事，他也没办法继续在逐世混了！“小林，你可以先回避一下吗？”“好！”小林脚步轻快地出去了。过了半小时，总经理秘书过来找小林，“小林老师，我们徐总找您。”“好。”快到总经理办公室时，小林碰到了Leon，估计他就是在这里等她的。“秘书姐姐，能等我五分钟吗？”“好。不过最好快一点，徐总是个个性比较急的人。”“知道了，秘书姐姐真好！”小林少有的嘴甜。秘书故意站远了。“为什么害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