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笔记合集(爱国篇+禁忌篇)

《古玩笔记》系列小说是以古玩为线索,讲述老年间流传下来的系列故事,其中有古玩收藏的禁忌、也有人性的搏斗,充满了传奇色彩,通篇京味十足,寓意深刻。小说曾被多家网站论坛转载,全网阅读量达几千万次,评论数万条。深受广大读者喜爱,拥有强大的受众群体。在讲述古玩玉器传奇的故事过程中,作者以真实感十足的手法向读者展示了一个个形形色色人物形象和市井百态,以及传承有序的华夏传统文化与对时代、人生的思考。很有前清民国年间的风貌。爱国篇讲述了两个故事,宝刀记讲述的是古玩中最为异类的上古神兵利刃,数百年前显露于世的青铜宝刀的故事;唐经记讲述的是一场盛唐天宝时代的凄美爱情,一部历经千年不毁的宝藏的传奇。

第53章 勘验现场
消息顿时传开来,屋里屋外连带东屋里吃了药回阳的王公公都大喜过望!看热闹的人群议论纷纷,都说是神物降毒,神医救命,连死了的人都能救回来,这份起死回生的戏法儿哪朝哪代也没见识过!小贵子抱着王文敏喜极而泣,号啕大哭。屋里院里一众人等才觉得肚饿,王文敏乐得脸上放光,抱着紫檀木宝盒出来吩咐人招呼大家拆了灵堂,赶紧收拾做饭!
延至半夜,恢复神智的大牛直叫肚饿,小贵子喂了他一碗小米粥,饭后又是一帖补中益气汤,安稳睡了。三更了,夜色如墨、星光黯淡,屋里点了灯,忙活了一大天的周老爷子、周家孙子和小贵子都有些瞌睡。王文敏领着小贵子硬搭了张铺,请周老爷子睡了,周家孙子、小贵子趴在炕头休息,自己熬不得夜,也打了好几个哈欠,却见孙德胜目光炯炯,端坐如仪,望着东厢房上下打量,不知思索什么。
“您老还不闭目休息会儿?”王文敏凑过来。孙德胜笑笑:“不困!老了觉少。我像您这么大年纪,一个案子白日黑天的忙,哪顾得上睡觉啊。哈哈哈,王掌柜困了就歇息吧,这几日劳累你了,如今像你这样古道热肠有情有义的年轻人,真是少喽!”
王文敏对孙老爷子似庄似谐的话头不敢应,觉得这老爷子挺有意思,连坐办那么大的官儿都对他恭敬得吓人,满耳朵都是他威名,可看起来,此人也不是庙里判官似的不通人情,又夹着一肚子学问,真不能小窥呢。大为敬佩的王文敏,也有心相交,点头笑道:“您老既不困,我陪您聊聊吧。”孙德胜划火点烟,深深吸了一口:“也好!咱们有缘在此相识,就是缘分定数。我啊,还真有些事儿给你念叨念叨呢。”
爷俩对坐抽烟,聊起了京城和南城一带的古记儿,孙德胜算是本乡本土,又办案多年,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又渊博多学记性好,四九城里的奇闻逸事、悬疑古记、风土人情、民俗规矩、官场兴衰无不门清儿,随便聊了几件就让王文敏大开眼界兴趣盎然,说了半晌,又说到光绪年间悦来客栈那件奇案,王文敏也听傻了,屋外风声萧索,不由得起了身鸡皮疙瘩。
“您说的这事儿太诡异了,按说砚台没那么个儿的,就算有,也不是明清以来的玩意儿。哎,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古有包公包龙图他老人家日审阳、夜断阴,说不定,这种奇案,也只有他老人家在世能审得清呢。”
孙德胜无奈一笑:“蛖!几十年前的旧事了,我一直放不下,冤死的人一死,凶手到如今也不知所踪,连凶手是谁都不得而知!若老天有眼,让我活着能把此案终结了,也算不负当日皇恩厚德喽!不说这个,比如说此次大牛这事,王掌柜怎么看?”
王文敏心里一紧,知道这是替秋霞申冤的好机会,思索片刻,走到东屋看看王公公已然熟睡,便悄悄放下门帘,回坐,俯过身,把秋霞、王公公、大牛的关系脉络详细给孙老爷子说了,最后长叹一声:“孙老,您就叫我文敏吧,一家小铺子,我做掌柜,起头又是打天津卫来的,不敢说攀附您,今日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京城里的事儿日后少不了请教您,您老是这么客气,我就不敢说话了。”
“原来如此!也是苦命人呐。”孙德胜望着幽幽烛光,叹息良久,诚挚言道,“蒙你高看,我就叫你文敏,你就叫我孙大叔吧,日后有用得着大叔之处,我必然义不容辞,京城里这些大大小小黑白两道,还算给我点儿薄面。嗯,咱们就说此案。”俩人聊了很久,王文敏心里不得要领,一心想为秋霞洗去嫌疑,孙德胜却似成竹在胸,说,“文敏,请借你宝物一观。”
王文敏麻溜儿把宝盒捧给孙德胜,俩人在烛光下,对着颀长的通天犀静静欣赏了好久。孙德胜凝神细思,喃喃自语:“毒物到底是什么呢?嗨,你看,天意机缘,能有此宝物救了大牛,这个案子,咱们总不能就让它湮没喽。这俩小洞原先装的是什么?”
“哦,家父猜测,原先可能是葡萄大的南珠或者东珠,宫里的物件嘛,可能取个珠联璧合、宝珠陪名角的口彩。您看呢?”
孙德胜摇摇头:“都请谁看过了?”
“请的是琉璃厂的梁老掌柜,保德堂的李大掌柜……”
孙德胜倒吸口冷气,深沉道:“李有德?不瞒你说,那是我内弟。他对文房清供、笔墨纸砚瓷器还有些造诣,其他的也一般。不过连梁老爷子都看不出渊源,那可难说了。”他讪讪笑了:“我不懂古玩,也许是瞎猜的。闲聊嘛。方才说到大牛喝的那碗开水,刚才外头煮犀角,香气弥漫,我仿佛听见东厢房那边有声音,咱们过去看看?”
初冬已临,外头冷飕飕小风刀子似的割得人皮肉生疼。院里亮着几盏汽灯还算明亮,仨警察哈手跺脚取暖,俩邻居大嫂烧好了热水,又在当院里揉面准备蒸馍馍,另外一个在割肉择菜,反正东西多,来帮忙全家都能跟着来吃,不吃白不吃嘛,因此忙得满身大汗,却乐此不疲,为死气沉沉的小院增添些许人气。
孙老爷子器度端凝,昂首挺胸,围着东厢房案发现场转了几圈,王文敏提着汽灯照亮,俩人看了半天没啥头绪。孙老爷子仰头瞧瞧下午掉落东西的房檐,又看看地下,影影绰绰里,碎碗、破长条板凳角落里,好像有些灰尘泥土。
“嗯?”孙德胜哼了声,仔细蹲下,捡了个小木棍,在里头挑挑拣拣。王文敏瞪大眼看着,就见木棍前头挑出个蚯蚓一样的东西,看不真切。孙老爷子背影猛地一震,俯身闻了闻那东西,又急忙抬头看看房檐,瞅瞅碎碗和破板凳,沉默许久。
“拿个袋子来!”良久,孙老爷子才喊了声,王文敏卖了个机灵,掏出自己那块纺绸的大手绢,递过去:“您用这个!”孙德胜也不说话,接过来将小东西包起来,起身跺跺脚长舒口气,寿眉舒展微微上挑,显见心里开怀喜悦,小心翼翼过来摆正了歪倒的板凳,放在案发时位置,挥挥手,仨警察过来点头哈腰。
“去找个碗,盆也成!”有个警察找了个碗捧过来,孙老爷子鼓着腮帮子,把碗摆到板凳上,边摆边端详,还不断抬头望,好半天才找了个合适位置放正。
“对……对!就是这样!”孙德胜怪异地笑笑,拉着王文敏退后好几步,歪头正脸,对着板凳和碗相看了很久,才欣慰笑了。院子里的几个人都觉得奇怪,不明所以盯着这个古古怪怪的老头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王文敏。孙老爷子把裹着东西的手巾小心提溜着放到正屋外头窗台上,转身回来笑了笑,十分慈和,问院里的三位大嫂子:“诸位辛苦了!都忙着呢!”
面前三位平日里都是东家长西家短能言善辩的典型京城老娘们,深通人情世故,见如雷贯耳的孙老爷子问话,无不起身敛衣行礼。聊了好一会儿,孙德胜、王文敏才知道,头二十多年,这院子是一座药房的药库,东、西厢房满满都是中药材,且都愿意给秋霞作证。孙德胜很有耐心,让一个识文断字的警察拿了纸笔,把仨大嫂说的都记录在案,详细看了看,叫几人摁手印画押。他转身到了屋门口,转脸叫:“来人!”
“在!”仨留守的小警察赶紧小跑过来。
“你!”孙德胜一指写证词那个,“明儿一早,去市政公所,找坐办,就说我说的,叫他带了秋霞亲自来这儿,案情已然明了,可以结案了!”
“啊?!”小警察们瞪大了眼左右对视,一瞅孙老爷子正言厉色,赶紧低头应道,“是!”
第二天一大早,刚吃了几口早饭,看看大牛恢复得不错,能坐起来喝粥了。外头可就嚷嚷动喽!
听说孙德胜孙老爷子要了结奇案,不仅市政公所大小负责官员由坐办带领,浩浩荡荡衣冠楚楚从一拉溜小汽车、洋车、马车里钻出来恭恭敬敬肃然进院,就连北洋政府内政部警察总署、京师警察总局的大人老爷们都纷纷含笑前来捧场“学习”,平政院、监察院那些老迈年高的勋旧老爷,听说老兄弟孙老爷子又出来断奇案,自然更是联袂前来捧场助威。大总统是孙德胜的老哥们,还特意派了总统府侍从武官和部分卫队来弹压地面儿,警戒四周!好似这里不是什么审案现场,而是举行重大庆典。那一色冠盖如云富贵如雨见面寒暄,自不必说。
南城这片儿附近的棒槌胡同、?棒胡同、马肉胡同等处的老少爷们大嫂大妈们也不知打哪儿得来的信儿,都纷纷嚷嚷着:“去瞧瞧孙老爷断案喽!”这消息一传开,如同长了翅膀的飞鸽,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南城大街小巷,老少爷们无不纷纷拥拥坐车走路,来看热闹。
好些大报小报的记者们,也跑来凑趣儿,一个个道貌岸然穿戴整齐,拿着纸笔在附近张望探头探脑,准备获得第一手消息。一个多钟头了,秋霞家里的小院快被挤破,外头弹压的警察、宪兵、卫队还在大声嚷嚷,让大家平息,累得满头热汗一身疲惫,还亏了孙老爷子大吼几声才平静了。
孙德胜先拉着王文敏进屋,沿途越过那些端坐如仪含笑点头的大官儿,孙老爷子昂首挺胸,只淡淡点头。王文敏哪见过这阵势,小腿肚子直转筋!孙德胜当着正照顾大牛的周太医的面儿,冲王文敏作了个揖,吓得他一跳:“老爷子!我的孙大叔!您、您这是做什么!”
孙德胜不亢不卑,拱手说:“今儿结案,还得用点您家的宝物通天犀!这会是我唱压轴戏,可您是大拿,不介,案子结不了。贤侄,你愿意不愿意呢?”王文敏诚挚抱抱拳:“您老太客气了!本来这事就是我主动揽的!不就是犀角,您想用多少就用多少!”
周太医笑眯眯也要看热闹,用银锯万分珍贵地锯下来薄如蝉翼的一小片,递给孙德胜,俩人出了屋,坐办已然把身戴铁锁的秋霞带到。王文敏再看几日不见的秋霞,大吃一惊。原本就沉默寡言安稳平和的秋霞,坐了几天大牢,虽说有孙老爷子、顾坐办照顾,可连日来愁苦忧愤和家遭大变,让她头脸灰沉沉神情沮丧落魄、满脸泪痕,瘦了一大圈儿!
孙德胜长叹一声,当着众人喊:“去刑具!”旁边小警察赶紧去了铁锁,孙德胜亲自搬了个破椅子请她坐了,喊:“来人,给端碗白糖水来!要热的!”几个邻居大妈过来又是喂水又是擦脸,半晌才安抚好了秋霞。
孙老爷子让王文敏找来个破香炉,让小警察点燃了炭块,搁进去备用。此刻外头人山人海更是嘈杂,院里的大人们也不知孙老爷子要如何断案,抽烟喝茶议论纷纷。孙德胜皱皱眉头,让王文敏搬来个木凳子,撩袍子站了上去,大喝一声:“诸位!”大家声音被压下去十几倍,都小声喊:“别嚷嚷啦,说你呢!挤个屁!孙老爷子喊话啦!都听着!”
记者们笔下如飞,开始书写。
“诸位老兄老弟!老少爷们!今儿大家来,是给我孙德胜面子,也是大家捧我!我先谢谢大家!”说着稳重团团作揖,院里院外的人顿时高喊:“好!孙老爷子又给咱们主持公道来啦!”
“没说的!孙老爷子,咱们都捧您!”
“老兄弟,你就快开始啵,老哥哥们给你压着场呢!”
“不敢!”孙德胜大喊,“我知道这是诸位对我的厚爱!咱们今儿破的一桩奇事,不是什么案子!你们看!这是秋霞,就是前几日说她下毒谋害亲夫的姑娘!此事今天我要揭开谜团,但是,这不是我的功劳,全亏了琉璃厂瑞古阁王掌柜的宝物!我先把话说明,一会儿大家看见什么,都不要惊慌!不要插话!不要叫喊!就是给我面子啦。谁要是中间插话大喊大叫,咱现在不兴甩鞭子抽人,可我得请他进来跟我过过招!都听明白啦?!”孙老爷子最后一声提了中气,那声音传得极远,里外人们自然清清楚楚,一听说是奇事,好些人更来了兴致,谁敢跟他扎刺?因此都喊:“听明白啦!您老断您的案子!我们瞧着!”
“好!现在肃静!”孙德胜又是一番作揖,很潇洒地跳下来,院里院外顿时鸦雀无声。
孙德胜让秋霞说了一遍案情,安慰道:“别怕!现在是民国,不兴那一套。做官的就是老百姓的仆人!”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让周围的大人们面面相觑。他接着说:“仆人嘛,自然不能让主人含冤受屈,受了冤屈还不敢说,不能说,说了没人管!那叫什么?!叫草菅人命!你们看,我今儿就把凶手抓出来!”
话音刚落,孙老爷子大步走到案发现场,跟大家说了木凳子、碎碗的来历,又指了指房檐上头:“这凶手不在别处,就在此处!来人,搬个长条凳子、端碗开水来,大家上眼!”立即有人端来一大碗开水,搁在摆好的凳子上。孙德胜问秋霞位置如何,她仔细回忆了那天的情形,点点头,也诧异地盯着凳子上的白开水热气呼呼直冒熏到东厢房屋檐。
大家伙儿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算什么?可“凶手”怎么会再来下毒呢?所有人都张大了嘴,目不转睛瞧着,孙德胜不慌不忙点了烟卷,轻轻抽了口。
啥也没有啊?碗里平平整整波澜不惊的白开水热气腾腾散了不少,王文敏脖子累,刚要眨眼,就在此刻,突然房檐上不知哪里的一串水滴落入碗中,“哒哒哒”迅速融合入水!片刻,又是一串细小的水滴入水,在青花大碗里滴出些许涟漪,迅速消失!
“看着了!看着啦!房檐,房檐上头有东西!”一个趴在地下的年轻记者失惊张怪地喊了起来,大家都看着了,闻言不禁大惊,孙德胜立即沉了脸,一挥手,俩警察把记者提溜出去。又过了半晌,还是两串水滴落在碗中,孙德胜一摆手:“把凳子搬过来!去外头,找两条野狗!”小警察们在胡同里随便找了两只脏兮兮的野狗,孙德胜道:“拿俩小碗来,把碗里的水小心倒进去。”开水喂狗?那两只长满虱子又饿又渴的野狗被套了脖子,看见眼前热水不禁大喜,不用人喂,几口就喝光喽。
“汪汪汪!”两只狗好像没喝饱呢。
院里的大人都纳罕:这是什么把戏?耍狗玩?忽然几声凄厉的叫声入耳,大家定睛再瞧,老天!刚喝了水的两条野狗不知犯了什么病症,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哀叫不已,片刻间口鼻窜血、两眼死瞪、四蹄缩紧、狗脸狰狞,已是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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