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看着门口，叫了一声：“公羊良翰！”孙雁柔浑身颤抖了一下，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慢慢回头，但身后什么也没有。不过她又恢复了原来低眉顺眼的模样，好像刚刚疯狂的模样并不存在。小林走向门口，拉开门：“今天的心理咨询就到这里。”孙雁柔和小林走出办公室。公羊良翰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是压抑的紧张，他的手蹭了蹭裤腿，在裤腿上留下了两块汗渍。“完事了么，怎么样？”公羊良翰问。孙雁柔低着头没说话。公羊良翰看着孙雁柔的脸说：“你哭了？”小林也跟着看孙雁柔，她一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模样。孙雁柔摇摇头，抱住了公羊良翰的手臂：“我们赶紧走吧。”公羊良翰指着小林的脸，气愤地说：“你把她怎么了？啊？我都不舍得动她一根手指，你知道么？”刚刚公羊良翰瞄上辛贝贝，这让他感觉有那么一点儿对不起孙雁柔，所以想补偿她。“公羊先生——”小林刚一开口，孙雁柔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立刻抱着公羊良翰的胳膊往门外拉：“我没事，我们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孙雁柔的举动让公羊良翰越加确信小林对孙雁柔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他看到不远处的发财树，一脚踹倒。花盆碎裂的声音发出了巨大的响声，辛贝贝吓得一下子捂住了耳朵。“你给我等着！”“Cut!”导演一声Cut让众人的情绪一下子回落了下来。公羊良翰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做得有点过分，于是——“这个花多少钱，我十倍赔给你！”辛贝贝笑说，“没事……”“6000卖的！”小林没客气。公羊良翰转了88888给小林。隋意回来的时候，节目组已经走了。他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发财树去哪儿了？”隋意问小林。“卖给公羊良翰了。”小林阴着脸。辛贝贝小声道，“公羊良翰给砸了。”隋意安慰小林，“没有发财树更好，视野更宽阔了，你不觉得挤吗？”“我也觉得三个人太挤了，要不你走？”小林白了隋意一眼，转身进了办公室。隋意笑笑，跟了上去，发现咨询室里也是一片狼藉。屋外刚刚收拾好，但屋里没有收拾。“这怎么回事？”隋意又问了一遍。“屋里还是屋外？屋里是孙雁柔摔的，屋外是公羊良翰干的。你去帮我拍照留证，然后都收拾一下。”测谎仪也应该让公羊良翰赔一下。“孙雁柔看起来挺温和的呀，你和她说了什么？”隋意拿了笤帚打扫。“我给她测谎，告诉她说‘你说谎了’。”“只有这样？”“我没测出她说谎，只是诈一诈她。”“……”“问题是，她的反应太大了。我直觉认为她有什么隐瞒。”隋意还是摇头：“我不相信直觉，我只相信实实在在的证据。”小林总是知道该怎么来说服隋意：“那你相信实验吧？对于一部分功能性失明的盲人，在他们眼前呈现一系列的细棒时，他们会说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但问要他们猜测刚刚的细棒是水平放置还是垂直放置的时候，他们猜测得完全正确。被测者在得知这一结果时也大吃一惊，这表明人们实际知道的，比他们意识到的还多。”隋意为小林担忧，“你最好不要惹公羊良翰这个人。”小林心理咨询所内部会议记录：会议主题：探讨转世者孙雁柔的案例会议地点：小林办公室与会人员：林悦然、隋意、辛贝贝小林率先发言：“咱们头脑风暴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我记得她说自己的前世情人是个诗人，写过一首诗，鹅，鹅，鹅。所有人都要发言！”沉默了几秒，辛贝贝说：“我知道这首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她流利地背出全文，小学课本里的知识她掌握得很扎实。小林皱眉问：“‘鹅，鹅，鹅’，她宋朝的爱人是骆宾王么？”隋意无奈：“骆宾王——是唐朝的，不是宋朝。我觉得孙雁柔说的不是‘鹅，鹅，鹅’，而是‘莫，莫，莫’。出自陆游的《钗头凤》。全文是：‘红酥手，黄籘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故事也对得上，唐婉是陆游的表妹，两个人婚后感情很好，但陆游的母亲不喜欢唐婉，两个人被迫和离。”小林：“我知道这个故事。唐婉后来嫁给了宗室赵士程。他们和离挺好的，免得唐婉整天和一个恶婆婆低头不见抬头见。”隋意：“婚姻中最重要的不是对方那个人么？又不是和婆婆结婚。”小林：“婚后夫妻感情会越来越少，但婆媳之间的摩擦会越来越多。所以这婆媳关系甚至比夫妻关系更重要。”隋意反驳：“我倒是不这么认为，‘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没有爱情的婚姻到底是名存实亡。”小林说：“如果我是唐婉，我会选择赵士程，陆游后来因为得罪了人，仕途不顺，之后的诗词传播了不少负能量。而赵士程作为南宋宗室，经济情况应该没问题。在那个时代他还愿意娶和离的且可能不育的唐婉，可见他对唐婉是真爱。”辛贝贝看出要是任由两人讨论下去，话题不知道歪向哪儿了，说：“行了，你们两个性别角色好像反过来了，小林像个男人，隋意到像个女人。咱们接着讨论正题行不行，如果宋朝孙雁柔是唐婉，那别的朝代呢？”辛贝贝抢答：“清朝我知道，甄嬛和允礼！”“这——”隋意略有所思地说：“清朝时期，皇帝的弟弟和妃子应该是没办法接触的，除非是大权在握的皇后或者是太后，比如慈禧与恭亲王。”“你是说——”小林一脸正色：“孙雁柔的前世是慈禧吗？”辛贝贝扑哧一笑，对上了小林的眼睛，她的笑容立刻收敛，“慈禧的故事可不浪漫。”小林说：“挺浪漫啊，慈禧和恭亲王两人完全是相爱相杀，慈禧为了自己的权利放弃了爱情这个结果也非常前卫，暂且不考虑她卖国求安稳的可耻行径，简直是女权人士的偶像啊。”辛贝贝冷哼：“嗯，你喜欢慈禧我一点不意外。”小林意识到辛贝贝语气中的不和善：“我没说喜欢慈禧！你确定要和我什么说话。”辛贝贝不服：“又端出你老板的款儿来了。”小林：“我本来就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