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你近来冒进了些,为何给老爷制香饼? 你也不会想想,店里全是老爷一手置办。 咱们没有人手,掌柜的在账上做手脚,咱们又能知道么,真到你我手里的银钱能得几个? 从我来府里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自己,我是来做妾的,不是来做绣娘的。 容儿,姨娘知道你智珠在握,不但绣工精湛,还一把好嗓子。 可是,还不到时候啊……”。 她苦口婆心,对女儿谆谆教诲,全然一副慈母之心。 “容儿你想,夫人若是知道我曾是苏州绣坊的中等绣娘。 还不得天天把我当绣娘使? 若不是我藏着拙,哪还会有精力生你养你?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陵容温柔安抚柳氏,“姨娘,您担忧过甚了。 女儿有十足把握可以入选,但在父亲面前自然是要谦虚一番,真正需要考虑的,反而是女儿中选之后,您怎么办。” “白果是府里的家生子,他表兄表妹都是府里当差的,您还是要笼络起来。 姨娘,女儿若能中选,您在府里的身份就不只是柳姨娘了,您是小主的亲娘。 就算是林氏记恨您,您也可以给父亲张罗再娶一房妾室,她阻拦不了的。 至于铺子所得,我和父亲把白果那个机灵的表兄插进去学账房,何愁您以后被糊弄?” 柳姨娘感动道,“容儿……也只有你才会为姨娘着想了。 这些年让你受苦,我心里也不落忍。 都是我的错,太不谨慎,被表兄诓进府做姨娘,累的你受苦遭罪。 若娘是嫡妻,我儿何必受这番苦楚。” 柳姨娘说到断肠处,哭的好不伤心。 好像把这许多年的伏低做小的委屈都抖落出来。 陵容携柳氏来书房找安比槐的时候,没想到夫人林氏也在。 林氏一袭正红色绸缎裙裳。 因是汉家夫人,梳着平常牡丹头的盘发,鬓上插着一根玉钗,三根扁金簪。 大紫色绒花点缀,窄脸细腰,眉目之间尽是张扬。 相比柳氏气质温婉,林氏气场实在太强。 陵容感觉林氏就是那种你说一句话,她有一百句话大声等着回你的人。 来者不善呐。 她开口问道,“陵容来了,来你父亲书房,是有什么事儿?” “回母亲,女儿明日就要出行去选秀。临行之前,想看看父亲有没有要嘱咐女儿的。” 苏秦态度不卑不亢,声音沉静。 “哼,这是怎么说,倒不是我贬低咱们家。但是以咱们老爷的官位,你大概率是选不上的。你又非绝色容颜,何苦做这般痴心妄想呢? 好孩子,你今年可都十六岁了,尽快婚配才是正经。可不要眼高手低,在家里空耗。 你若是一直不出门子,难不成你妹妹还要等着你不成?” 林氏虽贬低庶长女,倒不是真的觉得她丑。 更何况最近看着,这庶长女虽然容颜稚嫩,但气质是越来越出尘。已经把她宝贝女儿都比下去了,因此更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这庶长女送出去。 林氏心里琢磨,那人可是正五品光禄寺少卿的庶长子。 庶长子,配庶长女,岂不绝配? 若有安陵容给他做妾,因着这层关系,老爷可以找他家帮着运作,再往上挪动挪动。 老爷官位高了,宝诗也能配个好人家。 柳姨娘听了这话心有不忿但隐忍不发。 陵容也并未答话,神情淡淡,转头看向安父。 安比槐见状立刻说:“说这些还早,这不是马上就选秀了么。若容儿被撂牌子归家,你再给她相看起人家也不迟。 但是咱们家可不低嫁,你心里要有数。 再说陵容性情柔婉又是此等样貌,也不是没有可能成为后宫小主的。 夫人你说是不是?” 林氏看安比槐这副模样就来气!甘蔗两头甜,谁也不得罪。 看来,这庶长女真入了他的眼了。 等着吧你,看你落选我怎么收拾你们娘俩儿。 “我还有账要盘,就先回去了”,林氏并不给面子,扭头就走。 “咳咳,容儿,咱们去书房说话。” 安比槐尴尬的招呼陵容和柳氏去书房。 “父亲,女儿即便中选,位份应该也不过就是个答应。 但我准备上下打点,争取得某位娘娘青眼,或可关照一二。 父亲身处官场也应该明白。 虽后宫不可干政,但前朝与后宫的关系从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女儿斗胆,还请父亲在官场小心行事。 您要是一个不慎,出了什么岔子,女儿补救不及,咱们家可就再没了能往上爬的根基了……”。 陵容说话温温柔柔的,说的话却是暗含警示。 没办法,陵容这便宜父亲还真不一定靠得住,不敲打不行啊。 被陵容一番话惊讶到,原来自己的女儿竟是秀外慧中的? 他态度也不是刚才放松散漫的样子了。 “容儿说的对,你放心,为父必会小心行事,不让人抓住把柄的。” 陵容心说,回头你也不一定做到,但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了,想赖你也赖不着我。 “还有柳姨娘,她就多赖父亲了。 伯爷家里还不如咱们家,真盼姨娘能早日生个弟弟, 不然父亲一人身在官场总是独木难支。” “容儿放心,我会多去看你姨娘的。你要送白果的哥哥去铺子里也依你。 别忧心家里,大选上你好好表现就行。” “父亲安心就是。” 陵容回了一个得体的微笑。