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笔记合集(爱国篇+禁忌篇)

《古玩笔记》系列小说是以古玩为线索,讲述老年间流传下来的系列故事,其中有古玩收藏的禁忌、也有人性的搏斗,充满了传奇色彩,通篇京味十足,寓意深刻。小说曾被多家网站论坛转载,全网阅读量达几千万次,评论数万条。深受广大读者喜爱,拥有强大的受众群体。在讲述古玩玉器传奇的故事过程中,作者以真实感十足的手法向读者展示了一个个形形色色人物形象和市井百态,以及传承有序的华夏传统文化与对时代、人生的思考。很有前清民国年间的风貌。爱国篇讲述了两个故事,宝刀记讲述的是古玩中最为异类的上古神兵利刃,数百年前显露于世的青铜宝刀的故事;唐经记讲述的是一场盛唐天宝时代的凄美爱情,一部历经千年不毁的宝藏的传奇。

第23章
郑学士领着俩人回到残破的正屋门口,指点道:“大杨,挖。”
“啊?”
“挖个小坑,把你的大鞭子把柄竖着埋进去。这就齐活!”
老张瞪了郑学士一眼,蹲身跟大杨挖坑埋大鞭子柄,起身忍不住问:“我的郑老爷,您、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我们二傻子似的折腾这么久,又是画圈又是埋鞭子,到底此处有啥怪异凶险?这么折腾管用么?您说清楚,也叫我们兄弟俩明白哇。”
郑学士微微一笑慢条斯理说:“实话说,我也不知道这里有啥怪异凶险,不过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咱们打好了篱笆桩子,防着野狗钻进来就是。”
“野狗?篱笆?”老张看看四周地下的大圈套小圈,“扑哧”咧嘴冷笑道,“您的篱笆在哪儿呢?就、就地下这些乱圈子?嘿!这些圈儿要是管用,我……大杨,你拽我干啥?”
老张一转头,就见大杨目瞪口呆抖手指着方才还惊乱嘶鸣的马匹,一转眼顺顺安安恢复正常,极为听话地被盖上雨布,拥在一处“啾啾”低眉顺眼取暖呢!几个被叫出来照顾马匹伙计也惊呆了。院里那阵突如其来的怪风也好像被猛然间卸了气力,消失无存。
惊奇不已的俩人陪着郑学士进了屋坐下,刘掌柜蔫头耷拉脑一把拉住郑学士:“学士公!咱们今儿、今儿能闯过这关去吧?您老可得给我个准话啊。”
“咱们这次碰上就是缘分。说不得我郑某人陪诸位走一趟。定数使然,既来之则安之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咱们尽人事听天命,不一定就走不顺呢!”
刘掌柜满脸泪痕问:“学士公!您博古通今超凡入圣!遇上这遭儿,您可得大施援手搭救搭救我们哇。哎!甭管是人是鬼是妖是魔,您是文曲星下凡,只有靠您老啦!我、我铺子里的财物是小,可咱们一行几十条人命,您不能见死不救哇!”说着涕泪交流。众人一听“几十条人命”这话,顿时更为惊恐,知道事态严重,都瞧着郑学士仿佛瞧见了救命菩萨。
“我早说过!”郑学士提高了嗓音,“咱们队伍里有宝贝镇着呢,无妨。我又在外头预先做了防范,小小不然的邪祟,也进不来。你们先放心。哦,敢问诸位谁带着铜钱呢,借我几个用用。”此话一出,众人先松了口气,说到“宝贝”,大家都盯着大杨那根鞭子瞧,又听郑学士要借钱用,大家伙儿纷纷掏钱。
刘掌柜掏出一大把大洋,郑学士摆摆手:“不要这些大洋,有前清的制钱,给我三个。”
大家四处踅摸了很久,才找出三枚光绪通宝捧给郑学士,郑学士微笑道:“正好仨光绪通宝,嘚!大家伙儿少安勿躁,待我占一卦试试。”“哟!您还会算卦啊!真不赖!学士公……”刘掌柜惊喜地刚张嘴,就被郑学士止住。众人也瞪起了眼围了过来,屏气凝神瞧这位神乎其神的学士老爷卜卦。
只见郑学士也不用香烛纸马念经诵咒,庄严郑重小声默念了几句什么,先抓了一大把雪,仔仔细细擦干净了手,又接过刘掌柜递来的手巾,擦了半天,才把铜钱放进手里合掌像掷骰子一样摇了好几下,“啪!”撒在地下。众人张眼盯着,虽说都看不懂,还是感到新奇。等郑学士摇撒到第六次,屋外头寒风又起,四野隐隐传来风雪怒号,屋里灯光闪烁得厉害。
“咋样?学士公,您这卦……”刘掌柜小心问。郑学士呆脸漠然,眉头愈发紧皱,口中“啧啧”几声,盯着地下的铜钱幽幽道:“果然是水山蹇!”众人闻言,都茫然无知。
“学士老爷,这怎么讲?”老张见状明知不好,忙问。郑学士摇摇头,面沉似水背诵道:“蹇,难也,险在前也。见险而能止。知矣哉!得此卦,利西南行,不利东北行。这卦,虽是下下的凶卦,却正合咱们眼前情状!”
“下下卦?!”刘掌柜别的话压根儿没听懂,按他在京成日介烧香拜佛,一下听明白了“下下卦”必然是“下下签”,登时又慌又惊,脑袋“嗡”一声胀得老大。大杨忙说:“学士公,您老说的这些,小的们半点儿没明白,您给解说解说。”说着便递眼色,示意郑学士说点好听的,安慰众人。不想郑学士仿佛没瞧见大杨焦急的眼神,张口就说:“大雨倾地雪满天,路上行人苦又寒,拖泥带水费尽力,事不遂心且耐烦!这是个下艮上坎的卦,意思是山高水深,前路险恶重重,生死难料。须得见险而止、量力而行,坚守中正之道,才能化险为夷。嗯,就是这个意思。”
众人这才听明白,唉声叹气哄然而起,别的话大家伙儿不太明白,可“雪满天、路上苦寒、拖泥带水、事不遂心”不正是现今车队的状况?而郑学士那句“险恶重重,生死难料”,更是令众人心悸震惊!有的叹息不止、有的合掌念佛、有的咧嘴要哭,还有几个胆小的抖成一团。
“先别哭!”郑学士摆摆手,“不过是一卦象而已,诸位不必惊乱。这八卦占卜之说,自先圣伏羲氏上观天象,中观山河地理,下合河图之兆手定,再传文王删定,再传孔夫子删定,乃是上天垂象以预示后人的,其名‘易’,就是不断变化无穷之意,凶中有吉、吉中有凶,凶吉自可随之变易,我们既然得了此象,只要守住心神,不骄不躁不惊不乱,正心守道,或可化险为夷。岂不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吉到极处,转化为凶;凶到极点,转化为吉,这才是《易经》中所述的大道之本。这样,今晚大家伙都警醒点,听我的安排。”
众人虽听不懂这话,见郑学士一副庄重诚敬不卑不亢之色,不像往日见得那些个江湖骗子胡说八道口吐莲花,又听出能“逢凶化吉”的意思,想想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奇人都能撑得住,自己也许能避过去呢!便把他老人家当成了主心骨,纷纷凑过来听吩咐。
郑学士分派好了守灯的、守火的、守夜的、守门的,安排停当,六神无主的刘掌柜连连点头,冲大家伙儿说:“都给我拿出点儿精神头!听咱们郑学士的!这回若是平安接货回京,我跟柜上说,给诸位加一倍的钱!”这两位爷一个晓之以理,一个动之以利,总算把屋里众人的心气儿提了起来,纷纷称是。大杨忙问:“学士老爷,您在哪儿休息?”
“你和老张守门,我在你和老崔后头打坐。看天色,三更前后和天亮前是两个关口。你们甭怕,我不信,有我的阵、你的鞭子,还有咱们这么多人,那些个邪祟就能得手?不是我说大话,即便是它们真冲进来,我还留着后手呢。”
“哦!那全仗您老人家啦!”大杨信心更足,跟老张起身安排了一顿饭工夫,各自值夜的人手和替班的才算妥善,刘掌柜和一众伙计、车把式心事重重闭眼安寝。老张端着烟袋四处查看了两遍,凑过来问:“学士老爷,您既然能掐会算,不能再卜一卦吉凶吗?哎,我可担着心呢!”
“岂不闻初筮告,再渎则不告?如此,安稳过了这一夜,明日再由别人试试吧。老张、大杨,你俩在队伍里,算是艺高人胆大,切记:无论夜里外头发生何事,看见何种诡异,听见何种声音,就当不见、不闻、不想,千万不可随意出屋,有什么事,我在后头打坐。到了紧要关头,我自然会醒过来助你二位一臂之力。”
大杨抱拳拱手:“晓得了!学士老爷。您睡您的。”郑学士点点头,望了望外面风雪月色,深沉吸口气缓缓吐出,双膝跏趺盘坐,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不多会儿,入定去了。
虽说有了郑学士这番布置壮了大家伙儿的胆色,在这荒山野岭毫无人烟的地界,谁又能睡得踏实呢?众人和衣而卧,闭了眼心里无不胡思乱想。老张、大杨裹着大棉袄,一个抽着旱烟袋闷闷不乐警惕打量外头鹅毛雪片被风卷得呼啦啦作响;一个托着脑袋,死盯着屋外不远处自己那根埋在雪地里的大鞭子。也不知过了多久,油灯、蜡烛和屋里炉灶中的火,逐渐黯淡,看火的俩伙计忍不住蔫头耷脑的昏昏欲睡,连担惊受怕的刘掌柜也蜷缩在炉灶旁睡着了。
老张回头看看气定神闲打坐入定的郑学士,觉得无聊,便跟大杨闲聊起当年赶大车遇上的种种离奇恐怖奇遇怪事,听得大杨浑身汗毛一炸,从脚底涌上来一股彻骨冰凉,差点扔了手里的水碗,忙推了老张一把:“老哥,你可别说了!再说我也不敢听了!”哪知道老张竟似聋了一样充耳不闻,还在喋喋不休。
大杨有点上火,顺手放下碗,回身在灶台里塞了两把柴火,火苗子舔舐湿柴火,却并没燃起来,只冒出幽幽蓝火。此刻院外陡然起了一阵阴风,吹得大雪如飞花翩舞暴蝶弥漫,霎时铺天盖地围住了破院,破屋窗棂上破窗户纸四散纷飞,冷风呼呼从四面八方吹了进来,满屋烛火、灯光登时闪烁莫名摇摆不定,奄奄一息。连残损梁柱上贴的早被熏得黑乎乎的“宾至如归”的纸条也簌簌抖动着落了地,猛然涌入的交加风雪沙沙响成一片,像是地下黑暗里无数蛆虫冉冉蠕动,要破土而出!惊慌不安的大杨心中大震,往外瞧,院里风雪迷茫飘摇,吹得人根本看不清四野,使劲儿瞪眼才发觉不远处山峦影影绰绰显出些烛光似的亮点儿。不!不是烛光,那亮点有黄的、绿的、紫的、青的……密密麻麻不计其数,大杨直觉头皮发麻,心知大难临头,赶紧喊:“大家伙儿快起来啊!出事儿啦!老张大哥!快看!”
叫了好几声,屋里人并无半点声息,老张如痴如梦,低头还在饶舌:“看、看啥?有啥可好看的,呵呵,我说兄弟,你这儿胆儿也忒小了!外头?外头怎么了?他们算啥,你不是从没见过凶魔厉鬼么?呵呵呵嘿嘿……”说话间,老张倏然变了又尖又利恶毒大笑,举着烟袋缓缓转过头狞笑道:“想见吗?来!抬头看看我的脸!!”
大杨犹如头上轰隆隆响了个焦雷!再看地下歪坐的老张一跃而起猛然扑了过来,屋里的烛火顿时熄灭。借了灶台里青蓝火光,老崔一脸死灰狰狞可怖,獠牙巨齿,对着大杨脖子就是一口!电光火石间来不及反应,大杨“啊!”大叫一声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两臂一举正架住老张硕壮身形,腰里一使劲儿一个拧腕反手就想把老张摔在地下。
哪知憋得他脸通红,使出千斤之力也扭不动老张分毫!张牙舞爪口流白沫的老张像是疯魔了一般铜浇铁铸落地生根,被大杨拼了命地拳打脚踢也丝毫不为所动,直直压在大杨身上,死死掐着他脖子,血口獠牙在大杨脖子边蹭来蹭去。精疲力竭的大杨两眼涨出血丝,奋力往外推他,眼看老张獠牙离自己渐渐靠近,再无活命,大杨忍不住要喊人救命,却是胸口被压,一丝音也发不出!喘不过气的大杨眼前一黑,渐渐没了知觉……
“啪!”
凶险万端千钧一发之际,危在旦夕的大杨耳轮中猛听一阵震烁寰宇清脆悦耳的鞭鸣,犹如九天仙音一下击中早已停止的心窝,再看面目狰狞的老张脸上青白灰绿不定,若明若暗一股刺鼻的细流从他脑门上淌下来。大杨再推,他高大身材像是泄了气的猪尿泡轰然倒地,已然昏迷不醒。大杨不顾疼痛忙扑过去一瞧,原来老张头上出了个大口子,一抹一把黏糊糊的鲜血,触目惊心。大杨喘匀气,给老张包了包,这才觉得浑身没劲儿,胳膊、胸口疼得一抽一抽,头晕得直想吐。他斜靠在地下,还在为方才那可怖场景感到心悸,屋里依旧晦暗难明,狂风夹着雪片越发汹涌,身后睡得死过去一般的众人却纷纷醒了。刘掌柜冻得直打喷嚏,揉揉眼,猛见眼前一幕,吓得他抱头大喊:“这、这是咋地啦!!大杨、老张!你俩……”
“你、你们……杀人了?可我刚才听见的那声脆响是咋回事?大杨、大杨,你小子说话啊!”刘掌柜弓腰爬过来又哭又喊,摇晃着呆子般的大杨。屋外狂风怒号雪浪滔天,大片乌云似晦暗昏黄的裹尸布一样流转飘移,遮盖了整个天穹,只留下九霄上那轮散发了紫红光芒的皓月像只巨大的怪眼,死死盯着荒山野岭暴风雪中这处瑟瑟颤抖的破屋及里头的人。四外挂了冰凌雪柱的杂树草木在刺骨阴风里使劲摇曳身姿,暗夜里远望,像是无数魔怪踏雪欢呼。
大杨喘着粗气简单说了缘由,
“那响动是什么?”刘掌柜跪在地下脸色蜡黄,嘴里嘀嘀咕咕念叨满天神佛法号,哆嗦成一团,听大杨说老张中邪,更是“嗵嗵”磕头如捣蒜,忙问道。“是大杨小兄弟那根鞭子!”众人诧异,原来是郑学士闭着眼在说话!不知何时,一直入定打坐的郑学士缓缓睁了眼,只瞥了众人一下,也顾不得头脸上的雪花,慢慢起身,摇摇头一脸肃然,在屋里踱几步才对刘掌柜说:“哎!千算万算,我算漏了老张这张嘴!”
郑学士一醒过来,说老张是夜谈鬼魅,被邪祟趁机入体,这会儿若不是外头的阵法和大杨的鞭子,大家伙儿早已惨遭不测呢,赶紧叫惊慌失措的众人纷纷预备兵器家什。抖成筛糠的刘掌柜谁也不信,就跟在郑学士屁股后头嘴里念佛不止,不时小心往外探看。郑学士扶起大杨,往外望了一眼,定住心神,顺手一指大喊:“你们看!”大家伙儿眼珠子不错神儿都瞧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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