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庄回了存菊堂就称病不出了。 陵容因为孕吐不断,过了小一个月才发觉,眉姐姐,已经许久不登门了。 “白薇,去打听打听,除了莞嫔得宠,可是还发生了别的我不知道的事儿?” 白果凑过来道,“主子,奴婢听金立他们说,莞嫔得宠,皇后特意向皇上给她请旨,准莞嫔的家人进宫请安了。” 陵容奇道,“皇上不发话,皇后这么积极干什么?不摆皇后范儿了? 哦,又想着坐山观虎斗是吧。 可真是闲的她。 我看她啊,最好还是有个孩子在身边,省的她把精力都放在斗嫔妃身上。 谁还能为一个男人斗到棺材里么?啊,是,可不是就是斗到棺材里么,甚至死后都要争位份和谥号。” “莞嫔家人进宫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白果道,“就是今天。” 陵容想了想,“估计皇后也在注意我对莞嫔的动向吧。 不好让她瞧了热闹,去给莞嫔送点东西吧,她正得宠,送略好一些的东西也就事了,不要太出挑,免得她以为我在示威。 我记得她很喜欢海棠花,但是此次是赏赐她母亲,给她做脸的话,就送些雍容些我的花色,送她母亲,就用牡丹纹的吧。 装一盒十年份的老参。 再包一点普洱茶,她母亲在宫外应该没喝过这么好的普洱茶。 送去一斤刚好,不显得才大气粗。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白薇你觉得呢?” 白薇笑道,“奴才觉得很好,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 甄母和玉娆,正在榻上和莞嫔叙话。 流朱过来道,“柔妃娘娘知道夫人和小姐今儿个过来,给夫人送了东西过来。” 浣碧在一旁撇了撇嘴,被甄母留意到。 “这位柔妃娘娘,可是从前你说的那位,跟你关系不错的……” 莞嫔打断道,“从前确实是不错的,眼下,却不见得了。” 甄母惊讶道,“娘娘,可是发生了什么?” 莞嫔默了几息,“那时候见她气质出众,但家境贫寒,想着或许可以拉她一把,在后宫中也好有个臂膀。 谁知,她反而晋升的如此之快,已经让女儿望尘莫及。 女儿小产之后才想明白,恩宠,是必然要争得,不然就会被别人踩在脚下。 若想扳倒华妃,没有势力没有恩宠又怎么行? 眉姐姐,怪我什么事都不与她说,已经被柔妃笼络走了……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甄母细细的安慰莞嫔,“娘娘不要气馁,你父亲在前朝为你做后盾,你放心大胆的去争吧。 若是能产下皇子,未来谁上谁下,都未可知啊。” 莞嫔得了安慰这才心安。 陵容肚子已经六个月大,行动极为不便。 白果把最近的消息都告诉了苏秦。 “看来眉姐姐是被莞嫔伤了心。走吧,去存菊堂。” 白果担忧道,“主子,咱们坐轿辇去吧。” 陵容道,“本来也该出来动动的,若是做了轿辇,路上再有问题,摔着孩子,更是麻烦。满宫的人都知道我和眉姐姐交好,必然会常去探望,难免有人会在永寿宫到咸福宫的路上做手脚,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不过你提醒的也对,做的好,白果,若我想不到,你们一定要帮我想着。” 白果害羞道,“主子哪里的话,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不远处随侍着的金立,偷偷看了一眼白果,就谨慎的低下了头。 几人护着陵容,慢慢行至存菊堂。 眉庄还在睡着。 采月本来要叫醒眉庄,却见苏秦做了个嘘的手势,吩咐她,“不要茶水,给本宫倒点白水来即可,果子也不用上了,温太医让少吃些。” 眉庄梦里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温太医,“温实初……”。 醒来一看,哪里有什么温实初,只有苏秦坐在榻边,静静的看着她。 眉庄立时惊醒,“柔儿!你来了……,我刚才说梦话你,可曾听见?” 陵容软软道,“听见了啊。你好似在叫温大人。” 眉庄放心下来,“我梦见身子不好,叫温大人来给我开个方子。” 陵容静静的看着她,“可你叫的不是温大人三个字,你叫的是温实初。” 眉庄脸上慌乱、害怕、忐忑,等等表情一一闪过。 最后见到陵容的眼神,败下阵来。 “你都知道了……”。 她叹气,“嗯,我早就察觉了,一直在等你亲口告诉我。” 眉庄脸带愧疚,“我,实在是,难以启齿,我对他,生出了那样的情愫。 可悲的是,他喜欢的人,却是嬛儿。 甄伯父对温大人的父亲曾有救命之恩,温大人,也早早就有心求娶嬛儿。 直到,我们都参加大选,入了宫。“ 陵容体谅道,“眉姐姐,我能明白你在这件事上有所隐藏,这可是,大罪。 一个不留神,就会牵连众人。 我实在不想见到那一天,你不如,放弃吧。 若是平常,他许是个良人,可是眼下,你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万不能为了一时的贪心,使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这天底下的男人,除了害怕没有权利,你可知,他们最怕的是什么? 就是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染! 更何况,你的夫君,是天子啊。眉姐姐,把你的情,藏起来! 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眉庄内心撕扯万分,也只能称是。 可是情之一字,又如何说忘就忘,哪怕他心里,根本没有自己。 眉庄凄凄道,“柔儿,我实在无法了。原来这情,让人如此痛苦。” 陵容心想,只有你们这群深陷其中的人才会痛苦。 我游离在外,倒是自由自在的,没觉得。 她问道,“你和莞姐姐又是怎么回事?” 眉庄淡淡道,“还能怎么样,左不过是,老死不相往来罢了。” 竟然到这个地步? 那可太好了,别回头莞嫔非要和自己撕扯起来,眉姐姐还煎熬,不知道该帮谁好。 莞嫔无所谓,我只要眉姐姐罢了。 “缘何如此,还是为了华妃的事儿么?” 眉庄摇摇头,“并不是,我是为了你的事儿,去和她理论。 嬛儿不顾咱们的姐妹情谊,执意争宠,我怎能不劝告一二。 咱们姐妹,怎能为了那人,生分了呢?那是最不值得的人。” 陵容讶然,又有点感动,“原来眉姐姐却是懂我的。 没错,那人却是不值得的,可惜莞姐姐却实在不懂。” 她轻轻哄道,“眉姐姐别伤心,柔儿永远陪在你身边,以后你的孩子,我的孩子,还要一起相伴长大。” 眉庄苦笑道,“哪里还会有什么孩子,我的心,早不在那人身上了……”。 陵容心想,“若是等我的孩子长大,我还能冒险帮你,如今皇上还是个雄狮,谁敢捋他的胡须啊。往后再看吧,希望你,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坐了太久,腿都肿胀了,还是眉庄发现,赶紧催着她赶快回去。 傍晚时分,皇帝时隔多天,再次驾临永寿宫。 皇帝脸色阴沉沉的,眼角似有寒霜。 五月的天气,空气中都透着一股煞气。 苏培盛面带愁苦,打个眼色给苏秦,叫她过去,赶紧安慰安慰。 陵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时候怎么不去承乾宫啊! 跑我这里做什么! 她整理好心情,“皇上可是想熠儿了,要乳母抱他出来么。” 皇帝面色一缓,“不用了,你坐着,朕自己去看。” 隔了一会儿,可能是稚子可爱,转移了皇帝的烦闷,再回来的时候,皇帝已经舒缓多了。 皇帝回来就抱怨道。 “允禩和允禟,都在宗人府那么久了,还是不老实,出言辱骂先帝和朕,言语中都有冲撞。朕的朝臣都赞同处置了他们,但是舅舅,并不同意。 年羹尧也上书,虽然未曾直说,但也要朕顾及手足之情。还顺便历数军功,生怕朕以后也会处置了他一样。 柔儿,你觉得朕该如何?” 陵容心说,你不就是要扳倒年羹尧么?他说的哪里有错? 她假做吃醋,“皇上久不来看臣妾和熠儿了,一过来,就只知道说些朝中大事。 臣妾一介妇人,能有什么主意啊,皇上怎么又想要臣妾干政,上次臣妾说了,您还罚了臣妾,您都忘了? 臣妾可记得清清楚楚,可再不上当了。” 陵容脸上调皮,轻松的说些俏皮话。 皇帝见状,果然不再逼迫,“确实为难你了,朕不再问就是。 内务府送来的桃花,可还喜欢?” 她抱住皇帝,“当然,四爷给的什么,臣妾都喜欢,尤其是这一树一树的桃花,总要一年年的开放,它每次花开,臣妾就会想起,四爷曾为我倾心,如此,臣妾又什么不知足的呢?” 陵容素着一张脸,细眉如画,气质出尘,是一种淡雅的美貌。 她靠过来的身上,有隐隐幽香。 皇帝闻到这味道,只觉得心都好似静了一点。 仿佛朝堂的诸多烦心事,抱紧身侧的女子,就可以一时忘忧。 皇帝愧疚到,“这些日子疏忽你了。可是吃味了?” 陵容柔柔笑了,“四爷可真是坏心眼,让姐妹们受伤,还不都是您啊,还来问我们是不是吃味了。” 我吃你个大头鬼啊…… 皇帝抱着陵容,小心的不碰到她的肚子,彼此静静的待着,也可春日醉酒,酣甜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